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轼忍不住对朝云说:“朝云哪,老夫何德何能,能有幸请御医为我看病,马贤弟可是专门为皇上治病的呀,这可全仰仗了文妃娘娘的鼎力相助呀。再有,你看,奇怪不,文妃娘娘一行在此地,无论玩多久,我们也不觉得厌倦,觉得时光好奇妙,很快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今天,这两个美人,不知怎么的,真有点让老夫我疲于应付,这么短短半天光阴,竟然有些度日如年的意味,好像生锈的锯齿一样拉不动似的,时光也变得滞涩而缓慢。”
朝云很识大体,顺着相公的思路,道:“是的,娘娘之功劳,令我俩没齿难忘。皇后娘娘,无论看什么,皆是流露出欣喜之色,多像你呢,孔子曰,四十不惑,我能活到四十么?五十而知天命,相公,无论多苦多难,你的天命就是追求快乐,无论你在何处做官,当地的百姓皆能受到你的‘蛊惑’呢;六十耳顺,可喜的是,相公你早就目顺耳顺心里顺了,文妃娘娘也真是难能可贵呢,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三顺”了,这是何等的造化。”
“谁说不是呢?好性情的人,就有着好命运好福气在等候着她,她来此地的那几日里,阳光是分外的明亮,分外的温暖啊,莫非天地万物,都要臣服于她不成?”
苏轼差点忘了朝云的问题,假怒道:“没想到你这位学生竟然如此愚顽,人们活到四十岁,岂非如睡觉一般,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平常?这么健忘,你忘了我刚才为你封的‘真久’夫人吗?”
虽然朝云还是有一丝执念,但心情还是被天气牵绊了,忍不住叹息道:“更奇怪的是,今日的天气突然就变得阴沉沉的,难道,愤懑怨怼之人,就只会带来阴森可怖的天气吗?”……这对“六真”伉俪谈了好久好久,最终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大姐二姐回宫了,内监宫女们闻香而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学士的墨宝,肯定要先请万岁御览了。”
“娘娘们亲自从远处买回玫瑰,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谁说不是呢,以前说娘娘们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其实是不全对的,她们偶尔也能吃点苦呢,说不定这些玫瑰花还扎着了美人们的玉手了呢。”
听着仆侍们的议论,美人们装作没听见,只在心里偷着乐呢!
文妃听说美人们押送学士的墨宝,而马太医押送满车的玫瑰花,顺利返宫,她凤颜大悦,边走边喊:“万岁,您可不要错过了千载难逢的先睹为快的良机,他们这次奔波劳苦,载回了满车满舆的书馨花香啊!”
文妃陪着万岁前来迎接,文妃恭喜大伙平安返回,热情地请大家坐下来,请安全详细汇报此行的经历,帝妃二人对学士讲的两个故事都很着迷。文妃热情宣布:“马太医医治学士有功,赏纹银10两。贤妃姐姐此行游历,不辞劳苦,也增长了不少见识,赏纹银10两。二姐在尚未恢复体力之时,甘愿陪同大姐游玩,可谓伴驾有功,赏银11两。安宁安全勤苦驾车劳苦功高,而安全苦读诗书,避免打架辱骂甚至流血冲突之恶性事件,成功购回最新鲜的玫瑰花,令本宫刮目相看,因此,各赏安全安宁纹银12、10两,大家可有异议?”
“多谢皇后娘娘,我等绝无异议。”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可是,为什么安全他为何挣得这么多呢?”贤妃一脸的不解。
“贤妃姐姐问得好,我主要倡导我朝以读书为荣的观念。因为我朝是一个读书人的幸福王朝呀,首先用从皇室幸福开去,正如一个成语概括的好,上好下甚,上好之,下必效仿之,好乐之。”
“哦,文后妹妹言之有理。”贤妃虽有些不快,但是当着万岁的面,实在不好发作。
经过长途奔袭,贤妃一行胃口大开,以前面对几十味大菜毫不珍惜,贤妃竟然挑三拣四的,今日,无论什么皆吃得香甜。
文妃觉得应该慰劳慰劳二位姐姐了,毕竟这一趟十分辛苦,竭诚为朝廷谱写了礼贤下士的篇章。她早已制定好了抓阄的游戏规则,这也是出于宫闱祥和的考虑。
见第一张玉签上刻着“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
煦帝低声问:“爱妃,你知道吗,王荆公的咏榴诗,只此两句,是残篇呢。”
“人生,因为不完美,才令人回味无穷呢,谁说这两句残诗不是动人心魄之作?”
“您猜,这是为哪位姐姐设计的签牌?”
“刘美人,贤妃。”煦帝成竹在胸。
“冰雪一帝。”文妃赞誉道。
“‘妻子张白鹇,结罝映深竹。’渔家在夜以继日地打鱼,而他的妻子也不肯闲着,在竹林深处,张网捕鸟。一家人都在为着生活而忙碌,但是心态却是非常平和的。”﹙注:罝,音同“举”,捕捉鸟兽的工具之意。﹚
“万岁,您说,唐代已经那么富有了,怎么不知好好地保护这些可爱的野生动物呢?捕鱼,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捕鸟之举,就不像话了,凭什么伤及小鸟性命?其实这种宣传伤害鸟类的诗句,李白不应该写出来的。哎,这位诗仙,考虑不周啊。”文妃忧心忡忡地叹道。
“爱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仁德,此言甚是。以前,为何连朕也未曾想到呢?想朕这位姓张的爱妃,舞姿翩跹,不正像白鹇凌空飞翔之态吗?谁忍心伤害美人一样的白鹇,白鹇一样的美人?”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即使是胡椒,只要是万岁的爱妃,您都喜欢吧?”
“嗯,朕也特别喜欢你这巴蜀菜肴呢,其中,不光有圆溜溜的胡椒,还有你这随时意欲喷火一般的小辣椒呀。”帝妃笑成一团。
“爱妃,你这是在为章美人制作签牌吗?”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是呀,虽然将此诗用于指挥宫闱之事,有些不恭敬,但是,我朝的人们都十分喜欢李白杜甫,也许被万岁盛眷,也不会委屈他俩吧。”
“李白和杜甫的诗歌成就,在当时竟然受到某些人的不公正贬抑。韩愈在诗中就热情地赞美李白和杜甫的诗文,表现出难以抑制的倾慕之情,既然如此,愿朕的生命之火,也能‘光焰万丈长’。”
文妃还不厌其烦地依次为韩美人、魏美人、高美人制作了“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魏宫薛家女,秀色倾三殿。”“山不厌高,海不厌深。”的签牌,煦帝对这种文妃的这种独具一格的做事风格大为折服。
美人们费尽周折地带回学士的墨宝,煦帝自是分外感动,立即一一欣赏起来,甚是钦慕,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苏爱卿之文才书艺,正如江上之清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潇洒的笔法,可谓笔走龙蛇气势不俗哪!”特差内监们精心地挂于御书房,日夜欣赏,有时还会兴致勃勃地临摹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