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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迷失,惶恐

A城,人群拥挤的公车站处,李清莲一脸的迷茫。

喧嚣之声,拥挤之声,她都听不进去。

她来自A城附近的一个偏远农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孩子,她爱她的家乡,爱她的父母,爱那秋天如海浪般波动的黄金麦田,但她就是不愿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李清莲望着城市熙熙攘攘的人流,望着奔流不息的汽车,望着那高耸、林立、千栋一貌的城市建筑,她脸上满是好奇、期望与兴奋,她知道这才是她想要入住的城市,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即使城市里没有农村那般夹杂土地、农作物气息的无比清新的空气,城市的空气甚至有时会令人闻之而为之作呕;即使城里的人与人之间,很是冷漠,没有农村那样每个人都那么淳朴、热情与亲切。

但她仍是想要住在这里,只因她不想再因农村人的身份而被他人笑话、嘲讽甚至是同情;只因她也想如同城市女孩那样,化妆、购物、快乐地生活;只因她想要过的更好一点。

因为这,她离开了养育她的农村,离开了苦口婆心劝她的父母,离开了那如海浪般波动的黄金麦田,来到A城,来到陌生的城市,寻找她觉得可能存在的机遇。

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她一个农村的女孩,一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人,要在一个陌生,没有依靠的城市立足,找到适宜的工作那是多么的困难。

昨天她热情地去一家公司应聘,最后还是被婉约地拒绝了。

不过,我一定会成功的,一定能在A城开始我的人生。

李清莲眼中迷茫之色驱散,满是坚定,她相信自己,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实现梦想。

但是,在她还没有重新努力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卷席了她,也改变了她的想法。

……

“媳妇,别跟老公呕气了,回什么娘家啊,消消气,跟我回家吧。”

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紧紧拉着李清莲的手,说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要拉着她离开。

“你谁啊?谁是你媳妇?我又不认识你,你放手,放手!”

清莲一顿疑惑,她挣扎着,摆脱陌生男子的魔手,可男子抓得却是更紧了,紧的她都感觉手臂要断了般,紧得她只能大力一推,推开了男子。

男子扑咚落地,周围围观的群众立马如同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一般,对清莲指指点点。

“现在的女孩啊!竟然还敢推她的老公。”

“就是嘛,而且还胡闹,回娘家,这要是我媳妇,早被我打嘴巴子,还容她放肆!”

“没有教养啊!唉。”

……

无数的言论刺痛了清莲的心,她又不认识他,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公,更不可能有什么闹矛盾,回娘家的荒谬之事存在了。

男子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冤枉我是他媳妇?

“我跟他没关系,没关系,我还没结婚呢!”

清莲慌了,她眼中不由得有些迷乱,她想要解释。

这时,一个矮小、白发的老婆婆从人群中走现,她一脸的凶神恶煞,一出现就指着清莲,颐指气使地骂道。

“你这个倒霉媳妇,还敢推我儿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老婆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揪着清莲的头发,死命地揪,卖力地拔,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直像一只没有人性的恶鬼。

“啊!”

清莲感觉头无比的刺痛,痛到了心里。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她痛得都无法解释,只能死命地把造成她痛苦的根源推开,推开,推开。

老婆婆如同男子那般落地,她哭着喊着,仿佛全世界都在欺负她,欺凌她,虐待她。

“这世界没天理了!

媳妇还敢打她婆婆啊。

唉啊!

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清莲痛得脸色都变了,她忍着痛,努力张嘴,想要解释,解释她不是故意的,解释她不认识他们,解释她真的,真的不是大家想得那样。

可围观的群众早已以为自己站在了正义的一方,以为自己是在对抗邪恶,自认为看到的一切就是事实,自以为看起来弱势的一方就是正义,而敢于反抗的就是罪恶的一方。

他们的指责声,唾弃声,批评声,颐指气使声,讥讽声,宛如世间上最无情、最可怕、最黑暗的浪潮,吞噬了清莲的意志,吞噬了她欲图解释的声音。

“真是家门不幸啊,竟然娶了这样的不孝媳妇。”

“不说她是她丈夫的母亲,就算是一个陌生老人吧,如此这般脆弱的身体,她是怎么忍心下手的啊,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歹毒?”

“就是这种人,败坏了我们这些做媳妇的名声啊,真是……”

清莲彻底懵了,她不明白老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她,死命拔她的头发,抓她的脸吗?她不明白就连她自己都还未搞清楚的事,为什么这些城里人就能这么快认定了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呢。

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一个怀抱梦想来到城市,想要在城市扎根的女孩,怎么可以理解眼前如此荒诞的情景,怎么可以不慌乱,不迷失了理智。

一个男子,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一出来就怒发冲冠,粗鲁霸道地骂着。

“该死的,大嫂,你推我大哥就算了,还敢推我妈,她老人家都多大岁数了,你是看我们一家好欺负是吧?

你找打。”

清莲终于感觉不对劲,她觉得就是一伙骗子在骗她,要打她,抓她,她不知为什么,但她恐惧,她想逃。

但围观的群众就如同恶魔,围住了她所有生路,断绝了她所有希望。

“啪!”

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她的腹部,清莲感觉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想叫,想喊,可都叫不出,喊不出了。

她缓缓地倒下,倒下的瞬间,她模糊间听到了围观群众的叫好声,她不解,不解打人怎么会是好事;她不解,不解朗朗乾坤下,皓日当头下,无数人群中,她怎会被一群骗子打晕,而无人劝阻:她不解,不解为何不仅无人帮助她,还有一群不知所以然的人在骂她,阻她,甚至笑她,咒她。

在意识快要消失的一瞬,清莲仿佛看到人群发生了混乱,她听到了打她的陌生男子的怒骂声,听到了一个义正言辞、充满力量与正义的声音。

到底发生什么了?

谁能来救救我啊?

爸!

妈!

救我!

无尽的黑暗笼罩了她,清莲彻底失去意识了。

……

无尽的黑暗中,清莲感觉有无数的人在追她,在骂她,在打她,凶她。

她只能逃啊,逃,逃啊,逃……她不知为什么会有人打她,骂她,她不知她在哪里逃跑,她只知她的心充满了恐惧,她的头隐隐作痛。

黑暗中,她不知被什么绊倒,一群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知名的怪物咆哮着,挣扎着,无情地吞噬了她的身躯。

……

“啊~~~~!”

清莲从睡梦中醒来,刺眼的阳光使得其一时无法睁开眼,她模糊间看到她眼前的一切,她躺在了一张白色床上,而这竟是医院的一间病房。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入病房,驱散了病房里的黑暗,可却驱不散她内心的恐惧,驱不散她梦中的恶魔。

即使醒了,即使身处安全的病房,清莲依旧是那么慌张,那么恐惧,恐惧眼前的一切,一切人或是一切事。

她不断地让自己蜷缩起来,让自己缩在床单里,只敢露出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她听到有人在说话,但却是充满了恶毒、狠辣的语气与语言。

她看到有人在她眼前说着什么,摆动着肢体,似乎在诠释着什么,但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的凶神恶煞,一脸的奸诈、狠毒与诡异。

听到的一切声音,都是那么的可怕与刺耳;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那么的陌生与诡异。

清莲唯有让白色的床单彻底地覆盖自己,包裹自己,让自己的双手完全裹住她的耳朵,仿佛唯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安定一点,唯有这样,她的心才能不那么慌张,那么恐惧。

她感觉一股大力拉开了她视为守护神的被单,一个不知装有什么液体的针筒在靠近她。

她不断地挣扎,她不断地尖叫,但随着几个恶毒的人压制着她,随着针筒刺入她的皮肤,随着那不知名的液体注入她的身体,她感觉好累,好累,无力地放弃了抵抗,她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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