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将双臂展开,拥抱着万千缕风丝,完全不像一个老人,倒像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猎人。
“你还我媳妇!”
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跳入,撑着双腿,用手指着二爷的脸,嘴里的唾沫几乎要喷到了二爷的眼睛里。
“看到了吧!大哥,”二爷直接无视掉那个人,“这就是你一味守护的雾镇居民,你记得的,当时是他自己把他老婆打晕了,带来赌,而且还赢了好多粮食,接着这些粮食,可没少勾搭其他人家的老婆吧。现在可好,带走他老婆的水鬼,躺在一旁他不管,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那个中年人被二爷说的面红耳赤,粗起喘了好几下,终于在众人如镰刀的目光下,想出了一句话,“别唬人了,是你把水鬼带到雾镇的,没有你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大家伙说是不是!”
那个人很懂得把自己和其他人绑到一起,这句带有煽动性的话一出,马上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
“杀了他!”
“杀了他!”
人群叫喊着向前逼近,如同缓慢移动的火山熔浆。
即便是村长的尼布,也组织不了被激怒的人群,一点点将二爷围住。
“来啊,”二爷淡淡的说,然后掐掉了香烟,呵斥道,“我看谁敢再上来一步!”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人群,一个个都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哼,看来我一点都没看……”二爷冷声笑道,可是他的话却戛然而止,一把尖锐的骨刺狠狠地刺在他的心窝里。
古尔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二爷身后,她的手紧紧握住那把骨刺,一点点转动,一点点扩大伤口。
舒雅在打掉了二爷的匕首之后,就站到了古尔西的背后,下意识的一扫,她便看到了隐藏在古尔西头发里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很小的金属制品,就像是一个蜈蚣,扁平的形状很容易隐藏。舒雅认得那个东西。那东西名叫铁蜈蚣,是一个能够破坏大脑机能的物品,将其放置在目标的后脑勺处,能够通过释放特殊电流,扰乱人体正常机能,是人体无法正常行动,而且也不会留下后遗症,所以在整个大陆很出名不过因为造价很高,所以成品并不多。
舒雅悄无声息的取下古尔西头上的铁蜈蚣。古尔西马上就恢复了行动能力,她从绑在大腿处的刀套里抽出了那把骨刺静悄悄的来到了二爷身后。
古尔西胳膊向后一挥,骨刺从二爷身体里拉出一团鲜血。
二爷捂着胸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话,但血液已经进入肺叶让他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尼布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两眼通红的爬到了二爷身边,紧紧的抱住二爷的头。
“老二!”
可是,二爷倔强的抖动着身体,口齿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想他可能有话要说,”拉多略显尴尬的走到了尼布身边。
尼布一愣,急忙松开了抱着二爷头部的手。
二爷的表情,因为疼痛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一直捂着胸口的手,猛的伸出,攥住了尼布的手,鲜血啪嗒啪嗒的从二爷手上滴落。
二爷握着尼布的手,费力地抬了起来,指着远方村子的社堂,一直指着。
“老二,你什么意思,我不懂啊!”尼布急得快哭了出来。
二爷很是激动,嘴巴啊啊的张着,像是个等待喂食的雏鹰,可是纵使他再怎么用力,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说让你照顾好雾镇。”拉多半跪在尼布身旁,手放在尼布的肩膀上。
二爷听到拉多的话,一直举着的手,啪嗒一下落了下来,溅起了地上的尘土,覆盖住满是血液的手。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沉默,无论是刚刚还盛气凌人村民,还是一直被二爷踩着刚刚站起来的莫一,都没了话语,都换上了那种沉默的表情。
尼布一声不吭的抱着二爷走了,太阳刚刚好来到了他的头顶,阳光下的两个人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时光。
尼布依稀记得是那是许久之前的一个中午,他们两个人一起从废墟中爬出来,并排坐在落下的楼板上,一起定下了建设雾镇的梦想。
只是一个人被时间磨掉了棱角,一个人被时间挤成了利刃。但无论如何,都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往日的似水年华。
来不及拥抱明日冬季的暖风,便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