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黑暗
米亚对于千黛的要求没有说出任何看法，但是只要她想去，他便领路。
这间暗房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曾经是为贵族们弄茶点而存在，但拥有它的人，不会让它没有用途。
犹如米亚，在拐弯处取下火把，熟练地从暗格中抽出一把利剑，寒意逐渐笼罩着整条暗道。
“不要小看这里平静和忧郁，你要知道，它的忧郁以及怒气，足以让我们丧命。”米亚带点嘲弄地调侃，却沉着而认真的观察着路的周围。
千黛冷静地轻声问：“是什么？”
米亚淡淡道：“这条暗道，是上一代的王建造，专门通向地牢，而地牢里，关押的不止是囚犯和奴隶，还有一些来自黑暗的东西。”
千黛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抓紧了米亚的袖子。
米亚似乎没有察觉，只是声音中带了点笑意：“人们都说，王和魔鬼做过交易，却不知，这条暗道的尽头早已封死，通向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才是交易的原点。”
千黛听得头皮一阵发麻，手上的衣袖攥得更紧了。
“你知道吗，令人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无穷尽的黑暗。”他的声音一转，两个人进入下一个路口。
“怎么湿漉漉的。。”千黛摸了摸额头，感到有些纳闷，一直有液体，不断地从头顶流入颈窝。
米亚举起火把，她早已不能言语。
头顶上方，离她没有多远的，是被铁链扯住，与墙融为一体的尸，狰狞的脸庞，新鲜的血液从烂掉的眼珠内流出，不知是脑浆还是鲜血，脸骨从皮肤内戳出，滴着液体，牙齿与牙肉接近糜烂。
而下半身，似乎已被未知物种啃烂，窸窸窣窣。
“这是谁。。”千黛出奇的平静，唯一不变的，就是来自心底那股良知的酸涩，眼眶的酸涩。
不知日后，那抹良知还会不会存在。
尸的嘴巴突然动了一动，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看上去像是裂开嘴笑了。
像是喉音。
他还活着。
千黛没有害怕，只是耻笑与愤怒，因为那个怪物还活着，因为制造这一场奇遇之人的残忍与冷血。
“扑。”
一声闷响，寒光已经闪入他的心脏，再也没了呼吸。
世界上最痛苦的，便是想要立刻死去，苟延残喘，却还要硬生生的活着，生不如死。
“这是得罪黑暗之人的下场，不过，这个暗道不属于我，只属于王室。”米亚的声音有些意料之外的平淡，司空见惯的语气。
犹如在这里蛰伏已久的老者，岁月使他见惯各类光怪陆离，触碰着习惯性的黑暗。
千黛忽然明白什么，只是没有开口，她一路沉默。
米亚的声音透着点轻松，他未回头的背影，像是夕阳下的一幅《少年之刃》。
这是北符的名画——勇猛的少年去刺杀万恶的魔鬼，却斩杀了充满罪恶的龙族之子。
少年的利刃穿破了石头般的心脏，恶龙身亡，脚下的麦子是大地的金黄，盛放着春季里充满杀戮的曙光。
他，是属于少年，还是黑暗？
千黛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却转念，只是扯开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怒吼，蹄子响起的回音，使整个暗道里几分骇然。
“是什么？”千黛忍住快要跃出的心脏，米亚往她手里一塞火把，“快，站远点，照着我身侧的墙壁，有家伙来了。”
只见声音嘎然而止，米亚一剑朝前砍去，野兽的嘶吼充满着怒气，墙壁上除了污垢，还有两个人厮杀的影子。
不，准确说来，是一人和半人。
一个是米亚，站在千黛身前不远，另一个，并不算人。
那个怪物是人身烈虎头，异兽之掌，区区一个影子，却显得妖异而暗沉。
两者混战，墙上溅起黑暗的之血，却只是影子的浮动。
突然，舌头从怪物的胸膛中喷射而出，米亚来不及躲开，舔到了米亚的左脸，一股异常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
米亚一声未哼，只是将剑刺入了怪物的口中，怪物嘶声哭号，倒地毙命。
千黛朝前一照，亮光处却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迹，没有怪物。
只有黑暗，死不见尸，活不见己，永远被困黑暗与堕落中。
“黑暗下，也许是暗流的汹涌与寂寞。”
她兀自道，眼里一抹沉重，却又疲惫的散去。
“这是黑暗的看门兽，最低等的物种，人类与各类野兽杂配，但是，在这个暗道里，只有它的怨气，没有实体。”
米亚说话的时候有些异样，千黛连忙打着火把上前，他却只是推开她，“没什么大碍，它的嘴里是才是它的心脏，没有毒。”
千黛忍住酸涩，伸手握住了米亚的手，他触电般抽开，却被千黛牢牢攥住。
“谢谢你，最温柔的米亚。”
“前面那张门，怨气无法进入，你暂时是安全的，去吧。”米亚淡然道，千黛莫名有些难过。
“不要回头。”他呵斥道，“我有些累，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通往暗房，那里是安全的。”
“再见。。”黛忍住颤抖，但面上却是一抹平静的微笑。
她被一阵大力推入禁室，米亚的气息不再。
“碰！”的摔倒在地上，千黛回头，那里只是一个书柜。
而眼前，是大大小小的架子，摆放的书籍繁多而杂乱，室内的铺陈奢侈而讲究，犹如一个地下私人书库。
米亚……
她朝前走去，忍住心中溅起的凌乱与熟悉感，各种繁杂的声音在身边游走，状如市集。
我要立刻找到我的答案，但是——
她冷笑，心中的算盘，就像脑海中莫名浮现的熟悉的算账声，错落有致。
我不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