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丢魂
西涧快速的循着方向找去,看到蛇窟那群群游动的身影后,也被吓的定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盐水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帮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看着那一条条龇牙咧嘴的冷血动物后,她也吓的软了脚,只能干瞪眼的在一旁哆嗦。
棣孑见他们这般,不屑的看来一眼,然后飞身到了那蛇窟,那些蛇见到他来了之后,都悻悻的躲到了一边,不敢靠近。
终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那已经失了神志的轩辕长翳,他见到她时,她的脸色惨白,发丝凌乱,双目也失去了之前的神熠,她以一个弱者的姿态紧紧地抱着自己,整个人痴呆的啃咬着手臂,喃喃自语。
棣孑心里一沉,没想到她当真如此的怕蛇,起初他本来还存有杀她的心,但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竟是起了些许怜悯。
他触着她想要带她离开,却被她小心翼翼的躲着,整个人像受了极大伤害的小兽,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伤口。
最后,他失了耐心,强硬的将她带了上去。
“姑姑……”西涧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幕,昨天看上去还好好的人,才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样,他好讨厌自己,为什么昨天晚上那样犹豫。
“长翳……”盐水想要碰碰她,却被她激烈的推开了,然后一个人缩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独自的呢喃,“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若是她有什么事?你魔族定是一场血雨腥风。”盐水狠戾的看着棣孑。
只见棣孑勾了勾唇,盐水身边出现了几个人,“还是请你们去我魔界大牢坐坐!”
说完,盐水和西涧被绑的稳稳妥妥,送去了牢中,盐水只恼自己为何要单枪匹马来这魔族,她应该多带几个人的。
“魔尊,要不要派人把她送走?”幽衣看到这轩辕长翳,不禁起了几分怜惜。
“不用,她既然和天域族长关系匪浅,那就还有利用的地方,你给她找个房间,好好照顾。”说完,棣孑逃一般似的离开了这里,不知为何,看到轩辕长翳这幅样子他总有一种负罪感。
就这样,轩辕长翳被幽衣安排在一个僻静的房间里,还派了几个侍女前去照顾。
那天晚上,棣孑在坐息时无意中听到这样的话。
“哎,那个女人真可怜,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满满的都是蛇的牙齿印,吓的我今天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不是说蛇窟里都是毒蛇吗?为什么那个女人一点事都没有?”
“我听说她是神族的凰女,可能是因为这样,她才不会死吧!”
“可是,被这么多毒蛇咬,没死也丢了半条命了,你看那女人不是变得痴痴傻傻的吗?”
“说的也是,真不知道魔尊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这么狠!”
“嘘,你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半夜里,棣孑悄无声息的进了轩辕长翳睡的房间,明亮的灯光下,床上的女孩儿明显睡得极不安稳,一直被噩梦惊着,醒来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棣孑停滞了片刻,还是掀开了被子,脖子上那乌黑的斑点让他蹙拢了眉头,拉扯开衣襟,密密麻麻的黑色牙印像寄生虫一样粘在白嫩的肌肤上面,化脓的伤口看上去让人不忍直视,他敢肯定,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恶心的画面。
站立了许久,他小心的将她扶起身,用内力将聚在她体内的毒气给慢慢散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恨这个女人恨的想要她死,可是又偏偏说不出他哪里恨她。
昨天晚上在天界听她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完全是一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他居然一字不漏的给听了下去,到了最后吻她,那也是为了报复她那一日那般算计他,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这般倔强,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狠狠的折断她这骨气。
可是没想到他这一折,却发现她不过也是一个脆弱不堪的人,原来那些伶牙俐齿,倔强蛮横都是装出来的,就像现在这样,她不过是个破碎的瓷娃娃。
许是感觉到身边有人,许是棣孑给她驱了不少毒气让她觉得舒服不少,轩辕长翳竟是安稳的睡了。
当棣孑准备拍拍衣服就走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正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怎么辦都辦不开。
棣孑的眼中明显的有些愠怒,当他闻到轩辕长翳身上那一股浓浓的臭味时,更是火气上涌。
瞥见了旁边的水池,他毫不犹豫的提起睡眼惺忪的轩辕长翳,将她扔了进去。房间里顿时溅起一滩水花,轩辕长翳艰难的拍打着池水,嘴里嚅噎难当。
酸涩的呛了几口水,脑袋鼻子都通不了气,她瑟瑟发抖的看着池边的人,挣扎着差一点站不住脚跟滑倒。
她坐在冰冷的水池里,小心的防备着池边的人,见他没有过来,她才提起胆子慢慢的移向角落,将自己蜷缩在池水里,痴傻的看着水面,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席卷而来的漫天睡意,摇头晃脑的在池水中酣眠起来。
棣孑神色凝重的看着她这举动,刚才的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她已经恢复神志了,没想到还是这般痴傻。
看着她因寒冷而变的青紫的小脸,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他严厉的说道,“起来。”
朦胧中的轩辕长翳被这厉声惊醒,噤若寒蝉的看着池边的人,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棣孑索性将她提了上来,她害怕的大叫,慌乱的踢打着棣孑,棣孑不耐烦的将她扔到床铺上,目光淋漓的看着她。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红唇因为活动变得没有之前那样紫青,身上的亵衣被水沾湿,透出那满是黑色牙印的娇小玲珑的身躯,他想靠前一步,她颤颤巍巍的躲到了一角。
大门被闯开,幽衣迅速带着人走了进来,在看到那熟悉的身形后也为之一惊。“魔尊这是……”
“将这个女人好好打理一下,明天找鳏寡过来。”
又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幽衣怔怔的看着那人,鳏寡是魔族最厉害的医者,找他过来,是想治她吗?
轩辕长翳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只觉得好冷,她看到了好多人,这些人她却一个都不认识。
这里是一个酒铺,酒香弥漫了整个街道,渡口边上摆着不少木做的船只与竹筏,不少行人靠岸渡河,也有人经过酒家就忍不住嘴馋进去坐坐,乌篷船在水面上摇摇晃晃,渔家撑着长竿扯着嗓子大唱。
充满晚意的古野上吹来丝丝缕缕的暖风,潇潇的江水上面烟雾迷离,渔船晚照了江上的波影,无意瞥见了那熟悉的面孔,她贪婪的移不开眼,细风追着飘絮,洇染了多少诗意,墨色山水里,男人豪放畅饮,俊美的面孔上薄晕起伏,更添了不少仙气。
轩辕长翳瞧了瞧一行的另一个人,他一袭白衣翩翩,一张笑脸温冠如玉,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温柔的涟漪,带着笑意弯弯的脸颊,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将整个人衬得更加超凡脱俗。
男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即刻射来寒冰利箭的寒意,轩辕长翳打了个哆嗦,想起之前那么算计他,心中生了几分畏惧,慌忙的逃离了那地。
务相嗤笑了声,“那女孩儿不过觉得你好看多看了几眼,用得着摆副这么难看的样子吗?人家都被你吓跑了。”
“自便!”说完,扈离迅速的朝那身影追去,眉头暗沉。
务相有些纳闷了,那是谁家的女儿,他居然头脑开窍,懂得去追人家了,想到这里,他不免希望那女孩儿别这么早被他追到手,至少得让他先脱了单才是,不然整天看人家恩爱,他可受不了,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白衣飘飘,头带月牙花束的身影,他摇了摇头,凄然的饮下了这杯苦酒。
扈离沿江追了许久,却是不见轩辕长翳的身影,他迟疑的站在一个小巷外,又匆忙的朝前面走去。
轩辕长翳松了一口气,幸而这条道够黑,不然还真被他发现了,她见那人并没有过来,小心的探出了头,却被人扼住了喉咙,只是那人触到她,手就像抓到了空气一样,扑了个空。
扈离诧异的收回了手,眯了眯眼。
轩辕长翳胆颤的看着他,他身上的气息就像地狱的阎罗一样,她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想不到居然是一缕魂,想来是谁家刚死的女儿,魂魄还未被冥界收走吧!”务相如月的笑容可爱可亲,可他的话却让轩辕长翳惊愕不已。
“你说什么?”
“怎么,还不敢相信自己死了,哦,你是看上了这人,我告诉你,他如果看你看的顺眼的话,倒是会把你从冥王手里救回来……”务相兴致勃勃的说道,感受到周边的冷气渐盛,他识趣的闭了嘴。
轩辕长翳顿时像坠入了冰窖里,颗颗粒大的冰雹朝她砸去,她已经遍体鳞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伤心的说道,“我已经死了吗?”
扈离冷哼了一声,没想到几天不见,这女人就成了这样,当真是恶有恶报,“说说你是被谁杀的,我至少还能够带回你的尸骨。”
务相眯眯眼,明明只丢了七分魂魄,他刚才那样说纯粹是想看看扈离会怎么样,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吓她,他有些后悔刚才那样说了。
“不用了,我被人丢进毒蛇坑里,想来已经尸骨无存了吧!”说完,轩辕长翳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浑身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俩人面面相觑,务相惋惜的看着那娇小的身影,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将她残害至此。转头一看,扈离已经不知所踪,务相挑挑眉,这两个人还真是……
轩辕长翳艰难的走在路上,灯光照耀的地方居然没有她的影子,心下满是凄切,看来她是真的死了。
不知不觉中,竟到了渡口上,她失神的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那片江水,她很想哭,可是突然发现她要哭的时候没有泪水。
船上的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呆愣的坐在那里,她就像空气墙似的,人们依旧如故的从那里走过,但是那些人浑然不知,那里会坐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