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虽然对文妃情有独钟,但文妃执意要将宫闱搞得红火而祥和,必须执行翻牌制度,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竟有些听“后”摆布逆来顺受的奇怪之感。
每日清晨,文妃皆会带领姐妹们练剑或者习武,但是要求尽量温柔一些,不得伤及龙胎凤雏。很久以前的慢跑,改为了步行,姐妹们的气色,居然一天比一天好呢。
进行翻牌制度以后,姐姐们对文妃钦佩不已,虽然,煦帝每月皆有七八天专宠文后,但是想起以前的无端被冷落,姐姐们还是觉得文后十分厚道,毕竟自己与皇后比起来,地位身份是千差万别的。
三月里的一天,御医把脉之后,告诉姐姐有喜了,文妃自然异常高兴,欣喜言道:“恭喜姐姐,贺喜姐姐,谢谢姐姐为了延续皇室血脉再立新功!”
想着以前对文妃的大不敬,刘美人愧疚万分,道:“还是妹妹的功劳最大,成天将开心和祥和带给了整个皇室,你才辛苦了呢。”
每膳之余,帝后二人,有时约上所有姐姐,有时约上姐姐,去御花园散步。
四月里的一天。见御丁在锄草,文妃一行走上前,见那位御丁来到一丛长势良好蓬勃葳蕤的野草面前,不好,他要挖掉“四不像”!文妃不想生气了,怕连累腹中的孩子,叫煦帝出面教训一番。
“停下!”御丁一见万岁驾到,惊惶失措,叫道:“万岁爷,饶命啊,小的到底做错什么了?以前我的爹娘为高太后管理御花园之时,她老人家叫我们手下绝不留情,只要是野草,必须除尽。”
煦帝哑口无言了,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劝导这位冒失的园丁。
“你看,这种野花叫做‘四不像’……”只得靠文妃出马了。
“文妃娘娘,多谢您的训示,今天,小的还真的重新认识了这种好看的小草呢,以后只要是漂亮的野花野草,小的都会好好保留下来,供大家欣赏,好吗?”
“这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文妃想真切地走进每个人的内心世界,而非表面的关心一下。
“我叫‘时时浇’。”御丁不好意思地回答。
“多么好听的名字,你的爹娘真有学问。”本以为要遭文妃耻笑了,没想到这个普通的姓名还得到文妃娘娘喜滋滋地赞赏呢。
“真有意思,园丁嘛,就要时时浇花灌溉。我看,还可以叫‘时时灌’。”刘美人也打趣道。
“嗯,思为心上田,最好时时浇,人勤地不懒,花树竞比高,就连这园中的四不像,也长得有一尺来高呢,即使是一丛野草,也能长得像一片花林一般迷人啊。我看,每个人,皆要勤劳,就像这位御丁的名字一样,我们每个人,都别忘了人家爹娘的良苦用心哪。”众人一看,这种野草花,还真是不服输呢。
不知何时栽上了几棵垂柳,文妃驻足,其余的也驻足,默默观赏这树难以言说的温柔之美。
“爱妃,莫非你又想起了什么好诗?”煦帝以为爱妃会吟诵贺知章的诗句呢。
“我刚才在腹中写了一首《柳丝》,静时千条线,动时万缕纱,梦里成丝帛,醒后荡春波。万岁,美么?”
“美极了,但是,这柳丝再美丽,仍然没有爱妃迷人。”煦帝一脸的笑意,似柳丝在春风里尽情荡漾。
摸着柳树苍老开裂的树干,文妃叹道:“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祖先,不正像这柳树的枝干吗?积满沧桑与憔悴,而又是那么雄奇稳健。今天的人们,似柳丝,在春风里飘舞,是何等的鲜活亮丽。但是,没有古,何谈今?没有老,何谈幼?”惹得众人又是一番附和。
桃树的花瓣还未飘零,碧叶已经急不可耐地长出来了。花蕾红艳艳的,像一个个鸟喙,深情地吻着春天;而绽放的桃花,则像一个个神奇的磁场,牢牢吸引住人们的目光,简约的花瓣,浅淡的色泽。花蕾花朵,疏疏朗朗的缀饰于花枝上,要多美有多美!究竟是哪位仙子撒下了桃花种子呢?文妃暗自思忖。
5月。文妃欣喜的发现孩子在腹中运动开了,她欣喜地找来刘美人,欣喜地说:“好神奇呢,才怀孕4个月呀,孩子就开始在腹中习武了。姐姐,再等两个月,你也一样,不知道你的孩子有多么活泼呢!”
刘美人的心彻底被融化了,她只想让文妃多陪陪自己这带孕之身。
侍女夏花秋叶连忙为两位娘娘送来藤椅以及苹果茶。
喝着甜美的苹果茶,刘美人觉得做皇后的客人也十分幸福。
她俩来到几株栀子花树下,好闻的花香时时沁人心脾,不用刻意嗅闻,它们就像好风入怀好水沐身一样,香味倏然淡然地送过来,像儿时,母亲为幼小孩子轻摇蒲扇一样,闻着,是那样的舒服,令人沉醉,遐思。
“姐姐,你现在有了身子了,一定不要再用龙涎香了,毕竟,那种来自远处的名贵香料,我们一点也摸不着它的脾气。”文妃善意提醒道。
“那么,我有时失眠,怎么办呢?”
“这好办,睡前小口小口地吃一个苹果,每日在床前的案几上摆满喷香水灵的苹果就灵验了。”
“那么,妹妹摆了多少呢?”
“摆了六簋。”﹙注,簋,音同“鬼”。古代盛装食物的器皿,圆口,两耳。﹚
“可是,你不嫌这种青铜制成的东西难闻难看吗?”姐姐关切地问。
“问得好,我早就嫌它这不好那不好了,但是,作为皇室的女人,一切皆要端庄典雅,我在几个月前,就叫人到集市上定制了篾器的簋,做了六个呢。”
“那位篾匠的手可真巧啊!”刘美人赞叹道。
“他怎么知道簋的形态呢?”
“你忘了五姐会画画吗?”
“你这小脑瓜,真不简单,干脆送我一个得了。”
“要送就送两个,好事成双嘛,也祝姐姐能诞下孪子鸾凤呢。”
“孪生有什么好呢,我曾听说那并不吉利的呀。”
“我不这样认为,好事成双才妙呢。历史上较为出名的双胞胎,恐怕就是赵氏姐妹——赵飞燕和赵合德:这两位汉宫的姐妹花,可谓绝世双娇,汉成帝当时也是因为喜欢上赵氏姐妹而冷落了才女班婕妤。尤其是那个赵飞燕,不仅貌美多才,做了皇后,她精湛的舞蹈技艺甚至还载入中国音乐的史册呢。还有一个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和李玄霸。”(注,即后世所传的李元霸)
“妹妹的学问可真多,怪不得万岁如此宠爱你。”
讲至高兴处,福庆公主又开始静不下来了。文妃差人去御书房拿本书,开始为水晶宫里孩子们讲故事了,刘美人也凝神静听。
“孩子,你养一下神吧,母后为你们讲一个温暖人心的好故事哦。”
一次,鲁国国君孟孙带随从进山打猎,臣子秦西巴跟随左右。打猎途中,孟孙活捉了一只可爱的小鹿,他非常高兴,便下令让秦西巴先把小鹿送回宫中,以供日后玩赏。
秦西巴在回宫的路上,突然发现一只大鹿紧跟在后,不停地哀号。那只大鹿一号叫,这里小鹿便应和,那叫声十分凄惨。秦西巴明白了,这是一对母子,他觉得心中实在不忍,于是便把小鹿放在地上。那母鹿不顾秦西巴站在旁边对自己有什么危险,一下冲到小鹿身边,舔了舔小鹿的嘴,两只鹿便撒腿跑进林子里,眨眼就看不见了。
孟孙打猎归来,秦西巴对他说放走了小鹿,孟孙一下子火冒三丈,打猎回来的余兴一下子全没有了,他气得将秦西巴赶出宫门。
过了一年,孟孙的儿子到了念书的年龄,孟孙要为儿子找一位好老师。许多臣子都来向孟孙推荐老师,孟孙一一接见这些人,但他总觉得不是十分满意。正当孟孙闷闷不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年前被自己赶出宫去的秦西巴,心中豁然开朗,立即命人去寻找秦西巴,并把他请回宫来,拜他为太子老师。
左右臣下对孟孙的做法很不理解,他们问道:“秦西巴当年自作主张,放走了大王所钟爱的鹿,他对您是有罪的,您现在反而请他来做太子的老师,这是为什么呢?”孟孙笑了笑说:“秦西巴不但学问好,更有一颗仁慈的心。他对一只小鹿都生怜悯之心,宁可自己获罪也不愿伤害动物的母子之情,现在请他做太子的老师,我可以放心了。”
“嗯,为娘的总结一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一个人,最好能文能武,就像为娘这样。对人,对物,要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要有怜悯之心,说不定,某一天,你帮助过的人,你救助过的动物朋友,就开始回报你了,知道吗?”令两位美人想不到的是,孩子好像睡熟了呢。文妃想,看来,这故事,也十分醉人呢,怪不得苏学士也爱讲故事呢。
在两簋大红苹果的熏香萦绕之下,贤妃也同文后一样,每个晚上,就睡得十分香甜,气色也更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