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仙居后,孙翊走进了孙凝的房间。房间麋香糜烂弥漫,却多了一丝冷清、寂寥。
孙翊站在窗栏,出神的望着秦淮河,过去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在最无助的日子里,那道娇弱的身影挡在他面前撑起了一片天,替他遮风挡雨,始终陪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心口,隐隐作痛。那一颦一笑,仿若又在他耳畔边隐约响起,似乎一直存在从未离去过。
“姐。”孙翊猛地一转身,他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是多么希望再次见到孙凝。只可惜转身之后什么都没有,伸手却再也触摸不到遥不可及的温暖。空虚、迷茫,侵入了孙翊思维中让他感受到了一阵恐惧。从今以后,他是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再无羁绊。
“吱嘎”一声惊醒了孙翊,孙翊突然欣喜若狂,大声叫道;“姐。”
“小,小翊,是,是我!”从门外进来的是孙凝的贴身侍女小玉。
孙翊脸上的激动瞬间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落寞。
“小玉姐,我姐待你如何?”孙翊平淡的问道。
“若非当年小姐救下小玉,小玉早就饿死街头了,小姐待小玉恩重如山,小玉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小姐的恩情。”小玉声音中多了一丝颤音。
“那我问你,我姐真的是自己失足落水身亡的吗?”孙翊一扫颓意,目光锐利的盯向小玉。
“我,小,小姐。她,是,是落水身亡的。”感受到孙翊逼人刺眼的目光,小玉咬住了嘴唇,低下了头说道。
“若我姐真的是不小心身亡的,此事我也就算了。但是若我姐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的,我定要找出真凶替我姐报仇。我姐真心待你如姐妹,你莫非就这样仍凭真凶逍遥法外,让我姐死不瞑目吗?小玉姐,告诉我,我姐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孙翊一步向前,气势节节升高。说到最后,势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来势汹汹,压迫着小玉面色惨白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小玉剧烈的一阵颤抖后抬起了头,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痛声道;“那晚,来了三位客人,点名要小姐去。小姐被请上了一艘画舫,过去了很久小姐都还没回来,我很担心然后去找艳娘,艳娘却不见我。我在房间里等了一夜,等到的却是小姐的尸体。”
孙翊双手攥紧,紧握的双拳中溢出了淡淡黄光。
“艳娘说小姐是落水身亡,可是,我,我却在小姐脖颈上发现了数道淤青。于是我趁着大家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检查了一下小姐的身体。小,小姐,她,她被人玷污了。我很害怕,就把此事告诉了幽梦姐,她说叫我不要将此事告诉你。”小玉嘴巴一张开,大声哭了起来。
“玷,污。”孙翊右手触碰到一旁的桌角,用力一捏,硬生生的掰下一块,紧握一拳,随后慢慢的松开了拳头,碎屑哗啦啦的流下。
“他们,是谁?”孙翊一字一字的吐出,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微微颤动了起来,似在压制即将狂暴释放的可怖力量。
“我不知道。”小玉双眼红肿摇了摇头。
“小玉姐,我替你赎身,你离开神仙居吧。这里,是坟墓。”孙翊走出了房间,径直来到了幽梦儿的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幽梦儿温柔的看着孙翊,道;“快进来吧。”
走进房间后,孙翊一把抓住了幽梦儿的手,漠然道;“他们,是谁?”
幽梦儿浑身一震,神色不自然的一笑,道;“什么他们,小翊,你在说什么?”
“十四年来,我除了刚才给我姐跪过,再也没有给其他人下跪过。”说完,孙翊直接跪在了幽梦儿的面前。
幽梦儿连忙伸手抓住孙翊,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小翊,你在干什么,快起来。”
“幽梦姐,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我全都知道了。你若不肯告诉我,我便长跪不起。”孙翊倔强的说道。
“小翊,目前我们只知道你姐她被人玷污了,但是却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被人杀的。小翊,有可能你姐她真的只是落水身亡,并不是被人谋害的。”幽梦儿说道。
“光是那些畜生玷污了我姐,他们就该死!不论是不是他们干的,我姐的死,他们难逃其咎。我,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杀了那些畜生。”孙翊面目狰狞的怒道。
“唉,小翊,你,你又何苦这样。你明知道我之所以不想告诉你,便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是你能招惹的起得。我,不想你白送性命。你姐已经死了,难道还要在搭上你的性命么?”幽梦儿美眸中闪过一丝黯淡。
“幽梦姐,我只有一个姐。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死的不明不白,我恨啊!身为人弟,却不能替姐姐报仇,我枉费姐姐这些年为我做的一切。我已经冲开了五窍,而且我是这次楚王府出去参加试炼的第一名。我不会鲁莽的,我会努力修炼,我要借助楚王府的力量来替我姐报仇。所以,幽梦姐告诉我他们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吧。”孙翊咬牙切齿的说道。
“唉”幽梦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先起来,我就告诉你。”
孙翊急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幽梦儿。
“建业四大世家,陆吴顾朱,他是朱家的八少爷朱行。小翊,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答应我千万不能去报仇。在报仇和活下去之间选择,你姐肯定会选择让你放弃仇恨而活下去的。”幽梦儿苦口婆心的劝道,虽然她知道以孙翊执拗的性格恐怕没有用,但是她还是希望孙翊能听进去一句。
“好的,我不会贸然就去找朱行报仇的。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报仇。”孙翊定下心来道。
“那就好。”幽梦儿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孙翊不顾一切的直接冲过去报仇,那样只是徒白送了性命而已。
“幽梦姐,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修炼去了。”孙翊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孙翊离开的背影,幽梦儿不禁又有些担忧,十四岁正是少年心性即将成形的时候,执著的性格中突然加入了仇恨,未来他又会变成怎么样?他的生命里除了修炼和报仇,曾经的烂漫阳光还会存在吗?
对不起,幽梦姐。我做不到,凭什么我姐现在就只能冰冷的躺在坟墓中,那些畜生却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世上。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不公平的一切继续发生,所以就让我来终结吧。
孙翊回房间后拿出楚王府发下的一百两白银,走出了神仙居,直奔草市。
刚走进草市,一名光头大汉拦住了孙翊的路。
“小子,你手里的布袋里装的是什么,拿出来我瞧瞧。”光头大汉舔了舔猩红的舌头说道,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滚。”孙翊冰冷的吐出一个字。
光头大汉眼中凶光乍现,一手拍在了孙翊的肩膀上。
孙翊肩膀一抖,真气排山倒海般反弹在了光头大汉的手上。
光头大汉“啊”的一声痛苦叫唤后闪电般的缩回了手,脸上是惊恐万分的表情。他,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体内竟然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带我去七十二号屋子。”孙翊漠然道。
“是,是。”光头大汉连忙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