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
北京城深区,截然不同于城门外的杀声震天,许多布衣百姓在这慵懒的午后登上了王府井,数不清的小贩在街头叫卖着。王府井大街深处一颗古树旁的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孩,看样子也就是十四十五岁,却一个人在角落里拿着几把孩子玩玩的木剑,也不叫卖,就只是冷眼旁观着在闹市里左右逢源着的几个汉子。
那几个汉子还不时向他投来几个嘲讽及鄙视的眼神。男孩脸色十分阴沉,微微一转脸,下巴左边一道不深但也不浅的疤痕露了出来。一个粗犷的汉子看了他一眼,目光飘过这道疤,呵呵一笑。
直到这一声叫喊出现,诺大的北京城霎时没了声音。从城内向城门外眺望,黑压压的一片军队正踏着无数城卫军的尸体开来,最前面的大旗上无比显眼的“闯”散发着血腥无比的气息。闯王的队伍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紫禁城。最前头一个黑汉子金刀大马,脸上无限豪情,这就是闯王李自成。
“北京的人听着。暴明残忍无道,天理不容。闯王应天运而生,大顺王朝应天运而生!闯王有言,不反抗者,一律不杀,只杀明朝余孽。闯王大义,开历史之先例,大顺王朝不纳粮。里面的人还不快出来迎接皇帝陛下!””
“****这废物军队,这么快就全死光了?”
“闯王大仁大义啊,杀千刀的朱由检这个时候在哪里?还不如投降啊!”
“听说皇帝陛下前几天驾崩了,难道是真的?”
“皇帝是死了啊,还是自缢的,说是以自己一人性命求闯王别伤害百姓。”
“放他娘的狗屁,这个时候这副嘴脸摆给谁看!“
不一会,城内百姓炸开了锅,不少百姓纷纷从家里拿出饥荒中留下来剩余的粮食,李自成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明朝又让不少百姓在饥荒中饿死了。
“乡亲们,我李自成也是农夫出身,深知饥荒之苦。我知道最近又是饥荒来了。你们已经很苦了,我大顺再要求你们杀牛羊,备酒浆,岂不是步亡明后尘?大家都回家去吧,我李自成以项上人头保证,从明天起,我大顺政府,必许众人一个太平盛世!”
许多人被李自成这一番演讲讲的热泪盈眶,人头攒动的北京城内,响起了如雷一般掌声。
只是那个在树荫下的男孩,嘴角扬起了一丝不屑。
李自成一挥手,私下吩咐了一位心腹一句,那位心腹站在李自成的大马前,屏足了劲儿说道:“我大顺自起兵以来,一路所遇抵抗甚微。可见暴明虽衰败,但普天下的黎民百姓还是很识货的。今天闯王入关,马上就要裁决亡明余孽,在此通缉明藩亲王的住宅,据说被仙人临幸过,施了阵法,实在无法寻得。在场各位,若能提供线索的,赏一百万两白银,封万户侯。”
“我知道。”
一声冷傲的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脸上充斥着与年龄不符的孤傲的男孩,之前还蹲在树荫下郁闷不已。
李自成看了看这个孤傲的男孩:“你叫什么?”
“这很重要吗?”
李自成一怔,身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孩子,若你能告诉我们阵法的所在地,老夫必许你一段机缘,现在配合一下何乐不为呢?”
李自成看见老人出来说话,连忙行礼道:“老师,这些事您就别参与了吧。”
老者一摆手,继续转向男孩。男孩看见李自成这态度,也是思索了一下:“好吧,我叫夏侯殆。给我一张纸,我把地图画出来。不过你们必须答应,如果去抄了家,有一个紫瞳的女子必须放过。”
“紫瞳?”白发老人暗暗吃了一惊,深不可测的眼狠狠地向夏候殆望去,对方却没有一丝反应,仍在奋笔疾书。老者猛一眨眼,心中嘟囔着:这孩子的确不一般,竟能在我瞳术下不动如山。这要求提的也好生古怪。老夫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啊……
“诺,好了,什么时候给钱?我要两百万,万户侯什么的就免了吧。”
“夏候小友,老夫名为古风流。我是大顺王朝的大祭司。我见你气宇轩昂,容貌不凡,有意许你一段机缘。你随老夫来一趟,老夫可先许你无数黄金。”
夏候殆呵呵一笑:“你这么老,不怕被我拐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去。
古风流吩咐了手下一位智囊一句:“等会闯王陛下找到藩王住宅阵法后再唤我过去。”
说罢,一只干枯的老手从轻轻一晃,一个刻满阵纹的轮盘猛的往下一盖,一把将夏候殆拽了过来,轮盘往他眼前轻轻一晃。夏候殆立马感觉整个头皮仿佛要脱离身体,一个劲地往上翻,晕眩得不得了。
古风流趁着他这晕乎当上,一把把他拎在手上,提步向空中飞去。再一看夏候殆,已经沉沉睡去了。
李自成看着空中踏着灵气而去的古风流,感慨道:“夏候殆啊,师父这是何苦呢。师父为了你,已经不惜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是修士的身份。难道一个路边的小乞丐,也将要凝气筑基,凌驾于我之上了吗?”
“还是老样子,一言不合就抢人。”
“刘谨,你怎么说话的!”
李自成身边,一个长相精明的男子刘谨说道:“我看师父也是老糊涂了。明藩王千金,紫瞳朱仙雨都不记得了?传闻幼时曾入一秘境,得到上古亡灵指点,修得紫瞳术,习得凝气诀,如今已经是凝气二重的修士了。师父听到紫瞳惊讶个啥呢?还有这夏候殆整一个好色之徒,等会肯定又跟师傅说要把朱仙雨许给他,切,想上一个凝气修士?师父也真是,到处看见个顺眼的就抓来当亲传弟子,还好有这一身筑基修为,可抓到个结丹的不得给打死......”
“刘谨,师父这么做怎么会没有他的道理?现在别废话,先去藩王那抄家,再进皇宫!”
........
“张裘,你风流爷爷来了!”
古风流拽着夏候殆,踏着灵气,来到一个破木屋旁,顺兵还没扫荡到这来,这里是北京城深区。当年张居正饿死之处便离这里不到五里地,这张裘是张居正曾祖父,有一身修为,是筑基修士。
夏候殆这时渐渐转醒,指着古风流怒骂道:“你这老流氓,抓你老子想干嘛,别以为你有个阵盘就了不起了……”
古风流又是一惊,继而哈哈大笑:“夏候小子,我这阵盘,百年间无人可识,有人说是妖术变化过来的,压根就是假的,有人说这是一件说不出名字的武器。他们都错了。看你对阵盘一道略有研究,不如与我那张裘老弟交流一番?”
“你这老流氓绑了我,还他妈要我......”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
夏候殆两眼发光:“这是凝气诀啊,老头,你是什么来头?”
“风流哥,是给老张我带来刻画阵盘的方法了吗?”
“看见这老头了没?你去帮我把他打发了,凝气诀一至十重老夫都教给你。”
“凝气诀?你以为小爷不会吗?”夏侯殆说着,开始背起凝气诀来。“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
“唉,又是哪来小毛孩,背什么凝气诀啊,筑基诀背来给我听听!”迎面走来一个巨胖无比的白发老者,想必就是那张裘。
“筑基个卵,你是靠筑基诀什么的进入筑基期的?世上只有凝气诀,是修士入门的口诀。话说你叫张裘是吧,瞧瞧你这筑基修为,我真是瞧不上。筑基期分为九重,凝气期突破筑基期时,一共分为九品。筑基的实质是在体内孕灵鼎,第九品只有一鼎,第一品有九鼎。鼎数越多,对天地灵气的吸收就越强,但对修士肉身的要求每一品都在呈几何状增长。您老那筑基一重,还他妈是八品筑基。话说您老凝气期都在玩嘛,看您那肥的,肉体也不至于撑不起个五品筑基吧,说句心里话,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垃圾的修士了。”
张裘本想好好地显摆两下自己的筑基修为,毕竟家里还有个筑基五重的古风流在做客呢,好好让他看看自己的才能,好蹭几个阵盘来研究,没想到夏侯殆对修道一途极为了解,滔滔不绝,让张裘自己都自惭形秽。
“夏侯小友真是才学广博啊。张裘,你在我新徒弟面前显摆什么啊,这下打脸了吧,哈哈哈.......”
夏侯殆顿时暴起:“老头你别胡说,跟你个老变态当徒弟?我还不知道你叫我来干嘛讷,你们大顺第一天进城就要绑架良民啊。”
古风流叫张裘沏了杯茶,端坐在草屋旁,夏侯殆也坐了下来。
“小友,看着老夫的眼睛。”
夏侯殆将目光转向了古风流。后者陡然射出一道红光,夏侯殆觉得浑身一震。窒息感涌上心头。
“老夫这瞳术怎么样,不想学吗?”
古风流掏出一把拂尘,大手一挥,拂尘上立马金光闪闪,七道龙纹在虚空中晃动。
“这炼器炼的不错吧,不想学吗?”
古风流又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你很适合学炼丹。”
正当夏侯殆愣神的当儿,古风流一拍桌子,吓得张裘竟打碎了一个杯子。
“说了这么多,你不想当我徒弟吗?不为别的,我没有看中你的任何东西,只因为你可能和藩王千金朱仙雨有交情。”
古风流一挥手,“老张,老哥我欠夏侯小友三百万黄金,你把你家底先给了他,老夫一个月内给你还清。”
张裘脸都扭歪了,古风流啪的一声把阵盘拍在桌上:“拿去,我还你钱那天再还我。”
不一会,十大箱黄金,据说是张居正时代留下来的财富,让夏侯殆眼馋不已,真个是想上去舔上两口。
“好了,夏侯殆,我要你做的很简单,把你和藩王以及朱仙雨的所有事说给我听,包括你怎么知道住宅的,还有你下巴上这道疤的来历。”
夏侯殆抿了口茶,搓了搓头,无奈道:“师父喂,这茶太难喝了,让老张上普洱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