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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命运犹如失禁的大小便(1)

命运对一些人来说,永远犹如失禁的六小便,随寸会让人苦不堪言。所以要想生话,就得每寸每刻聚精会神地提着裤子为意外的发生做准备。

自从踩上了现实这颗恒星后,主宰王小猛生活的整个星系里不知不觉就只剩下成群的扫把星围绕。尽管他使尽了全身解数围绕恒星转动,可无论镗进哪个轨道,劳劳碌碌到最后却还是没见到光明就又堕人下一轮的黑暗。

王小猛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流落街头的那晚大歪还对自己说过,他只是暂时处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光明就在眼前。可现在事实再次证明他所等待的黎明还没到来天却又一次黑了。王小猛感叹命运弄人的同时也悟出了一个道理:生活在同一个太空,未必就能拥有同一个梦想。每颗星虽然都有自己的轨道,但这些轨道又密切交织、彼此影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尽管每个安分守己的人眼睛里都写着一句话:“求求你,别撞我!”可是你想,生活之所以叫生活,就是要让更多的人感觉活着是一种奢侈。王小猛记得以前中学语文书上学过,鲁迅说:“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王小猛现在才明白,原来活着真的需要付出想象不到的勇气!当王小猛目睹着同事王跳跳被人好端端设计陷害,撞得头破血流抽身而退的时候,他终于彻底地给自己糊了一层厚厚的流氓皮开始向生活低头臣服了。

要说王跳跳也算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毕业后就应聘到了王小猛所在的出版公司,一直负责策划和编辑育儿方面的书籍。由于她的努力和勤恳工作,每月2000元的薪水除掉房租和生活费外还能有点用来添置化妆品及衣服。尤其和王小猛共事的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常会带他去自己租住的地方玩,偶尔还亲自下厨弄菜招待。她自认比王小猛资深,把自己当个老同志看,平时在公司也算对王小猛比较照顾,疲惫的王小猛也就安然地享受着人家的好,在茫茫无际的人海中两人也算搭了个伴。

可谁知好景不长,一天易博和老婆吵架后情绪失控,正好看到王跳跳加班赶一育儿方面的稿子,遂冲过来把她连人带作品劈头盖脸臭骂一通,一股脑把所有的憋屈都撒在王跳跳头上,以解心头之气。王跳跳不明所以,委屈得无处释放,最后只得回到南平庄租的房子里哭了一个晚上。但王跳跳素来为人着想,想到易博一把年纪恋个爱发个疯也不容易,再说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遂决定谅解他。于是第二天,她还是满面微笑地招呼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谁知她这一慈悲反而让易博心里犯嘀咕了:“我这么对她,她居然没有一点记恨的表现,肯定是装的,这丫头片子将来一定要坏我!”由于担心王跳跳怀恨在心暗中与自己作对,易博决定先下手为强干掉王跳跳。几天后,刚好赶上因为一个图书选题王跳跳和易博发生了争执,直接导致易博更坚定了干掉她的决心。

王跳跳突然被黄总一个电话召见,谁知道等待她的是放在桌子上的辞退信。王跳跳流着眼泪读完信,感觉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于是多次找到刘姐追问原因。刘姐开始并没有说,直到王跳跳离开公司的当天下午才不忍地告诉她,说是易博给黄总致电告状,称王跳跳在公司不好好干活,策划的图书选题因缺少生活阅历不充实,一个都没被通过,还抽空溜出去玩。黄总当场大怒,下令把王跳跳立刻开除,刘姐怎么劝也没用,只好作罢。

听完刘姐的话,王跳跳这才明白自己被陷害。她本想找黄总要个说法的,可一想起前不久看过的那片子《秋菊打官司》,心想就算要到了说法,在这样的公司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两千的月薪也没什么值得留恋,遂收拾东西走人。

当天晚上王小猛和王跳跳吃了他们同事生涯中的最后一顿晚餐,饭桌上王跳跳向他哭诉了自己的遭遇。王小猛气得大叫:“好一个现代版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你怎么就甘心屈服?你怎么会如此软弱啊?”可是叫归叫,叫完还是叹口气再继续安慰王跳跳。因为王小猛很清楚,命运就像失禁的大小便,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把住不拉在裤裆里。

当然在王小猛看来,王跳跳的遭遇有一部分也是她自找的。她错就错在太善良,误把恶狼当知己,还再三给恶狼献上美餐。虽然来这个公司还不到一个月,可王小猛看得出来,易博本是个嫉贤妒能、心术不正的小人。可王跳跳和他共事那么久却还没看出来,反而频频献爱心。殊不知,你越对别人掏心掏肺,别人就越吃定你的脑髓。你越一味软弱,别人就越会只拣你最软的地方捏。对君子可以宽容,对小人则一定不可以。君子会记得你的好,小人却只会笑你傻。最可怕的就是那类深得老板信任的小人,也许资历老,也许马屁拍得好,总之老板就吃那一套。上位后的小人最难缠,惹不起就别惹,撞不起尽量别撞,大不了绕着点儿走,就算累得腿抽筋也不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不过一旦这种人主动来撞你,千万不能寄望他心慈手软,哪怕鸡蛋碰石头也好,你都要拼足勇气和他狠狠对撞,绝不能让对方气焰太嚣张。小人就是这样,你越怕他,他越欺负你。你对他狠,他反而佩服你。即使你生性淡泊,不喜“死藏”,也要勇敢一点。别像王跳跳一样黯然走人,应该不忘给老板写一封亲笔长信解释清白,让那些个小人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一点王小猛现在算是明白了,职场如战场,只有勇于接受挑战的人才是真的猛士,摔死的永远是退缩的。无论你是职场新人还是老人,如果对小人永远抱着“求求你,别撞我”的态度,试图委曲求全夹缝里求生存,那条缝儿只会越来越窄,直到没了你的容身之地。

王小猛心想自己走到如今穷途末路不怪别的,要怪就怪太穷了,没房没车,林苒苒弃他而去投入别人的怀抱自在情理。只是分手来得之快,令他始料未及。

在经历了此前的情变后王小猛一夜间就长大了,工作中的尔虞我诈也算见1陆不怪平稳无波。

王小猛的命运走到这儿,按理说已经是够底了。惨淡的人生,也无外乎如此。可谁知就在这节骨眼上却又迎来了给他低谷人生雪上加霜的事儿。那就是正当王小猛送走王跳跳全身心为出版事业日夜奋斗的时候,没想到他的老板却被宣布批准逮捕了。唉,还想着策划的书首印就能突破几十万册的事儿呢,公司说黄就黄了,而且是瞬间就土崩瓦解的,这无疑给王小猛是当头一棒。

因为买不起房子,谈了六年的女朋友在一夜之间就倒进了别人的怀抱。谁知道失恋还没过夜,就又赶上金融危机大裁员被电视台炒了鱿鱼。两个月以来失业的憋屈气还没缓过就因为欠了房租被房东太太赶在大街上。流浪街头还没过夜就又赶上酒后打架斗殴被送进拘留所洗了十天月的沙子。好不容易熬满拘留生涯大干一场,这会儿刚准备返回单位领了工资过生日的王小猛却迎来了工资没着落,公司黄了的噩耗。这就是他当初以平均日消费一块五毛钱的标准在网吧赶投简历带来的结果。此时此刻,王小猛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盘腿坐在小月河大歪之前租住过的用一堆人民日报和避孕套包装箱垫着的小床位上,对着一碗飘浮着发黄葱花的方便面发呆。

在王小猛的旁边,是和他同住一屋且睡在他上铺的王朝,说来也算和他是本家。此人长得矮墩墩的,也是个大学本科毕业,却沦落给一家公司当挖坑栽树的民工。王朝在下班回来知道王小猛的公司黄了后就一直坐在他对面,用满是裂纹的粗手给他一杯接一杯倒散装的玉米小烧锅酒,然后眼睁睁瞧着王小猛抑郁成环保色的脸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老板被抓起来了,这个消息是王小猛在出差回公司的火车上从报纸上得知的。王小猛早出晚归为了首部书的策划和推广奔波了近一个月,到头来却没拿到那每月800元的基本工资和200元的伙食补助,反倒垫进去了不少公交车费和差旅费。那个放在床头上的戴尔笔记本电脑包夹层里塞满了乱糟糟、公交车、三轮车票和驴吉普车老板打的白条,以及住宿费的收据发票和加班批发方便面的小票。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王小猛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二天回到单位后就给强行安了个发行经理的头衔,前提条件就是得买一份价值两万元的版权投资股权。

那天总经理黄一页信誓旦旦地说:“内部员工持股经营是世界企业发展的潮流,我们要让每个员工和公司的利益绑在一起,分享公司发展的成果。”就这样,王小猛抱着成长的眼光看问题,签下了一份一次投入两万元一年后回报15000元的合约。他心想,按黄总说的要是能发动亲友来买,每本书上架后销售突破一万册后再奖励5000元,自己还可以提1;的销售利润,干得好也许过不了几年就是百万富翁了,买房子当然就不成问题了。

那天王小猛想到这里,似乎就已经看到全国各地新华书店火热销售的一片大好景象,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提前进入了有房一族行列了,尽管他一直最厌恶的就是意淫,但这会儿他完完全全是有信心的。于是当天晚上王小猛就在给家里的电话中支吾说了集资的事儿,他老爸一听二话没说立刻就从左邻右舍手里借了两万元寄给他,说是支持他事业。可现在眼看着这笔钱注定是泡了汤了,连个水花都没看见,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千里之外含辛茹苦的老爸。

在从天津返回北京的火车上,看见一份法希小报上大大的通栏标题《北京出版商涉嫌非法出版和集资诈骗罪锒铛入狱》下面那显眼的“黄一页”三个字的时候,王小猛内心的愤怒和悲痛是可想而知的。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道:“这该死的公司,毁了我的理想不说,还把我爸的兜里弄得干干净净倒欠了一屁股债!”王小猛气愤地一遍又一遍抓着衣襟,却只抓得衣缝里拘留劳动时留下的沙子稀稀拉拉往下掉。旁边一女的不停地打量着王小猛,可王小猛无动于衷,因为他已经没有心情看任何美的和不美的女人了。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的王小猛,不知道将来去向何处,连回北京吃住怎么解决都不知道了。

当北京站上空刺眼的阳光晃得他两眼漆黑昏头转向时,王小猛才发现自己在北京一无所有。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小月河大歪留给自己的那张床位。在路过母校大门的时候,王小猛甚至有了要去质问校长的冲动。他心想,别人毕业后三两年就能混得风风火火,吃香的喝辣的,有女人有房子,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不受待见,三番五次地被社会抛弃。

后来又想校长相当于副部级的干部,哪里那么容易找,于是决定先回到小月河的床上睡一宿再说。

“哦,小猛回来了,我还刚想着给你打电话呢?回来了就好。”王小猛一上楼就碰上王朝出来接他。

“王哥,你已经知道了?我被坑得好惨,这下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啦,只好回来先挤几天了。”本来王小猛出去前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回小月河了,可谁知道命运弄人。

王朝是河北农村出来的,人邋遢又木讷,心地太善,跟那些长久租住在小月河油腔滑调的伪市民没任何相同之处。他学的是木材科学与工程,其实就是个高级木匠,头发乱糟糟的,里面星星点点地嵌满了泥土里飘落的木屑,老也洗不干净。

“别难过了,小猛,咱俩煮方便面也能过。我之前急着要打电话给你,就怕你连路费都没了。早上我就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老板说今天能给我1500元园圃设计费,我晚上取回来给你先用着。正好下周单位派我去云南考察林木资源去,吃住都会报销不用自己掏钱。你慢慢找工作,你比我有能耐,早晚会东山再起的。”王朝说完就准备转身出去。

王小猛被王朝的关心和体弄得眼睛都红了,赶紧站起身拿下还挂在背上的双肩旅行包,顺手扔在旁边的凳子上,转身?艮他一起下楼去了。

王朝去公园里继续干他的植树的活,王小猛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两点,便打定主意去趟中关村把自己手上这台公司的笔记本卖掉。他寻思着王朝自己都饿着,他的钱怎么能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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