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翳悄悄从天华殿出来后,一路上便躲躲藏藏,她本想去问问九天玄女轩辕茇的下落,可是这殿中的氛围实在是高,她可招架不住,不想着,在勾画泉边,又遇上了人……
文玉殿内,扶桑在门外焦急的等候。
轩辕长翳已是一脸疲惫,目上无光,见她回来了,扶桑跑了上来,“怎会如此,可是帝皇罚了你!”
“无事!只是累了!歇歇便好。”轩辕长翳拖着步子回到了房中,不理会扶桑的诧异,刚刚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她现在只想歇会儿。文玉殿外,一颗神树上结着如玉的果子,色彩斑斓,院外落叶如雨,白色的流云给树穿上了一套白衣,颇有云中仙境的感觉,轩辕长翳懒懒的倚在窗子上,看着那无意被风吹落的树叶,心里顿时起了惋惜,就连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风光依旧无限好,蓝天白云,万里长空,只是她今日看着,竟是没了兴味!撑手趴在窗边,没有以前无聊的感觉,想到刚刚蚕神和她说的事,禁不住感慨起来,“子何为兮,为君乐兮!为君求兮!子不语我所知兮,安能知我所知兮!”
正想眯眼睡会儿!扶桑焦急的敲起了门。“帝姬,琳琅来了,说是娘娘要见你!”
还是来了,合了合眼,房门被开的作响,轩辕长翳飞速的向外面跑去,叫道,“琳琅,我先走了啊!在前面等你!”
琳琅和扶桑见怪不怪的在一边站着,好半响,琳琅才有了动作,“我便先走了!”
扶桑见她们离去的身影,心里不安,隐隐感觉有事会发生!
云霓殿,千年来便是天后螺祖的住处,黄帝的其它几个嫔妃彤鱼氏住在含光殿中,嫫母住在若水殿中,只是五百年前嫫母死后,这若水殿便是轩辕茇的住处。
云霓殿内,螺祖架着圆形簸箕,不停的挑拣着,一条条白色的蚕虫不停的蠕动,吞吐着叶子,不少蚕蛹躺在一边,不曾动弹。
几架织布机在一旁由几位侍女在运作。像彩云一样的布帛从机架另一边飘了出来。早晨和黄昏时候,金乌的光芒会射过云层,映在这周围的云霓上,瞬间会出现千万只金乌在这殿外飞舞。
轩辕长翳飞快的跑来,恰好赶上了这场景,霞光映得天空格外漂亮,“母亲,长翳在外面玩会儿再进去。”
殿内不知何人笑道,“娘娘,帝姬来了。”
“这丫头,仍是老样子。”螺祖摇了摇头。手中依旧忙着活儿。
轩辕长翳轻身一跃,飞去云霓之中,一团团云霓顿时散开,化作云彩,围上了她,霞光随着太阳的下山渐渐化作了紫红色。
无珩殿的西边,正对云霓殿,眼前这般美丽的场景,自然是尽收眼底。
“叔叔,这景色你可还满意,我可是怕你不习惯,特意给你安排到这的。毕竟你在长留山上,每日便要看这太阳西沉的景色,别来这几日因为看不见就睡不着了!这景象,应该不比你所看过的差吧!!”颛顼看见了轩辕长翳,眼神一滞,他可没想到她也在那里,只是天后婆婆住在那里,想来她应该是和天后在一起。
“这轩辕长翳?”少昊的眸子飘忽不定,她到底是谁,为何会与那人那般相像,今日在宴中见到她,他便一直留意着,和炎帝的谈话,甚至连她悄悄的离开,他都一清二楚,这行事,与那人倒有些不同!
“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之前从未见过!”
“她与那人,很是相像。”少昊望向天空,那里已是空荡荡的一片,眸中又是一片冷清。
“我会找个机会问问她!”他心知,这事对少昊也是一桩心事,若是能够就此帮他了结了也算好的。
“你近来可好!”少昊反手站在窗边,他不是不知道这位子的沉重,因为他也是如此,被人限制,被人算计……
颛顼倒是一脸轻松,“我这里还好,我是正当的坐在那个位置上,高阳氏,高辛氏就算想怎么样,他暂时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倒是你……”他曾经去过海域,而少昊能够在那里呆五百年,已经是非常人能做到的了,而他,凭着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在天界的地位坐上了那个位子,想想还真有点讽刺。
“他只是把负担全部往我身上推了。”少昊想到那天他和自己说的话,现在想想,确实是不错,可是,这个位子本来也该属于他的。
“不管怎么说,叔叔你总算出来了,接下来的账,慢慢算。”颛顼知道他所经历的,是他忘不了的。
暮色来临,只剩西边还有余光,云霓殿内已上了烛光。
昏黄的灯光下,螺祖正挑捡着蚕茧,并小心翼翼的用桑叶盖住。轩辕长翳小心的走进殿内,螺祖正在灯下忙碌,黑黑的发丝在灯下显得发白。
从她记事以来,母亲就是一直待在云霓殿,从不出去。平常要见她也只是在这云霓殿,在母亲身上似乎有许多伤心事,可她从不提过。每次她问到,也是不了了之。其实她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情,可每次问母亲,她却不肯说,甚至有许多次都为其起争执。到最后,还是她服了软。久而久之,她不知何时起,竟与母亲疏远了许多。“母亲。”
“今日为何去了宴上。”
“母亲,你如何知道的。”她不停的在簸箕里翻着,想捡片完好的叶子,她知道她是不敢去看母亲,只好拿这个来掩饰。
“宴上这么多人,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螺祖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母亲。你不知道,若不是颛顼那人,我根本不会现身。”
“宴上的一个个都是道行高深的神,你以为只有他一人发现你吗?”
“母亲,你的意思是……”
“不然呢?你以为如何?”
“这也太没劲了。我还以为只有颛顼一人发现我呢?没想到早就露馅了!”螺祖见她耷拉个脑袋,垂头丧气的。
“这几日,你且在文玉殿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可母亲……”
“你父亲这几日与诸神要一起商议封印之事,你若去了,岂不误了他们的事。”
“可母亲,长翳也想去帮父亲,为天界尽一份力。”
“依你的能力,去了也只是帮倒忙。万事都有你父亲他们处理,你只需安安静静的待在文玉殿就行了。”
“为什么,母亲,为什么茇姐姐他们就可以去帮父亲,而我就只能待着一边。为何其他兄弟姐妹都能学习仙术,而我却不行。为何我不得离开天宫,只能待在殿中,为何母亲你从不告诉我想知道的事,一直在躲着我。母亲你为何这么讨厌我!”轩辕长翳终于忍不住,一口气把这些疑惑全部说了出来,她忍了这么久了,忍得太久了。
“放肆!”
“我只是说出心中疑惑,请母亲告知。”
“你无需知道,只需尽好你的本分,你可以走了。”螺祖不想在再与她争吵下去了,这一切,她既然已经决定,就绝不会改变。
“母亲,你告诉我。”
琳琅拦道“帝姬,你快走吧,别惹娘娘生气了。”
“不,我不走,母亲,请告诉我。”轩辕长翳倔强的说。
“母……”一巴掌打在轩辕长翳的脸上,轩辕长翳委屈的捂着脸,然后冲了出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和她期望的不一样。
“娘娘,帝姬她只是有些任性。请娘娘……”琳琅跪道。
“你起来吧,我累了!随她去吧!我累了!真的累了!”说完,拖着步子走了进去。脸上尽是沧桑,她费尽心机保护了她五百年,最终还是抵不过命运吗?
轩辕长翳不顾一切的朝前冲去,这时候她就像是一只爆发的狮子,心中的不满与愤怒从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她现在想要知道答案,却是没有人能够告诉她答案,谁能够来告诉她答案?
跑到落星台上,轩辕长翳大声叫喊着,鼻涕和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掉。落星台,说是这中央天界在修建的时候不小心造的,可是这里离正宫偏远,所以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这里冷清的很,千万年来,也只有中间那一棵梧桐树还在不停的掉叶子,周围的栏杆拦住了她,一片叶子悠然的从轩辕长翳面前飘过,竟被她抓去好好撕扯了一番。
手抓在这红栏上,渐渐握的紧,她不明白,这一切都不明白,凭什么那些和她同辈的人都可以学仙术,可以随意畅游六界,而她却不能,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五百年了,她要出去,她要到处走!可是……看着手中的碎叶,微风渐渐带走它,飞到了远处,眼中充满了向往,“刚才对不起了,不过,你虽然碎了,可还是可以离开不是吗?”。
那飘远的碎叶,在暗黑的夜里渐渐失去了影子,满天的星斗不停的闪烁,移动着最初的位置,命运总是充当一只无形的手,把本来不在一条道上的人聚在一起,然后开始了它的游戏时间。
“呵呵……”不知怎么的,轩辕长翳突然笑出了声,之前一股脑儿的冲动劲也缓嘞下来,也许是风后教的好了,她每一次看到这些星星,心情都会格外的好,她喜欢去找它们的位置,因为白天它们就会消失。
一阵踩踏树叶的声音传入耳中,轩辕长翳有些不快了,她要一个人静静,不想让人来安慰她,“扶桑,你回去吧!我要一个人待着!”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应答,那人的脚步却是没有停下。
“我都叫……”轩辕长翳转过身一看,才知道人不对了,不过,这个人是哪里来的,这落星台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他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袍,额前的发梢缠在后面,黑亮垂直的发,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锐利的黑眸下削薄轻抿的唇,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轻笑,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全身寒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她也是懵了,怎么一个男人可以长成这样,是不是女人扮的啊!不知道为什么,轩辕长翳看见他就紧张起来,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你是男的还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