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说:“夫人,请将手给我。”
那少妇挑了挑眉,忽然笑了一声,我被她这一声弄的有些莫名其妙,正疑惑间,一双柔嫩而均匀修长的手掌,就抬了起来放在我的面前。
我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屁股,换了一个坐姿,然后恰有其事的将手轻轻的搭上他的手腕上。
虽然此时我的心里十分的忐忑,但脸上却换做了一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老中医模样,殊不知,此时我心中的想法有多龌龊。
“想不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的手竟然这么好摸,软软的,绵绵的,凉凉的……”
不对,不对不对……
这手……未免也太凉了吧。
我睁开了眼,满是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气色很好的少妇,轻嘶了一口气,心中嘟囔道:“这……怎么会这样,按说,从脸色看,这个女人应该身体正常才对,可是,为什么手会这样的冰冷?”
我暗吸了口气,收回了手,沉思良久,或许,这里边,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下,我问道:“夫人,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那美妇人看着我,黛眉紧蹙,过了一会后,他有些神秘一般的问:“我可以相信你么?”
我肯定的点头:“夫人直说就是了,凡是有关隐私,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妇人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这件事情,胡道长也知道。”
“本来,我不打算让这事再让任何人知道了,只是……最近,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我沉眉,问:“夫人请说。”
“我……你知不知道,这屋子里死过多少人?”
妇人忽然没头没尾的问,我闻听此言,脸色微微一遍,这屋子,死过人?而且还死过很多人?
可是,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我再一次的仔细的端详四周的家具摆设位置,这一次,我看出了一丝猫腻,虽然我对风水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也有过一些涉猎。
这局,应该是胖子做出来,不算高明,但胜在隐蔽,是风水中藏风聚气的布局。
在风水学中,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都是以得水者为上,以藏风者次之,而在风水学中,概括来说就叫做“藏风聚气”。
只是,这风,这气,可就绝非寻常了。
“夫人,这风水之局,可是胡道长给你设的?”我问。
妇人微微一愣,随后颔首点头,说:“看来楚大师与胡道长果然是挚交好友,没想到楚大师只是一眼便看了出来。”
我没有理会妇人的话,而是眼神严肃而带着询问的神色看着她。
妇人有些哀怨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说:“大师,你也不必为难,这风水之局初设的时候,胡道长就与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也明白了其中利弊。”
我闻听此言,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看来并非胖子胡作非为,可能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我这个时候已经领会到胖子设的这个风水格局的目的,若是一般的藏风聚气之局,是绝对不会有这种凶煞之气,而且还隐藏的如此隐晦,若是没有那个少妇的提醒,我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座别墅,俨然就是按照阴宅的风水格局来设计的,而且胖子的手段很多样,也比我想象的更加全面,在做出了这局之后,胖子又煞费苦心,做出了阳宅的样子避人耳目,这怎么说,都十分不合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座宅子里,有鬼……
骤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我,心中止不住的发凉,并且有些不寒而栗。
“夫人,不用说了,在下只有几件事情不明白,不知道夫人可否与我一说?”我打断了准备继续说下去的那个少妇,神色阴沉的说。
那少妇见我如此神情,连连点头,说:“大师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就是了。”
我皱着眉,站起身踱了几步,然后,看着那少妇,问:“第一,我想知道,这别墅内的的亡魂是谁,你可认识,还是他以此为庙,受你供奉,护你家宅?”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今天就已经没有我什么事情了,而且,胖子也绝对有能力将那讨吃鬼给轰出去,其实这种鬼并没有太大威胁,只要年节供奉一些香火给他们,他们就会如同忠犬一般护卫,说是护卫也没什么,因为这些讨吃鬼大部分是没有太大的能力的。
这种鬼魂,一般都是生前孤苦伶仃,举目无亲的人死后仍然留恋世间,躲避了阴差,到处乞讨香火让自己继续能够存活,故名讨吃鬼。
这些暂且不表,此时,我听了少妇的回答之后,虽然正是我所预料的那样,可却令我苦笑了起来。
那少妇是这样对我说的:“大师,实不相瞒……它……它是我亡故的丈夫。”
……
我脸色有些发苦,暗道黄老九果然是个混蛋,老子菜鸟上路,就给我来这么难以处理的案子,这个死奸商……
“既然是你丈夫,也已经亡故,肯定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缠着你,一定是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曾发生过,是么?”我看着眼前的少妇,问。
那少妇听到我这么说,眼神涣散了许久,然后自嘲一般的笑道:“是我下毒害死他的。”
我心中一跳,当下,我一挥手,招呼一旁的庄小雨,这种事情,我暂时还不想沾,而且,这件事情与我的关心其实并不算大,如果我硬是要强做出头鸟,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不然的话,胖子恐怕就不会想出这种阴宅养煞的方法来拖延时间了。
“大师……我…我……你听我说……”
鬼才想听你说,和你那死鬼丈夫去说吧。
我心中冷哼,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对自己人下杀手的人,可能胖子说的没有错,我就是太天真了,可我就是觉得,朋友,亲人,甚至是只有点头之交的人,也不应该杀害,这并不是说陌生人就可以随便杀害,总之我说不清这种感觉,或许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纯洁吧。
我就是天真,我本来就是一个从山上才入世不久的道士,我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有最起码的信任,如果,我将来被我的妻子杀害,我也会死不瞑目的,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不是法制社会了么,还能有什么太大的压迫?
这种想法一直住到占据我内心很久很久,或许有一天,我会幡然醒悟,看破一切,只是,现在我真的很愤怒。
看着少妇一副哀怨的样子,我又忍不住的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我越来越发现,胖子的不简单,他只是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我这个人解析的通通彻彻:天真,无邪,心软,在人情世故面前,十分的优柔寡断。
本来胖子对我的评价在优柔寡断之前是没有前缀的,可相处的久了之后,也就对我的评价改成了感情优柔寡断。
我看着那个一脸哀求神色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终究是个活人,自古以来,就是阴阳两间互不相犯,虽然这规矩有无数人和鬼都视若无物,但是,这还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伦纲,她的那个死鬼丈夫,终究还是个鬼,人死如灯灭,尘世间的事情,他本不该在留恋介怀的。
我叹息了一声,说:“你说吧。”
那少妇见我如此说,却忽然又发起楞来,良久良久,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后知后觉一般的,低着头轻轻的哭泣了起来,抽噎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做的,我不该为了报复,为了钱财害死他的,我后悔了……”
我看着那个少妇,依旧怜悯,语气却有些生硬的说:“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后悔与不后悔一说,就像是覆水难收,走过的路,做过的事,永远不可能因为你后悔,而有任何的改变,哪怕你竭尽全力的扭曲,真相无法磨灭。”
少妇哭的愈发的让人感到沉痛,她说:“我错了,可是我想改。”
“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我有些被她的情绪感染,低声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看着她:“你本该在监狱里,甚至偿命,可是,你现在却还活着,而且还住在这样一个……一个安逸的地方,上天已经太眷顾你了,你没有多少资格怨言。”
我忽然觉得我自己好像有些太过于刁钻了,看着那个不住哭泣的少妇,我还是忍不住的安慰道:“其实,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少妇听我这么说,猛然就将头抬了起来,愣愣的看着我,语气无比的惊喜问道:“大师可有解决的办法?”
我耸了耸肩,说:“人总是要死,你这样想想,早死和晚死,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根本不是那块安慰人的料。
听我说完这话之后,少妇哭的更加厉害的,说实话,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我实在很难把持,特别是像我这样一个心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