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午饭还早着呢,我该如何打发这段时间呢?糟了,自己说走就走,竟然忘记带上蹴鞠了,为了获取美人芳心,两天前我就亲自用玫瑰花水浸泡过的呀!赵佶呀赵佶,莫非真的如民间所言‘贵人多忘事。’一只小小犬,何谈贵人一说?哎,当不了贵人,就当一个贵人的忠实奴仆吧。
想罢,他竭力搜寻着满山植物,发现有一种灌木,树枝光光的,真好玩,掐一掐叶子,哈,还充盈着好闻的药香。不如,将它们折来精心地为皇嫂编制一个别样的蹴鞠,比俗气的玫瑰香气玩物有意思多了呢。
对!说干就干,这才是皇嫂的皇弟!事在人为,管她喜不喜欢呢,都要一试,并放手一搏。若是不试的话,别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是真是假?
他编了拆,拆了遍,折腾了好久,总算编出来一个丑丑的“笼子”,自我陶醉道:“嫂嫂呀,此乃黄金材质的笼子,能囚住你那颗比天还高的美人心吗?别看这只笼子丑得难看,我的这颗心,可美着呢,此生只爱你一人,信不信?反正信不信由你。”
想罢,他发飙似地就往瑶华宫冲去。
“谁呀?”菩提循着敲门声,问道。
“我是赵佶,是当今,当今皇嫂的叔弟,求你高抬贵手,放我,放我进来吧,我有好东西要,要送给皇嫂呢。”赵姬急促说道,此时他早已气喘如牛了。
“娘娘,门外来了一个口吃的男子,要放进来吗?他说他要送一个礼物给您,还自称是您的叔弟呢,胆子也太大了!”菩提通报着这位不速之客。
冲真一听,明白了八九分,寻思道:与人方便,自己才方便。与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今天能吃尽苦头来看长嫂,已是难能可贵之事了,何况,竟然还想着为失势的我送来礼物,此情此意,不可谓不厚呀!但是,我还是要矜持一番,别忘了以前的‘鸡毛之仇’,说‘一箭之仇’,又实在有些委屈赵佶了!人生,若是忘了一切不快,该多好!
琢磨完毕,冲真道:“放行!这人好像见过面呢。”
烟霞见赵佶来了,连忙跑去端来茶水,递给他喝。
赵佶一见茶水,激动道:“多谢贵观的仙茶,素问此地的山泉甘爽清冽,道长们的茶艺又十分高超,能否改天同台竞技呢?”
“这位施主,过奖了!道观之中,全是看破红尘之士,像竞技之说,无非皆是出自争强好胜争名夺利争先斗狠之口,贫观之人,全是淡泊名清虚笃静之方外仙师,从不为红尘浊事分心劳神,以扰乱内心的清宁无为之境。”冲真边想边讲,哪里来得及打腹稿?语气极为和缓,就像一位修炼了千年的成仙之道,听得这公子有些迷迷糊糊,都想睡去了呢。
赵佶内心也柔软了三分,言辞凿凿地或赞美或感叹道:“什么‘贫道’,明明是‘贫嘴之道’还差不多,好久未曾听我皇嫂讲话了,想我家皇嫂,英明神武且艳冠群芳,是我全大宋男子心中的美神,梦中的美神,不想却被幽囚于这荒野古道,过着不思人间烟火的日子,这种与世无争的日子,我赵佶是一天也过不下去的。我的皇兄何其冷酷!这么久了,也不知收回“天命”,任由我家皇嫂以青灯相伴,以古卷相随,哎!真想骂死他,一点也不懂美人的心思。”
“哟!这位叔弟安的是什么心哪?语言这么甜美,是不是刚才被野蜂蛰了,蜜糖还沾于唇上,让某位美人品尝一番呀!”烟霞戏谑道,搞得赵佶一脸窘相,恨不得逃开,但情窦初开且想入非非的赵佶也恨不得这是一番“圣旨下!”
菩提也如梦初醒,夸道:“想不到这位公子竟然如此文采风流满腹珠玑,刚才还以为您是结巴口吃之人呢!”
众人也跟着友善地大笑不已。
一听“野蜂”与哄笑声,赵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同时回忆起自己的“蹴鞠”来,这个野味十足的蹴鞠就出自野花野草野蜂群呀!不禁谢道:“多谢这位道长提醒,我还差点忘记正事了呢!”
“皇嫂,您还记得如何踢蹴鞠吗?”他已经将蹴鞠从褡裢取出,随手递给秋月了。
“贫道言过,不再关心红尘之事。”冲真淡然道。
“可是,我听说过‘道法自然’呀,既然有人请您玩,那就该不违背仙尊的圣意才对,否则,那就是‘假道士’和‘懒道士’。”赵佶在智慧皇嫂面前,正梦想着竭尽全力地由‘犬’逐渐逐渐地嬗蜕成九天之龙呢,他不敢有丝毫的草包言论,更不敢在道长们面前闹笑话,至少要尽量少闹笑话。
“哈哈哈!”在场的都笑了。
“好个‘道法自然’,有长进!等会儿或许可以考虑一二。“冲真乐了。
“既然前来寻仙问道,不如来考考你几句禅诗来得实惠。”冲真为这个冒失叔弟一个台阶下呢。
“洗耳恭听。”赵佶不敢有丝毫怠慢。
“为大家背一首《寻李道士山居兼呈元明府》以解暑热,可好?”
“啊?这是谁的诗?佶弟何曾读过?”赵佶荒乱不已道。
“看来,冲真道长,就是与众不同,这不是谁人说来爱探访就能探访得开心的,必须面临许多的挑战呢!”烟霞取笑道。
“小嘴比蜜甜,好吧,我也喜欢这首禅诗,自古说禅论道诵经吟诗本为一体,可谓‘四不误’。白居易拜访高道的禅诗是这样令人陶醉:尽日行还歇,迟迟独上山。攀藤老筋力,照水病容颜。陶巷招居住,茅家许往还。饱谙荣辱事,无意恋人间。”
“动物有‘四不像’,姐姐偏偏创立了‘四不误’学说,难怪总是那么禅定祥和,佩服佩服!”秋月赞道。
“大家也不好玩,不如一起来参与本诗的讨论,如何?”
大家觉得此计甚好,纷纷应道。
“我先来,也许白前辈身体不好吧,走久了,就要歇歇足,哪像我,一口气冲上山,何曾停歇一下?”赵佶慌不择言,急促道。
“这位公子心思细腻,妙哉妙哉!”菩提夸赞道。
“我觉得呢,还是睡懒觉最开心,你们来看这首诗,有诗为证,‘迟迟独上山’,说名白诗人睡过懒觉,哎,何时我才能睡一次懒觉呢?”秋月借题发挥,撒娇卖乖假意叹息道。
“我看呢,什么都比不了好身体,作为诗人,若是没有了好身体,还谈什么曹操似的‘老当益壮’呢?‘攀藤老筋力’证明了诗人老手老足已经恍惚无力了。他再低头一瞧曾经的俊秀容颜,如今早已是一副难以修复‘病容颜’了,如此病恹恹的龙钟老态,别说是亲朋好友,也许连他自己也厌烦了吧!”赵佶深沉道,引得众人一致叫好,直夸公子有才,分析得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