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石神祭是神圣,隆重且热烈的。
山丘上到处可见用石头搭成的石塔,塔内有的放置五谷,有的放置弓箭,塔上插若干幡杆,树枝,上面挂着各色经旗,彩色布条……大大小小,数量不一。
此时正值水草丰美、牛羊肥壮的季节。居住在百里外的牧民们都提前启程,拖家带口,骑马乘车,带着羊肉,酒水前来参加这盛大的节日,若遇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不免呼朋引伴,热情的拥抱聊天,好不热闹。祭祀完,晚上大家围着篝火烤羊,跳舞,唱歌,一片欢快祥和的景象。
石神祭中最让人热血沸腾的要数赛马、射箭、摔跤、叼羊等比赛了,优胜者就会成为突厥最勇猛的勇士。
草原上一大早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风雪为了看今日的比赛特地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就是为了能够占个好位置,可惜还是被安排和别的可敦坐在了一起。看着每个可敦都盛装打扮,自己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阿史那威风凛凛地穿过人群,来到台前,接受民众的欢呼跪拜。他用雄厚的声音宣布摔跤比赛开始,并让百姓踊跃参加。
风雪不懂比赛规则,来这里观战顶多能充个人数,该叫好的时候沉默,别人认真看的时候,她又不时地激动起来,好在敏儿一直在旁边偷偷解说,但是这一切已经惹得别的可敦心中暗自嘲笑。
“怎么样,姐妹们,愿不愿意斗个彩头?”同罗可敦说道,“我愿意拿我的这串珊瑚项链斗个彩,就斗这摔跤比赛的吧!”她说着,摘下了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长约一米的红色珊瑚项链,递给身旁的侍女。
侍女把它双手递给一名士官,低语几句,就见那士官大声喊道“胜者勇士加赏同罗可敦的珊瑚项链!”一时间台下欢呼声不断,参赛的勇士更加卖力了。
“好主意,我愿意拿我帽上的珍珠斗彩赛马!”
“那我就用这个玉佩斗彩射箭……”
看着每个可敦都在为了比赛的精彩慷慨解囊,风雪也在想到底该拿个什么才不失身份呢?正在这个时候,同罗可敦对风雪说道“妹妹,你可愿意也斗个彩?”
“也好,”风雪答道,心中琢磨该用什么斗彩才合适呢?这时候就听阿史那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用你刚做的香囊吧,那个精致。”
“大汗,香囊可是用来定情用的,用在这里怕是会不合适吧……”同罗可敦含笑说道。
“对呀,而且这也太寒酸了吧……”风雪低头说着,赶紧把腰间带着的香囊往怀里藏。
阿史那一把夺过香囊,往士官身上一抛,说道“月亮可敦斗的彩,叼羊!”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雪无可奈何地看着阿史那离去的背影,眼角扫过可敦们的低声说,大声笑,看了一眼无计可施的敏儿,失落地做回了原位。
这时候摔跤比赛结束了,被誉为草原摔跤最勇猛的勇士来到了台上,接受了同罗可敦的加彩。当勇士双手接过同罗可敦递过来的红色珊瑚项链时,整个草原都沸腾了。
风雪郁闷地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在香囊上多订些珍珠玛瑙,如今这个彩谁会抢呀!”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清脆的锣响,阿跌将军宣布叼羊比赛即将开始,选手准备入场。当他说道比赛的彩头是月亮女神的香囊时,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朝风雪望去。草原上哪个男子不想要月亮女神的定情信物?就算讨个吉祥也是好的!风雪看到人群投来的目光,知道自己斗彩的项目来了。
叼羊?
叼羊是什么呀?她一头雾水。
这时就看到近百号人骑着马进了草场,一位长者把一只割掉头的山羊放在草场上,待追击阵容摆好后,那位长着一声令下,骑手蜂拥而至,马快手快者首先把羊叼起,夹在马蹬带下夺路而逃。有的骑手负责掩护,有的负责追赶阻挡,你争我抢,你抛我接。
草原上,骏马疾驰腾跃,泥土四处飞溅,蹄声欢快,骑手踊跃,人群喧哗,突然就见一队人马把羊丢到了一间的毡房,似乎决出了胜负,掌声热烈。
那个叼羊勇士被队友拥戴着正准备上台,就听到阿跌将军在人群里喊着什么,顿时人声鼎沸,连可敦们也坐不住了。
风雪回头刚想问敏儿阿跌将军到底说了什么话,就看到敏儿痴迷地看向人群,她也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就看到阿史那骑着一匹褐色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草原。大伙儿一看大汗亲自上阵,顿时人潮汹涌,心潮澎湃,呼喊声此起彼伏。
这时就看到一名长者把羊丢在草地上,阿史那和那名叼羊勇士分立于草场两头,严阵以待。只听一声哨响,两人突然冲向地上的羊,只见阿史那使了一招海底捞月,侧悬马背之上,低头就要去够羊。那叼羊勇士也不示弱,眼看阿史那就要抓到羊了,他施展了一招蹬里藏身,整个人贴在马肚之下,伸手夺羊。
阿史那使劲一拽羊身,把一整只羊朝天上抛了出去,同时突然勒马转向,朝羊奔去,不快不慢,不远不近,那只羊正好落在了他的马鞍上。
阿史那抓过羊轻轻往毡房一抛,立刻人声鼎沸,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技术娴熟流畅,令人叹为观止!人们高声呼喊着“大汗雄壮”把阿史那涌向台上,民众身上血液里流淌着勇气和桀骜,让炎热的季节更加热气沸腾。
“那个人不会因为对方是大汗而没有尽力吧……”风雪对敏儿悄悄地说道。
没想到她话音未落,就遭来了敏儿的白眼,“突厥勇士性情豪迈奔放,视荣誉为生命,无论对手是谁都会全力以赴的!更何况如果打败了可汗,说不定会被可汗看中,从此仕途坦荡了呢!”
这时候就看到阿史那被人群簇拥着上了台,他冲着风雪直笑,就像一个大男孩在等着奖励,笑得那么开心,爽快。风雪这才意识到他在等彩头——自己的香囊……风雪赶紧拿过香囊,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在众可敦的嫉妒眼神下,红着脸给阿史那系到了腰间。
阿史那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把她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畔说道“怎么样,我说这是个好彩头吧?”说完深深地吻了上去,风雪觉得耳边除了人群的欢呼声,就剩下心跳声了,她觉得自己就要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