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栎听到此处,苦思不解,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你刚才说如果王城有心,此事便可以很轻易解决,既然如此王城为何迟迟无动于衷?反倒是摩罗神教显得对此事十分热心,甚至不惜携异宝游行南国以救治一众病患。”
篱詹说道:“是啊,此事说来当真有些蹊跷,我也是近期出山后道听途说一些,心下好生不解。”随后又好奇的问道:“小兄弟,你既然入世不深,怎么提到摩罗神教好似很了解一般?又怎么知道他们身怀异宝游行南国?”
当下白栎将遭遇摩罗神教一干事由简单讲了一遍,众人听后恍然大悟,篱詹的徒儿插口说道:“师父,照这样看来这摩罗神教行事倒与我辈颇为相合,虽然他们行事诡秘倒也不是不可一交。”
篱詹说道:“摩罗神教应当是十几年前出现的一个神秘组织,我退隐之时还从未听过有此教派,如今不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摩罗教徒已经遍布南国,看其组织的严密性又有教法可依绝对不简单,不过,若果真如小兄弟所言,摩罗神教只为传播宽容仁爱,正礼教视听,甚至遇到江湖仇怨也是以德报怨不妄动杀机,那到是魔界之福,就只怕这个教派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说话间街上一组车队行过,随行者皆是黑袍加身带着白色面具,几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他们,其中一个黑袍客立刻生出感应,随之转头,目光与他们遥遥相对,见几人并无恶意便又转回身随车队而行。
横断低声说道:“此教徒魂力不俗。”
篱詹会心一笑。
几人又闲聊几句,少坐片刻便离城,出了城门择野路而行,不多时地势逐渐陡峭,听篱詹说沿着此路走下去便是一片山岭,称之为“迤逦山”,融园陇师的庄园‘融园’就在此山中。
过了一座山头,隐约得见人影,此后越是接近融园所遇江湖客便越多,有的一脸严肃,有的则高声欢歌,或独行,或三五成群,四面八方皆有人影涌动,或魔或妖不一而同,再翻一座山,遍地花海,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姹紫嫣红叹为观止,四人立于花海间看前方人影卓卓。
篱詹指着远处一片树林说道:“融园便在那林间。”
白栎感叹道:“想不到山间有如此美景。”
篱詹笑道:“走吧。”
篱詹自从避世精修已逾百年,在魔界百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这途中所遇到的江湖客多半便不认识他,倒是他身旁的横断近年闯出些许名号,有些过客见几人结伴而行,又见篱詹外貌奇特大袖翻飞,黑白相间的长发只在尾际扎上少许,行走之际虽然看似随意可那股由内而外透漏的豪雄之姿终是难以掩盖,不免多瞧两眼。
花海中蜂飞蝶舞,遍地透漏着浓郁的香气,几人正兴间,一只彩蝶迎面飞来,与众人前摇身一变化身成一位秀气的少女,一身彩衣光鲜靓丽至极,盈盈下拜,脆声说道:“敢问老伯可是篱詹前辈?”
篱詹点头称是。
那蝴蝶妖说道:“晚辈彩屏,奉家师之命特来迎接前辈。”
篱詹哈哈一笑:“我这老友,还是这般高深莫测。”
彩屏说道:“前辈请随我来。”
篱詹点点头,几人跟随彩屏身后穿过花海,这样一来更加引人注目。
篱詹瞧着彩屏说道:“小娃娃是陇师近年新收的弟子吧?”
彩屏笑应道:“是,弟子入门不过三十年,是家师最小的弟子。”
篱詹赞赏的叹道:“陇师眼光果然了得,小娃娃入门三十年有如此魂力实属难得。”
彩屏笑道:“前辈取笑了,晚辈入门时日尚短,修行浅薄不敢当前辈如此赞誉。”
“彩屏小妹,你也无需过谦,只看你化身时魂力凝而不散,短短三十年能做到魂不外露,可见你对魔魂的掌控已经极为精妙,的确难得。”
彩屏甜甜一笑:“横断师兄过奖了,小妹哪有你说的那般好?”
这一笑当真如蜜糖般甜美,篱詹那粗壮少语的徒儿自打彩屏出现为至目光便从未离开过她身上,此刻更是难以自持只差将俩眼珠子挖下来镶到彩屏身上一般。
横断哈哈一笑,紧走两步与彩屏并肩而行朗朗而谈,横断口才了得又是有意奉承,彩屏被他逗得不时传出阵阵低笑,篱詹那徒儿在二人后方看去,只见这一魔一妖宛若金童玉女天造地设,好不般配,不禁相形见绌的暗暗垂下头,篱詹看在眼内不禁心中暗叹,这傻徒儿倒是憨厚的紧,平常对己也是极为敬重,兼且练功勤奋有加,自己徒儿虽然不多但也不缺聪明伶俐的,倒是数这徒儿最得自己真传,可偏偏是个闷葫芦,与自己性格品相实在相差太远,徒叹奈何。
白栎倒是没想那么多,这是见前方二人并肩而行,恍惚间好似回到从前自己与妻子那平静甜美的时光,而如今这一切都如同噩梦般破碎了,一思及此心中阵阵伤痛涌出,不禁郁郁寡欢,没了初见此景之时的美好心境。
入了树林,景色又异,鸟鸣虫唱,树影婆娑,不时有猴子,松鼠,野兔等小动物窜进窜出,竟不避一干林间过客。
猴子顽皮,见一位过客头戴一顶斗笠,抓耳挠腮半晌,伸手一捞将那斗笠抢了过去,叽叽咋咋的爬到一棵大树之上,被抢那人甚是恼怒,大骂一声:“死猴子,找打。”
说话间从腰间摸出一枚钢镖,他身旁之人见状连忙将其拉住,低声说道:“陇师一向爱护这些动物,所以才不怕生人如此顽劣,你若伤它不怕陇师怪你吗?”
那人一怔,略显犹豫向那猴子恶狠狠的竖起中指,那猴子扯着嘴角做了个鬼脸也是有样学样的竖起中指,白栎看了不禁好笑。
行没几步,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穿过树影一条小溪曲则婉转,小溪上立有一座木质拱桥,不远处群花环绕一个大院,大门上挂着“融园”横匾,无论围栏还是院门皆以木料制成,虽看上去粗糙滥造却暗合自然之妙,院子内几间房舍错落有致,中庭一口水井,几株杏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白栎讶然,心道:“怎么这融园陇师好大的名头,想不到却如此简朴。”
此刻院子里外早已经站满了人,不时交头接耳大声畅谈,彩屏脆声说道:“篱詹前辈,师父在后院演武场摆下席位,您是头席。”
篱詹笑道:“好,好。”忽而又问道:“不知以往的老朋友们可有谁来了?”
彩屏说道:“这个麽,我只见到有幻云山绝琴前辈,残心前辈,霸王刀元稹前辈,其他的我就不晓得了。”
篱詹一怔,笑道:“他们竟然来了,哈哈,琴绝,残心还好说,听说元稹去了东国,想不到我甫一出山便见到了他,实在难得。”
说话间几人走进院子,篱詹毕竟是老前辈,闭关之前名头颇响,虽然百年没在道上走动,但此时此地,纵横魔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聚集的着实不少自然便有人将他认出,纷纷过来施礼攀交情,篱詹一一应对。
绕过前院,从一旁侧门来到后院,白栎眼前豁然一亮,只见宽大的演武场摆了少说二百席位,有些座位空着,有些则坐上了宾客,男女不一,老幼不定,但神情气度均豪迈不凡,白栎一怔,心中微微暗生怯意,正思索间,一位大袖翻飞鹤发童颜的老者高呼一声:“篱詹老友。”带着两名童子从席位中间的通道迎了出来,一面走一面哈哈大笑道:“多年不见,老友风采更胜往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