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钧锋再一次踏上常菁大陆的土地上时,在涌河森林中的集市一个生意颇为冷清的客栈之下,一间隐藏的颇为巧妙的密室里,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俊秀公子悠闲的煮着不知哪里采集的清澈泉水。他身前一个可以当桌子用的茶海之中茶具都已经温好,茶叶也备齐,只等水沸便可品尝难得的香茗了。
渐渐的,一个个气泡从煮着的泉水中浮起,破裂。越来越多,这泉水自然沸腾了起来。就在此时,仿佛算准了一般,一个看起来风尘仆仆,仿佛是在涌河森林里讨生活的普通修士一样的高壮汉子突兀的出现在了这间密室内。
“来了?”黑衣公子并不抬头,只是轻挥衣袖,收起了加热泉水的火种,随意的问到。
“嗯,来了。”突然出现的汉子也全不把自己当做客人,随意的应了一声,便向黑衣公子的对面走去。当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汉子身上便泛起了奇异的橙色光芒,当他坐到黑衣公子对面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粗犷的汉子,坐在那里的只有一个身穿橙衣,俊逸不输黑衣公子分毫,并且身上多了浓厚的书卷气息的青年。
“洛蓦,每次看到你这身行头都会觉得衣冠禽兽这四个字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在我面前就不用来这一套了吧?”
“玄乎兄,我跟你说了不止一次了,想要伪装成一个样子就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贪图片刻的安逸,迟早会成为露出致命破绽的契机,你这种粗人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就跟你说别叫我玄乎了!大爷叫玄琥!玄琥!”黑衣青年对橙衣青年对自己的称呼相当不满,大声抗议出声。可他这一开口不要紧,他这身文士黑衣和之前煮水品茗带来的风雅的感觉一下子荡然无存,就如橙衣青年说的那样,他还真是个粗人。
橙衣青年也不理黑衣青年的抗议,挥手之间煮沸的泉水便从煮水的容器中飘飞而出,在橙衣青年的手中形成了一个旋转不休的水球。接着他闭目感受了一下茶壶的温度,点点头,另一只手拿过茶匙,盛出茶叶放入茶壶后,托着水球的手冲茶壶一指,温度被调整的刚刚好的泉水便化作一股水流注入到茶壶之中,最后再抬手拿过壶盖合上。
橙衣青年泡茶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儒雅和潇洒的感觉,比起黑衣青年那种装出来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
这一黑一橙两个青年,黑的叫玄琥,橙的叫洛蓦,就是那批追着洛紫依要干坏事的那群坏小子嘴里所说的两个老不死的。别看这两人分属两家,而且一个文雅一个粗鲁,实际上两人根本就是一对发小,从小玩到大,关系好的不得了。两人能有今天的关系,除了两家共同把持涌河城这层原因外,两人都足够纨绔,能玩到一起去,一起干过足够多的坏事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至于两人明明看起来如此年轻却被那帮坏小子叫老不死也完全是同类相斥。小纨绔想玩的东西老纨绔在玩,老纨绔又不会把东西让给小纨绔玩,那在小纨绔的眼里,老纨绔不就是老不死的了么?
其实两家别的纨绔子弟也就纨绔那一阵,然后就不是被家族约束就是出去惹事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洛家、玄家这种大家族子弟多了是不可能不出纨绔子弟的,不过两家偏偏家教甚为严厉,那种不成材的纨绔子弟被家族发现,要么严厉管教改过自新,要么圈养起来让他们虚度一生。不过洛蓦和玄琥这两个货真就不是那些普通纨绔可以比的,他们在家族长辈眼里可都是家族杰出的人才。
能被家族重视修炼天赋自不必说,就连两人的人品在家族里也被认为是一等一的。当然实际都是靠的演技罢了,这方面影帝影后什么的给两人提鞋都不配。
或许有人觉得演戏演到这个份上,那演的就是真实了,就像戴上了一张剥不下的面具一样,那两人不就是好人了么?实际上这正是两人比影帝、影后强的地方,他们可以随时入戏随时出戏,随心所欲出神入化。他们玩的也够花,坏事也做的够隐秘,把人卖了还让人帮忙数钱之类的连入门级都算不上。知道他们本性的也就是这些小纨绔们,因为玩的再花也总有玩一起去的时候,发现自己要玩的被老纨绔玩了,两人什么德行也就瞒不过他们了。可是他们这些家族、世人都看不上的不上墙的烂泥,对人品天赋一流的人才的指责除了被认为是羡慕嫉妒恨外,谁又会当真呢?所以两人几乎是从懂事开始就开始纨绔,一直在纨绔从未被超越的节奏。
“虎子,这次找我找的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洛蓦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仔细的品味了一番才出声问到。
“沫子,你家给你取这名绝对起错了,你还问我啥事?都出这么大事了你还不着急?”玄琥见洛蓦不慌不忙的样子似乎很不顺眼,便出言讥讽。
洛蓦闻言却是微微一笑,语带嘲讽的说:“这点也不是第一次跟你说,我之蓦指的是我本身对于别人来的意外和出人意料,别人之于我都是意料之中,我又有何可急的呢?”
“别又给我来这套,我们家那混小子拿顶级灵材去爬邺儿仙子的大床的事你没听说?”
“意料之中,那几个小子能干出什么事你我都有数,我们家那个不也拿仙石碎片去爬了?这又有什么了急的?值得你来找我?”
“说的你好像对人家很不屑的样子,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敢说邺儿挂牌子这几天你没去光顾?”
谁知面对玄琥的奚落,洛蓦只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才用一副看啥子的眼神说道:“你有此一问也是意料之中,这怎么能和那些混小子一样呢?我们可是……”
“我们不就是没让人抓着么?”不等洛蓦说完,玄琥就打断他的话头接着说到。
“然也。”
“你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都是一起无耻过来的,咱也就别说谁像谁了,咱们的套路基本都是一样的。”
“成了,别跟我装糊涂了,我都提到这茬了,你还能不知道我想问啥?”
“意料之中,意料之中。你想说我们家这次挂掉的那个大少爷?也不知当初谁选的他当家主继承人,当了继承人还那么折腾,给自己折腾死是迟早的事。你也知道你我这种超级修真家族能长久的延续至今靠的就是规矩。家族内部倾轧的罪名有多重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他的死估计也是有那些老不死的安排……”
洛蓦竟然一副越说越起劲的样子,玄琥终于忍不住了,“你能闭嘴不,叨逼叨叨逼叨的,谁特么在乎你家那大少爷死不死的?那丫头呢?哪去了?”
洛蓦的表情就像他总说的意料之中那样,毫无波澜的摊开双手,说道:“这个我还真就不知道,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真不是我出的手,或许是更老的老不死出的手吧?”
“洛蓦!别给我装蒜,那小丫头的天赋样貌不说,就是她那体质代表什么你不会不知道,更老的老不死或许会动心,但这事你不上心我可上心,那些更老的老不死事情发生的时候在做什么我都查的一清二楚,除了你没人有这本事和时间干下这事!”
自以为扔出撒手锏,将军了的玄琥满脸得意的看向洛蓦,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映入他双眼的却是洛蓦满是诧异的脸。玄琥可是知道,没事总爱念叨意料之中的洛蓦真的几乎是所有事都在意料之中,只有当事情真的是他意料之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幅表情。
“真的不是你?”见洛蓦如此,玄琥只能试探的问到。
“真的不是,你也应该从那些混小子拿听说了,从那小丫头进入石屋到消失不见的时间也就几个呼吸,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让那群混小子发现带走她我是有那本事,可是不留痕迹么……”
“那群小子浮躁得很,万一看漏了呢?”
“你家那混账冰块也在,就是他发现没有痕迹的,你觉得你说的可能么?”
听了洛蓦的话,玄琥的脸上也现出了讪讪之色,洛蓦赶忙打铁趁热的接着说道:“兄弟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了,生死关头谁卖不卖谁不说,平时有好玩的谁还能藏着掖着了,不说别的,就上次你家囡囡那事不也是我发现的么?我跟你藏着掖着了么?”
“囡囡那丫头跟这丫头终究差一个档次,而且那丫头终究是我家的,没你我也早晚能发现。不过这次你好像真没撒谎,刚才你那表情我可有日子没见了。”
“失态了,失态了啊!”
“不过这事确实蹊跷,到底那丫头哪去了?”
“会不会是更更老的老不死?”
“更更老的老不死?呸,这个乱你说他们怎么不死绝了,叫起来都费死劲。我想不会是他们,他们不是挂了就是从良了,再说那小姑娘的体质他们未必看得上。”
“你怎么能这么咒那些老东西呢?我们现在已经被那些小混蛋叫老不死了,保不齐我们也有这一天,积点德吧!对了我听说其他世界来了个什么大人物,我家二长老好像想拿那丫头讨好人家。”
“得嘞,又出了个超级老不死。那个沫子,我先问一句啊,你是怎么在说积德什么的时候忍住不笑的?”
洛蓦压根没搭理玄琥的奚落,接着刚刚的话头说道:“和亲这种手段都是不入流的家族才能想出来的蠢事,女人嫁出去了都向着自己男人,血统好的再生出来崽子有事时候一起回头对付你。这二长老当了代家督就不是他了,什么昏招都敢出。”
“谁说不是呢,有爱什么的也就算了,没事拿着自己的好血脉出去送人,这不是有病么?就算我们自己不能用,留着养起来玩玩也是好的。”
“你说会不会那老家伙家族里过不去,整出事来,借着失踪送人?”
“别逗了,谁不知道那丫头的事有蹊跷,不说灵根能不能恢复两说,就算不能那丫头至于混这么惨?你家族的人都等着大长老或者是更上边的人回来呢吧?要不是她真没影了,我也不能寻思是你动的手。”
“说来也是,不如此上头也不会想借她的手除了那个什么大少爷。可要不是二长老那夯货,为什么家族不派人寻找那丫头?为什么我觉得就算我们混到现在家族里也有许多我们完全摸不到边的事?”
“那谁又知道呢?咱们这种没事上界就回来人旅游的家族谁摸得清呢?难道真的有一个你们家族也不敢张扬的高人救走了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出人意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