宗信别开眼睛,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而吾行被扇刃舔过的手背已经啪嗒啪嗒的滴起血来。吾行欲哭无泪,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告诉魏不熟?
昆仑一边捏着吾行的手背往魂灯上滴血,一边淡淡的说:“师父要是在,你流血的恐怕就不只是手背了。”
吾行心里咯噔一声,还真是,他老子最烦他装怂,要是刚刚他在这儿,保不齐一刀剁了他的手指完还要补他一大嘴巴。
这么想着,胸口就是一阵热感袭来,魂灯吃了吾行的血,真如昆仑所说亮了起来。
“还真是亮了。”吾行自己都有点喜形于色。
宗信揶揄他:“你说你一魂灯后人,魂灯这点儿门道都学不透。”
经他这么一说,吾行才想到了重点:“亮了之后呢,我们怎么出去?”
白宗信咬了舌头似得,嚷起来:“念诀啊,破阵诀,快点。”
“可我不会念破阵诀。”
这下连白宗信也无语了,像他们这种根红苗正的风水世家少爷,背咒诀那可是启蒙,入阵诀和破阵诀就如同平常孩子背的三字经,那是入门中的入门。
昆仑也不废话,亲自把破阵诀念了一遍,让吾行背。吾行从小学习不好,除了“鹅鹅鹅”外勉强还能背个“白日依山尽”。破阵诀虽然就十六个字儿,但弯弯绕绕十分多,还挺绕口,昆仑耐着性子一连纠正了他五次,他还是能背错。
到最后昆仑已经耐心全无,冷着眼食指戳在他面前的警告:“我念最后一遍,背不下来别怪我不客气。”
连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白宗信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只是这话绝对好使,吾行马上就背对了。只不过背对了和能出去绝对是两码事。之后吾行就照着昆仑教的样子,竖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准备念诀出阵,可是一连试了两次都没成功,气得昆仑一脚踹他屁股上,大喝:“凝神,静气。”
吾行躲宗信身后疼得直呲牙,白宗信灰心道:“我看你别叫魏吾行,改叫‘没悟性’得了,真不明白灯祖怎么相中你这么一半吊子。”
吾行心里头愤愤的,却没敢狡辩,嘴里嘚啵嘚啵继续念,但却一遍接一遍的失败告终,最后连昆仑和宗信都没信心了,他们觉得在这里靠时间绝对比训练吾行学会破阵诀靠谱。
吾行念的口干舌燥,这么多年来他只会一个口诀,就是如何把纸巾变成活蝴蝶的障眼法,他学那个可是一次就会了,后来他在任何一个美女面前表演都没出过差错,没道理正事上掉链子啊。吾行不信邪,再次凝神静气,快速把破阵诀又念了一遍,念完最后还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可谁承想,竟然……成了。
三人身形一晃,就像入阵时一样的失重感席卷了全身,再一睁眼,他们竟然没回到小金楼,而是到了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
吾行心想:完了,这又到哪儿了这是。
昆仑和白宗信开始虽然错愕,但看清了地点后,俩人不约而同朝吾行瞥了一眼。
“吾行,你说你捏个出阵诀能偏出这么远,也真算是奇葩了。”
吾行没明白:“跑偏?偏哪儿了?”
他跟着俩人往巷子外面走,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街道虽然都是古色古香的,但行人都穿着现代的衣服,“这哪儿啊?横店?”
宗信拍拍他的肩:“锦里!”
锦里是一条仿古的商业街,CD小吃种类最多的地方,算是个人气旺的景点,只不过距离小金楼的位置可算南辕北辙,这俩地方几乎隔了整个CD市。
吾行一边努力跟上那两人,一边挠头纳闷:“念个诀差别怎么这么大?不能够啊……”
再说小金楼,好不容易开业了,可是一连三天都没人敢上门,巷子外面被红白两色车队给堵了个水泄不通,黑衣白衣打手乌泱泱聚满了整条街,八九月份的天气,正是CD最热的时候,小金楼里空调都没转,却冷得如同人间地狱。
魏不熟坐在二楼正中央包间的阳台上,一条腿下边儿垫着雪白的羊绒毯,瓜子皮儿花生壳吐了地上、毯子上到处都是。一盏顶级信阳毛尖沏了倒倒了沏已经第四次了,可这位爷却自始至终没有瞧上一眼。
周老板和锦都绣坊的董事娄岐川不知道交换了多少次眼色,但是谁都不想主动去碰这位活阎王的霉头。
距那三个人被困在鬼斧屏风阵中已经过去三天了,魏不熟人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最初好说话的白家大爷过来了一趟,他们这些还能把通融的话给递上去,可后来白家大爷留了手下在,自个却没再来,包括魏不熟手下在内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敢在小金楼里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娄岐川知道,这事儿若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恐怕还得在白家身上做文章。他默默的起身,下楼后直接出了大厅,朝后巷的偏门去了。
芙蓉姐瞧见舅舅总算走出来,忙为他打开车门,询问了一句:“怎么样?”
娄岐川摇了摇头,芙蓉姐眼里的一点期待瞬间暗了,她喃喃道:“魏不熟怎么这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吗?”
娄岐川瞧着这个外甥女,知道她对魏不熟一直存着那么一丝的好感,“你知道他儿子是什么人吗?据说那是魂灯魏家刚刚继位的魂灯后人。”
“什么?”芙蓉姐在狭窄的车厢里惊叫起来,脸上早已经花容失色。
“魏不熟给咱们留够了余地了,他至少没惊动灯族,对外只说亲儿子困在阵里,让咱们想办法。”
“可是根本没有办法啊。”芙蓉姐深知鬼斧屏风的厉害,即便他们家有灵犀针,但没有天时地利的风水乾坤局,即便是有鬼火也不可能点燃四合香。
天时即是初一、十五满月之日,地利则是乾坤四合炉和鬼火。后者锦都绣坊或许能实现,前者却……
“我亲自去一趟白家,你留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娄岐川吩咐芙蓉,他面容冷峻,看上去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芙蓉姐还从没见过舅舅这副样子,不由发问:“舅舅,鬼府里究竟镇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