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流云皆朝四周散拨浪鼓去,万里轻云间,不归舟上载着几人缓缓朝天界驶去。
木姜子惊叹的望着下界,脑袋不住的往外瞧,没想过坐不归舟也别有一番风味勒。
京墨见她半个身子都要俯下去,一手抓上她的后襟,直接将她拉进舟中,“安分坐着不行么!”
木姜子瞬间瘪住嘴,“人家只是想看看下面是怎样的嘛!”
见京墨又要说她,她直接将身子凑到轩辕长翳与西涧身边逗弄小陵苕去了。
“长翳姐姐,陵苕什么时候能长大,我看你整日抱着好累啊!”
轩辕长翳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三个孩童,她本是想让他们留在西棱氏,没想到这几人硬是要与她一起来,想着天宫确实也挺冷清,带着这几个孩子确实也热闹一些,便带着他们走了。
“你长大需要花多少时日,陵苕便要多少!”西涧说道。
“才不是呢!你骗人,我要听长翳姐姐说的!”木姜子撇嘴道。
“西涧说的是!”轩辕长翳笑笑,这姜儿怎么老和西涧过不去。
木姜子不信,偏头问道,“冥河叔叔,你说!”
冥河似笑非笑的看看西涧,“是不是又和西涧这小子吵架了!”
木姜子气恼道,“没有!”
京墨对这档子事没兴趣,此时也自顾自的欣赏起周遭的景色来,不远处,威耸的中央天界大门映入眼帘。
西涧觉着莫名其妙,他应该没惹这个小祖宗吧!她却总是无缘无故的跟他生气,他一没骂她二没打她,难道是因为她在京墨那里受了气才特意撒到他身上的?
“西涧,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你多让着点!”冥河瞧见西涧那闷闷的模样,开口道。
此时舟身突来的一阵晃动,不归舟已是靠上了中央天门,冥河见几人下了舟,便要离开了,“诸位就好好玩着,我还有事呢!”
木姜子不舍道,“冥河叔叔你真的要走,不与我们一起么?”
“不了,好好跟着京墨他们,你这丫头就爱乱跑,可别丢了!”冥河叮嘱几句后,又与轩辕长翳道了别,驾驶着不归舟离去了。
几人目送冥河离开后便往中央天界走去,望着那天宫中的重云楼阁,九霄飞塔,她顿时感觉恍若隔世。
象罔不知从何处走来,行礼道,“风后大人算着帝姬此时该到,特意派着小神来引你去乾元殿!”
几人一同随着象罔朝乾元殿走去,路上碰见不少氏族的族长来谒见黄帝,见着轩辕长翳手中抱着个孩子,脸色有惊恐也有鄙视,有不安却又脸布唾弃。
轩辕长翳无视他们的目光,只感手中的陵苕不安分,手渐渐抱得发酸了,再走一步,整个人已是头晕目眩,西涧眼快,急忙扶稳了她,从手中接过陵苕来抱住,“小姑,我来吧!”
早在来天界之前,他大姑轩辕长羽便叮嘱过他一定要注意小姑的身体,因她的元气大伤,却只在西棱氏安分的调养了几天又要奔波,身体必定是受不了的,瞥了眼轩辕长翳那苍白的脸,他心中一咯噔,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木姜子戳了戳陵苕白嫩嫩的脸,道,“陵苕你吃胖了,你看长翳姐姐都抱不动你了!”
陵苕似是听懂了话,在西涧怀中不满意的嘟嘴卖萌,哼唧哼唧咂嘴。
轩辕长翳看着那张小脸,愈发觉得这孩子可爱极了。
“这孩子真是讨人喜!不知其父母何在?”
众人被象罔这话问的沉默,轩辕长翳淡然一笑,“这孩子的父母皆远游去了,暂且托着我来照顾着!”
象罔摇了摇头,本想说这夫妇太过不负责任,丢下孩子便都走了,现下还要拖这帝姬来照顾,实在是令人气恼。
“象罔伯伯何需恼呢?要说这孩子与我可是极有缘分的哦!”
轩辕长翳一句话将象罔心中的愤懑吹散了,他欣然一笑,慈祥的看着轩辕长翳,“你在凡尘走了一遭,倒不似从前那爱玩闹的性子了!”
“当初父亲在赤水北丢了玄珠,离朱,吃诟皆未寻到,却偏偏叫您寻到了,这番结果,是您曾经想过的吗?”
象罔凝了片刻,眯眼大笑道,“你又想与我大论,看来你此番去人间,颇为有趣!”
轩辕长翳低敛眉眼,哪里算得上有趣,怕是心伤无奈吧!
象罔拍拍她的肩,“走吧!见过帝皇后我与你细说!”
居然愿意告知她答案了?轩辕长翳拘身行礼道,“谢过您了!”
象罔擩须带笑,在前引路,片刻后便行至乾元殿外,象罔将京墨他们带离别处,余留轩辕长翳带着陵苕进入殿中。
她心中还是不大想见到自家父亲的,毕竟在昆仑山那一日的巴掌重的很,话语也伤人的很。
可见到桌前细看竹简的黄帝,神情凝重认真,发丝渐带微白,面容上尽是忧心之色,她心中的气顿时全无,其实她与父亲哪里来的仇呢?他护她护了这几百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宠溺,那一日突现的绝情,自是教她受不了罢了!
黄帝轻轻放下手中的算轴,“来了!”
轩辕长翳瞥头故作生气,抱着陵苕在一旁坐下,“您不是不认我了!又为何派人叫我回来?”
黄帝的目光聚在轩辕长翳怀中的婴孩身上,许久起身道,“抱来给为父瞧瞧。”
轩辕长翳愣了愣,心中埋怨却仍是将陵苕抱与他身边,哼哼道,“您当真是不认我的?此番只是为了见这小子!”
黄帝嘴角微抽,抱过陵苕放在身上,“茇儿走时叫你照顾他!”
轩辕长翳点点头,“羽民国女王告知您的么?怎么您也知道?”她心中疑惑,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黄帝瞅瞅她,“为父在收服六界时,与羽民国有恩,越燃肯为本皇所用,亦不失为还恩!”
轩辕长翳略显心虚道,“父亲自是知道分寸,我何必瞎担心!只是母亲在西棱氏这么久了,怎么也没见父亲您去将人寻回!”
黄帝细瞧着怀中的陵苕,眉眼中竟有几分似他,顿时生了不少亲切感,轻轻叹气道,“你母亲的性情你不清楚?为父将容成氏交于她西棱氏管理她尚且不肯,可知她这心中有多么气愤。”
“其实母亲只是气您……气您未主动去看过她,所以才……”轩辕长翳欲言又止。
黄帝摇头道,“你莫说了,她气什么为父如何不清楚,莫说一个你,此番便是茇儿,为父也护不了,余下她一人遭受赤炎之力,独自将孩子生下来……”话语及此,浑厚的声音中夹着低沉与梗塞。
轩辕长翳跪倒在地,“或许在以前,长翳很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便是您不分缘由就罚了人,照长翳的性子,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出来。可如今长翳明白了,身处高位者未必能事事随心,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去做好我们该做的罢了!父亲您的做法虽然无情,却真正的是为了六界众生,长翳在想,茇姐姐定然也是深知这个道理,如今长翳也知晓了个中缘由,先前对父亲您的顶撞,请父亲莫怪!”说完,轩辕长翳重重的磕头在地。
黄帝面无波动的看着她,毕竟是他的女儿,生来便随了他的秉性,他是半点也责怪不了的,“去吧!让象罔带你去藏书阁寻寻法子,或许茇儿想告诉你一些什么?”
轩辕长翳微怔,原来父亲也想到了,唯独她自己这样迟缓。
“这孩子叫什么?”
“陵苕!”
“碧霄泉落,建木凌霄,苕藤乱舞,架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