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到这里,就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一般。儿时,听从父母,寒窗苦读,终上仙榜,到了山门,勤勤恳恳,修习修行,而到了这里,牧童突然间没有了目标,修行么?修行有什么用?当执事?当山主?甚至当仙帝?那又有什么用,或者向白眉老人那般修至倒斗?修至凝光?然后大放异彩?提点后人这不行,那不行?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牧童这样对自己说道:我只希望活着,开心就行。
这个世界最终还是要给那些带着仇恨和野望的人的,但我不是,我只是个凡夫俗子。
对,凡夫俗子。就跟眼前这些面无表情,终日劳作的人一样。
半年前,牧童来到了这里,这是一个普通村庄,地处平原深处,在牧童漫无目的的行走时,发现了它。
村庄里的人,大人,孩子,青年,老年,他们不停的忙碌着,没有交流,没有语言,而且速度极快,小村在半年时间竟然成了人口过万的小城,无法理解的速度。
修行,让牧童有了准确的时间概念,即便在撼天的肚子里,他也知道自己度过了多久,自来到这里,便没人搭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大家实在太忙了。
牧童也不去搭理,他决定就停在这里,也不再锤炼天资,只是旁观者一般看着芸芸众生,看着他们同样以惊人的速度婚丧嫁娶,生老病死。
在他们身上,时间显得弥足珍贵。
事实上,时间的长短对于修行者来说似乎并不重要,没有疾病,脾气好,也不会招惹事端,在灵力的帮助下也不会有饥饿,可以活很长时间,他突然想起当年和自己一同进山门的那位中年人说过的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也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尽早学成,回拜父母,但现在想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人界怕早已物非人非了吧,对于孝道,牧童虽然有说不出的遗憾,但内心却被一丝淡然盖过,时间的流逝,将一些人带走,又将一些人带来,周而复始,人类那些根深蒂固的情感在时间面前只有无奈和怅然。
这也许就是修仙的根本目的,任何建立在这个目的上的爱恨情仇,都只不过是为了填充在漫长时间之河中漂游所带来的空虚罢了。
这是牧童半年来的感悟,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半年后的今天,一种有别于时间的意义出现了。
那是一伙身着黑甲的强人,他们由北面骑着大马,扛着长刀而来,然后风卷残云一般,将这个可怜的,由无数人通过和时间拼命而建立起来的小镇,摧毁殆尽。
时间的意义就这样崩溃了,只用了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