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水城内,务想严肃的看着伤心不已的盐水,同时不禁疑惑,好端端的为何会发生这等事,轩辕长翳的性子他了解,绝不可能会做害死自己姐姐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被人利用了,可到底会是谁与她有这般深仇大恨?
“我等了羽毛这么久,就是希望再和她见面!没想到最后还是……”盐水眉眼低垂,面色憔悴,眼角还余着几滴泪。
务相拭去她的泪,轻声安抚道,“我还在你身边!”
盐水泪眼低笑,不甘愿道,“你是你,羽毛是羽毛,你们都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我要你们都陪在我身边!”
务相叹气,宠溺道,“你这样,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怎么办?”
“你去哪,我便去哪!你想把我丢下,就趁早打消这念头!”
务相心底甜滋滋的,他在哪她便在哪,这话他爱听,“这些天你简直让我在一旁干着急。”
盐水嗤笑了声,止住眼泪,“那天我确实过分了,可我着实讨厌长翳,与长羽比起来,她真的差的太远了!”
务相挑眉,她对轩辕长翳何时这样大的意见了?“她其实很可怜!”
盐水冷笑,“难道长羽就不可怜?轩辕长翳如今就算死了,也难以偿还她欠的债!”
务相有些不悦,他们这些日子都待在夷水城,轩辕长翳死了的消息几乎在六界传的沸沸扬扬,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那样坚强的一个女子没了!“她是被人利用了!”
盐水渐渐提高了声音,“她没脑子吗?难道看不出哪些人待她好?哪些人想要害她么?”
务相沉了片刻,“就算是我们,也免不了被人暗地里算计,旁人的心思难猜,我们又岂能时时刻刻都防着!”
盐水安静了,是了,此番他们不也是被困在了一处地方吗!而且,那还是她的亲哥哥!她如何又能要求别人长脑子,她自个儿便是个没脑子的。
务相见盐水斗败颓落的模样,连忙将她搂入怀中,“是我说错了!”
盐水摇头,嗓音略带哭腔,“你说这世间怎么这么多勾心斗角,有时候活着好累啊!”
“累了就靠着我好好休息,脑子里想着那些人干什么?不如想想我们以后要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
魔域内,幽衣的身子愈发明显,看着隆起的腹部,她心底溢出悲来,原以为她嫁了他之后,只要她继续坚持,他终究会爱上她。
现在看来,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他心存愧疚,而她一厢情愿罢了!到如今,即便是轩辕长翳死了,即便他清楚轩辕长翳心里没有他,他还是不肯放手,自从回来后,这些日里便一直带着魔族与神族开战。
她仍记得那夜他回来时的表情,眼神那样冷,万年冰霜也不过如此,他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浑身散着极强的疏离,寂静沉默,好似他的魂也已经随轩辕长翳消逝了。
她苦笑,她守了他一千年,却敌不过他与轩辕长翳认识一年多的情,她有时候会想,他究竟喜欢轩辕长翳什么呢?让他那样着迷的究竟是什么?
她呢?又喜欢他什么?为什么甘愿守护他这么久?或许她开始是讨厌他的,可是后来她见他失了父母亲,心底便生了几分怜悯,因为她至少还有哥哥。
可他却只有一个人了,在海域被隔离的这一千年中,他日日夜夜在苦练,却从未喊过一声苦,他聪明睿智,在仅仅几十年时间里就将内乱不断的魔族各族收服,他认真专注又不失细心,仍记得当初她想练好功力,奈何急于求成导致反噬内伤,不想回去途中遇上他,他只是淡漠的扫了她一眼便离去,走时抛与她一个紫玉瓶,后来才知那是魔族的灵药碧焰丹,也是那一刻起,她第一次对这个男人有了心思!
她的心除了他容不下别人了,除非他不要她,否则她绝不离开他,既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珍宝似的揣着手中的紫玉瓶,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紫迷迭急急走进,“魔尊回来了!”
幽衣撑起身子,步伐略急的往外走去,高大的身影挺拔着,玄色衣袍下伤痕满身,血滴隐隐泛出,面上虽疲乏却仍不失气魄,却尽显孤寂冷漠,散着数里之内逢人躲避的寒戾。
她担心的向前走去,“为何这么多伤?”
一旁的白鲨气哼道,“那群神族本已被我们杀得没有退路,没想到那天域突然插进来了……”见幽衣脸色微变,他的声音渐低。
幽衣敛着眼,看来他是与那天域族长对上了!“我给你疗伤吧!”
棣孑见她大腹便便,蹙眉道,“你好好养着身子即可!”
他快步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地方,自从轩辕长翳魂散的那一刻起,他便好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周围死寂的可怕,可怕到他既想打破,又想一直停留,好像只有黑,才能掩盖她浑身被血浸透的场景!
脑中一直浮现的是她死前惨白遭毁的面容,她的嘴角噙着微微的笑,目光如将息的烛火,晦暗无比。
“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是个不详之人,我害死了我姐姐,还害死了你亲人,现在我死了,应该就不会害到你们了……你恨我吧!这样我也会好受些……我死了,大家就不会那样痛苦了!”
他紧紧抱住她孱弱的身子,身上的力道愈加大,他只想她不要说话,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如一把利刀,一下一下的刺入他的心里。
她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他有多么想得到她,他有多么想保护她,他阴沉着脸,命令道,“你母亲将你许给我,你便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试试!”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清香充斥了整个空气。她越来越无力,连眼睛里的倔强与曾经的冷漠都一寸寸黯淡下来,她虚弱的靠在他怀里,“如果我还能活,我想我会愿意嫁……给……你……”
她望着棣孑,凄凉一笑,眼角的笑弧上还挂着潮湿的水汽,想触他的手却坠下,缓缓闭上了眼,魂归西去。
他的嘴唇霎时间惨白,抱紧怀中身体微凉的人,“子儿!快点!再快点!”他歇斯底里的向不归舟上驶舵的冥河吼叫。
冥河拼了命的往九重天赶去,却在见到那一缕缕飘散的魂魄后,猛然停住了所有动作,神色悲愤,她为何要对自己这样狠?
棣孑的心,突然重重沉下,胸口处堵了石头一般,他难受得吸不进气……眼神突然一凛,“我去冥界!”
冥河摇头,“没用了,这丫头自己要走,我们是没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