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
情歌王子的嗓音婉转清亮,直唱到清婉心底去。
两人仿佛都沉浸在动人的歌声中,谁也没有开口。秦奕枫开着车子不知驶向哪里,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雨刮不停地左右摇摆,清婉坐在副驾驶侧脸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好像要把此前两个月欠下的全都还回来,夜色中的街景隔着雨幕匆匆闪过,看不真切。
此刻,清婉心中竟不是念着许少聪,而是想着自己失态的样子被奕枫看在眼里,上车后他却一句话也没问,倒叫清婉不知如何开口,贸然解释会不会适得其反?
从见到少聪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后,她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对于少聪,她有的是全部的青春回忆,他跟她的校园时光千丝万缕地连在一起,又是以那样的方式结束,她没办法一朝斩断,甚至会一直流淌在记忆里。
对于奕枫,突然发现她对他知之甚少,这两年的相识相处他一直像空气一样润物细无声,他像一团迷雾,而她只看到了他想让她看到的一部分。他对她一向是温和的,从未像今天这样讳莫如深,看不懂,猜不透,收敛了所有怒气显得越发深沉。她承认,奕枫是她这五年来第一次感到安心的存在,从第一次电梯里的相遇开始,她就在不知不觉中贪恋上这种安心,到如今,不知道陷了多深,只知道她不想也不愿失去这唯一的安全感,这是当年少聪也没能带给她的。
清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偶尔看向奕枫,却见他嘴角一直紧抿着,车内昏暗,看不清神色。
车子穿过重重雨幕,终于在靠近城郊的一片别墅区前慢下来,保安验过车牌号便打开关卡,抬手向车主致敬。
这片别墅区是S市有名的富豪聚集地,政界、商界的顶级圈子基本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清婉从未来过这里,她知道奕枫平日是住市区的,却不知这里也有他的住处,暗暗心惊,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车子驶过林**,绕过一片湖水,停在湖边的一栋别墅前。奕枫这才看向她,看不出是喜是怒。别墅中快步走出一位撑着伞的中年男人,走到车前叫了一声“少爷”,便把手中另一把伞打开撑在奕枫头顶,奕枫接过伞迈出车去,绕过车头走到清婉一侧,帮她打开车门护着头顶,清婉连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刚一靠近奕枫,便被他紧紧扣住腰部,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祥叔,麻烦你和萍嫂准备一下,我先上楼。”奕枫淡淡地交代道。
“是,少爷!”祥叔应声,也跟在后面准备进去张罗。看着少爷第一次带女子过来,却没看清脸,不知是什么样的姑娘,少爷一向有主见,自是不需要他唠叨的。
进门还没来得及打量,清婉看了一眼只觉一室简约敞亮。奕枫把伞往门口一丢,便继续扣住她的纤腰沿着镂空旋转雕花楼梯往楼上走去。
清婉觉得奕枫的力度太大,让她有点痛,轻叫了声,“奕枫,你弄疼我了。”奕枫却没理她,她心中忐忑,不知道怎么平复他的怒气。
到了二楼,奕枫打开主卧的房门,一把将清婉狠狠地丢在银灰色大床上,听她呼痛,关上门,盯着她说,“你这个女人也知道痛?我一天不在,你就差点到了别的男人怀里,你知道我这里有多痛吗?”奕枫重重地指了指心口。
“我......奕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没关系!”清婉坐起身子,急着解释,却被奕枫的样子吓得不知从何说起。
“没关系?没关系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你?没关系你会那么痛苦脆弱地看着他?姚清婉,是我一直对你太温和了吗?”奕枫边说边向床边走来,一步步靠近清婉。
“奕枫,你别生气了,听我解释好吗?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你能不能信我一次?”清婉想要平息他的怒气,不躲不避语气柔缓地安抚道。
奕枫看她小心翼翼温软顺从的样子,听到那句“心里只有你”心神一颤,眼中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些,在床边坐下,拂过她的耳边的发丝,揽过她的肩膀,清婉顺从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奕枫对她的自觉似乎颇为满意,叹了口气,调整了语气说,“你说吧,我听你解释。”
“他叫许少聪,是我大学时的前男友。”清婉斟酌着,尽量以不激怒他的方式。
奕枫听着,揽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度。
清婉接着解释,“你放心,我们五年前就分手了,他为了出国为了前途放弃我,如今回来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了。”
“我们谈了一场两年多的校园恋爱,那是我青春的回忆,也是我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我们一起做各种幼稚的事,他包容我的各种小任性,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只是喜欢那种感觉,想要一直那样走下去。”清婉顿了顿,“校园里的爱情带着青涩的美好,都说它是最纯粹的,可是我却觉得这种爱情是没有经过现实考验的,并不稳固。他需要一个镀金的机会,所以我想要的天长地久输给了他事业的野心。那场爱情早已是镜花水月,我的失态不是因为放不下他,只是没想过再见这个人,再想起那场玩笑。现在想来,也不全是他的错,我也没有为那张爱情努力挽留过,年少轻狂,潇洒挥别。”
奕枫看着清婉眉宇间尽是坦诚,听她的讲述,他有信心,那场因他缺席而存在的爱情不会对他们的感情造成任何威胁。只是那个人曾经拥有她,现在还想挽回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你的过去我没来得及参与,也不能去抹灭它,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奕枫霸道地说。
“好,以后姚清婉贴上了秦奕枫的标签,我的心在这里,谁也夺不去!”清婉被他霸道地话语说的心中甜蜜,手指轻戳他的心口表白道。
“真乖。”奕枫嘴角终于扬起,眼中盛满温情。
“那现在是不是轮到枫少爷向我坦白了?我想重新认识你,想要了解你的全部。”清婉的指尖在奕枫心口的衣衫上轻轻划着,语气中说不出的娇柔甜蜜。
奕枫捉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好呀,慢慢听我讲个故事吧。”
“三十年前,S市军区首长家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何燕羽,在大学里爱上了穷小子秦灏。何小姐家境好,相貌出众,自幼熟悉诗书礼仪;秦公子家境清贫,却积极上进,才华气度也是不俗,加上高大俊美的样貌,在学校里颇受关注。两人的爱情自然遭到何家人的强烈反对,可是何小姐一向性子孤傲决绝有主见,谁能拦得住她,当家人想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何小姐怀上了秦灏的孩子,如果打掉孩子,会极伤身子,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何家人无奈,仓促为二人办了婚事。秦灏也不负众望,在何家人的帮助下,事业不断发展壮大小有成就,何老爷子也欣赏他的商业头脑。”
“你说的是S市最大的集团公司董事长,秦灏?”清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奕枫,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却来不及抓住。
“是的,就是秦氏集团,现在它的业务涉及地产、珠宝、服装多个领域,当年也是白手起家的。不用惊讶,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奕枫耐心解释。
“两人夫妻和顺,多年来只有一个儿子,却并不影响感情,成为商界大家公认的模范夫妻。可是就在何小姐沉浸在家庭的幸福中时,一切被她的一个好朋友打破了。江氏企业的二小姐兰心蕙质,是圈子里少有的容貌气质俱佳的大龄剩女,没人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何小姐觉得她与众不同,不俗气,便真心相交。谁知十年前的一天,何小姐从娘家回来,亲眼看到江雪和秦灏在他们有过无数轻言软语的大床上忘情地翻云覆雨。何小姐幸福的生活被这一声晴天霹雳打破,不论秦灏和江雪怎么道歉,江家怎么向何家赔罪,何燕羽都放不下骨子里的傲气与洁癖。她主动与秦灏恩断义绝,一气之下连孩子也不顾。很快,传出江雪怀孕的消息,二人便成了亲。”
听着奕枫说完,清婉脑中的想法越发清晰,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抬起头一双杏眸直直地看着奕枫。
“你猜得没错,故事中的何小姐是我的母亲,秦灏是我的父亲,江雪,是我的继母。”清婉听得出,奕枫提到何小姐比较亲切,提起秦灏和江雪像提陌生人一样冷漠,她甚至感受到奕枫对他父亲的厌恶。这些年,奕枫是怎么走过来的?一定很辛苦吧。
“我的父亲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儿子,江雪生的,九岁。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处境,还有我为何从不提起我的家人。”奕枫眼中含着嘲讽和不屑。
他掰过清婉的小脸,与她对视说,“在我心里,只有母亲和外公才算是我的家人,现在,多了一个你。”
看着清婉嘴角弯弯眼中含笑的样子,他觉得这张清秀的眉眼已经深深刻进他心里,忍不住缓缓靠近她轻轻吻下,用柔软的唇去描绘她饱满的额头、秀丽的眉毛、如水的眼眸、秀挺的鼻梁,一点一点接近她轻颤着的唇。
“嗒嗒”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少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要现在摆上?”祥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清婉忙睁开眼睛看向奕枫,又脸上一红,娇羞地把脸埋进奕枫颈间。
奕枫对这突然地打断有些恼恨,又想到两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吃过晚饭,便低声问怀中的小女人,“我的清婉,是不是饿坏了?”
“谁是你的!”清婉拍了他一下,被他捉住手。
“祥叔,摆上吧,我们很快下去。”奕枫朝门外回应。
“好了,吃饭去吧,不能把你饿瘦了。”奕枫笑着,边说边帮清婉检查头发衣服。然后拉起清婉的手开门走出去。
清婉只见一楼餐厅一张椭圆形的大餐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还盛了些水果、点心摆在旁边,餐桌一旁的绿植煞是喜人,让人眼前一亮。餐桌旁恭敬地站着的应该就是祥叔和萍嫂了,见奕枫出现,忙唤了一声“少爷”。
清婉能感觉到两人的打量,却不反感,她要真正走进奕枫的生活。
奕枫帮清婉拉开椅子,又转头对二人说,“祥叔萍嫂辛苦了,坐下一起吃吧。”
两人连呼不敢,奕枫知道他二人的性格,因为外公的关系,他们一直把他当小主子一样尊敬爱护,不管多么亲近,从不逾越。奕枫也不再坚持。
“祥叔,萍嫂,这是姚清婉,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们对她就像对我一样。”奕枫郑重地说,不理会二人眼中的震惊,继续道,“清婉晚上会住这儿,麻烦萍嫂准备些衣服用品,她以后会常来。”
“好的,少爷。”萍嫂回应,与祥叔对视一眼,两人便悄声走开不再打扰。
清婉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谁说了要常来的!”
“别生气啦,我的女人当然是要跟我在一起,吃饭吧。”奕枫似乎心情极好,看着清婉敢怨不敢言的样子,更有食欲了。萍嫂的手艺见长,嗯。
吃过晚餐回到楼上,才发现主卧的床上用品全换了一套,还放着两套睡衣,半掩的衣柜里男式衣服旁边挂着几套女款裙装,颜色素雅正是清婉喜欢的,可是第一次上来明明没有啊。
清婉惊讶地看着奕枫。
奕枫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轻笑着说,“还是萍嫂懂我,他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早盼着我结婚生子,有这效率也正常。”
清婉微囧,她还没想发生什么呢。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澡。”清婉不想让奕枫看到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等奕枫反应,便跑进房内的洗浴室关上门。
清婉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洗澡,想到奕枫还在外面,心中有些异样又有些羞恼,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被他带回家了。
奕枫坐在床边,听着洗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透过厚厚的磨砂玻璃看着门那边灯光下的剪影,身上像有火苗悄悄燃起。看着床上清婉情急之下忘了拿的睡衣,他眼中精光一闪。
清婉擦干了身子,才突然记起睡衣还在外面,一时懊恼羞愧不已,却也不能就这样出去呀。只好硬着头皮,娇羞地唤了一声,“奕枫,帮我拿一下睡衣。”
奕枫早料到如此,便应了一声,拿起两套睡衣,走到洗浴室的门边。清婉把门开了一条缝,让奕枫塞进去,奕枫说门缝太窄了,清婉只好再打开一些,奕枫借此机会一个闪身进去快速把门反锁上。
“啊!”清婉尖叫一声,连忙用浴巾胡乱遮住重要部位,氤氲的水汽中,脸上飞满了红霞。
“奕枫,你怎么进来了,你出去!”
“我进来一起洗呀。”奕枫笑得诡异,淡定的说。
哗哗的水声中,娇莺婉转,一室美好。
一小时后,奕枫穿着睡衣抱着同样穿着睡衣的清婉从洗浴室走出来,怀中的爱人柔若无骨,温软地如一只慵懒的猫。奕枫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蜕变后的她更是美得惊人,眼神一丝一丝把他困在其中无处可逃,皮肤沾染了水汽越发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清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奕枫侧躺在清婉身边看着她说。
“我知道,电梯里,你还救了我。”清婉也侧躺着看着他。
“呵呵,不是,比那次更早。”奕枫有点小得意,“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和外公、母亲去西溪湿地玩,喝茶的时候,听到邻桌比我小三四岁的小女孩跟父母撒娇,语调甜糯觉得很有趣,也许是我从没有这样过吧,所以一直盯着她看。后来他们走了,妈妈还开玩笑说,长大给你娶一个这样的老婆好不好?我当时觉得这小女孩真可爱,若是能一直陪着我也不错,就回答说好啊。逗得母亲和外公笑了我很久,说我小小年纪就想着娶媳妇儿了。”
“还有一次,我从国外回来,难得有空送一个朋友去学校,车停在林**边,看到道路对面一个女孩子迷迷糊糊撞了人,手中的资料洒落一地,她跟我小时候见到的小女孩有些像,但是感觉又有些不同。她懵懂神伤的样子,居然激起了我的保护欲,想着如果她在我身边,肯定不会受伤。当时我那朋友还说这是化学系的才女,好玩的是她出名是因为在学校中秋对联原创比赛获得特等奖,文笔卓绝,而不是因为化学。后来我跟谢楚翘一起去了部队历练,就不知道这姑娘后来怎么样了。直到那次在电梯里遇见。”
奕枫讲的寻常,清婉却很惊讶,原来那么早那么久之前他们已经见过,只是她根本没注意到。第一次是她暑假央求爸爸妈妈陪带她去西溪湿地玩,喝茶的时候还撒娇要爸爸买她看中的一条裙子;第二次是刚刚失恋,在失神中独自疗伤。居然都被他看在眼里,不得不说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
清婉突然想起他说过“我认识你,比你知道的更早;喜欢你,也比你感受到的要深沉。”如今才懂其中深意。看着他俊眉修目如雕如琢的脸,终于懂得诗经里说“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清婉不禁伸手触到他的脸,沿着深邃立体的轮廓细细描摹,两人眼里浸透了灵魂跨越万千人海终于相遇的感慨与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