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江边把话挑明之后,穆遥一直有些颓丧,心像是被一张大网束缚住怎么都挣脱不得。理智告诉他,既然暮云不爱他,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放大家各自自由?情感却强烈反驳,他付出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和守候,换来如今爱而不得,他做不到!
经过一番痛苦煎熬,穆遥还是决定约暮云见一面,就当是做最后一次努力吧,成或不成,也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
“喂,暮云,我是穆遥。”
“穆遥?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呵呵,中午一起吃饭吧,待会儿我去接你,好不好?”
暮云自知伤穆遥至深,面对他温和的请求,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好,那我在家等你,待会儿见。”
其实暮云是害怕面对穆遥的,欠下的情债最是还不清,可她也不能因此而欺骗他,更不能忽视自己内心的期盼。有时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出轨了的坏女人,但这都是她自己选的,内心的挣扎与痛楚只能自己承受。
初秋时节,早晚的天气有些凉了,阳光灿烂的中午还是挺热的。
穆遥到的时候,暮云穿着鹅黄色T恤白色修身牛仔裤,坐在窗前的书桌旁呆呆地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娉婷安静地不像她。穆遥恍然想起一句话,“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暮云。”
暮云听到一声轻唤,在光影里转过身来冲他一笑,“穆遥,你来了?”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眉宇之间却一片清明。
“嗯,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叶子呢,穆遥,都说叶落知秋,窗外的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飘零,秋天真的来了。”
穆遥听她语气中透着伤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
“伤春悲秋可不是我认识的暮云啊,你就像个小太阳,耗不尽的激情和能量。”穆遥笑着说,“走吧,别在家闷坏了,出去吃东西吧。”
暮云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穆遥出去。
“叔叔,阿姨,我带暮云出去吃饭啦。”穆遥跟暮云爸妈打了声招呼。
“好,年轻人就是爱热闹,好好玩儿去吧!”暮云妈妈笑呵呵地应道。
二老完全没察觉到两人的关系有什么不同,只当他们跟往常一样约会去的。
暮云跟着穆遥到了城东一家餐厅吃饭,以前从未来过。店面不是很大,却很整洁,设计简约,色彩明朗而不艳丽,让人感觉很清新。
“喜欢这里吗?”穆遥侧过脸看着正在四处打量的暮云。
“挺好的,很喜欢。”暮云说的真诚。
“那我们再尝尝菜式是不是合胃口。”穆遥说完,便带着暮云找了间包厢坐下,叫来服务员点了几个招牌菜。
这里上菜很快,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就陆续上齐了。
穆遥帮暮云夹了些菜,暮云尝了一下,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她口味偏甜辣,这些菜微辣中带着清甜,让她的味蕾不知不觉就打开了。
“穆遥,你怎么找到这家餐厅的?还真是不错,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似的。”暮云吃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说,最懂她的人还是穆遥。
穆遥停下手中的筷子放在碗边的白瓷架上,温柔而认真地看着她说,“暮云,这确实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一直以来就想为你开一家这样的餐厅,让你随时吃到爱吃的东西。不是都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吗?我早就察觉你对我们的婚事并不上心,可是我想,如果抓住了你的胃,是不是就能抓住你的心呢?”
暮云听了他的话,心中酸涩,食欲全无。他的爱而不得她怎会不懂,她对少聪不也是这样吗?上天真是会捉弄人。
暮云静静地看着穆遥,眼睛里闪烁着动容的光,“穆遥,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没想到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你的一片真心我也只能辜负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现在这里住着许少聪,穆遥,我还是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穆遥脸色惨白,怔怔地看着她,“暮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知道你从来都是这么倔强,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可我今天还是想试一试,虽然结果我明明已经猜到了,还是忍不住告诉你,如果你跟他不能在一起,我可以原谅你,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从头来过。”
暮云眼中的泪滚落下来,为他,也为自己,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对少聪的感情是单方面的,看不到希望的?可是爱情来了,半点由不得自己。
“穆遥,你何必如此?我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跟他走到一起,可即便不能,我也没办法再面对你了,我心里对你有深深地愧疚,你值得更好的人倾心以待,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穆遥摇了摇头,“你不给我机会,我也舍不得怪你,本来以为自己会恨你的,可是完全恨不起来,因为我是那么爱你,在我心里,别人纵有千万般好,也不及你一分一毫。没关系呀,既然做不了夫妻,就让我做你的哥哥吧,不管谁欺负你,我都会守护着你。”
“穆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暮云不知怎么表达心中的感激,她也以为穆遥会恨她的,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暮云,这家餐厅就当送给你和许少聪的结婚礼物吧,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也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穆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到心底去,“当哥哥的最后抱你一下好不好?”
暮云已经泪如雨下,连连点头。
穆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她,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肩膀,只片刻,穆遥便松开她,拿纸巾轻轻地帮她擦干眼泪道,“希望从今以后,我的妹妹都不会再流眼泪。”
不知穆遥是怎么让两家解除了婚约,没有人来责怪暮云,而当她再次听到穆遥消息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去了法国留学。
暮云心中感慨万分,终究化作叹息和祝福,希望他在那个浪漫的国度能遇到真正的幸福。
穆遥的突然离开,让暮云对感情又有了些新的理解。是我的,不必去争;不是我的,争也白争。所以她的感情也到了收获的季节,是美满还是残缺,她都不后悔。
“少聪,好久不见了。”
暮云约了少聪出来见面,还是在江边,一样的流水,一样的月光,只是心境不同了。
“暮云,你跟穆遥怎么样了?”少聪第一句便问起穆遥,暮云还是有些惊讶。
“很好啊,穆遥哥哥放下了,他去了法国留学,这应该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暮云看着少聪,她的平和与他的焦虑形成对比,她忍不住逗逗他,“你最近是不是一直躲着我呢?怎么,我是吃人的美人蛇吗?”说完,她倒觉得自己真有些像青蛇和书生,不禁莞尔一笑。
少聪有些尴尬,“哪有,我没有躲着你啊,只是最近比较忙。”
暮云也不拆穿他,调侃着说道,“穆遥已经抛弃我远走高飞了,留下我孤单一个人,不知道许公子愿不愿意收了小女子啊?”
少聪看着眼前娇俏灵动如妖精般的女子,心里不是没有动容,可总有些东西牵扯着他,让他看不透自己的心,也做不了去爱他的决断,或许真是火候未到吧,爱情这锅汤总要小火慢慢熬才能有滋有味,不到火候就差了些什么,难得圆满。
“暮云,你是认真的吗?”
“少聪,你看我这像是不认真的样子吗?对你,我从来没有敷衍过。”暮云的话掷地有声。
“暮云,我承认,对你不是没有好感,可是我不知道这份好感是不是足够让我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我没法儿回应你同等的爱,这对你来说也是不公平的。所以,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好好想清楚?”少聪语气中的游移不定那么明显,暮云怎么会听不出来。
暮云知道他或许对她有感觉,但这感觉太微弱,微弱到在他的心里掀不起波澜,那么,便不必强求了。
“少聪,你的意思我懂了,其实你不用怕伤害我而不敢拒绝。毕竟我爱你是我的事,你不爱我也不能强求。不如就这样吧,我不再缠着你,不再给你压力,祝我们彼此都幸福。”
暮云眼中的炙热渐渐温和,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少聪,谢谢你。”谢谢你没有骗我,也谢谢你让我尝到爱情的酸甜苦辣。爱我的人,我已经辜负;我爱的人,等不到回应。从今以后,黎暮云要好好为自己而活了。
微凉的夜风中,暮云踏着落叶悄然远去,少聪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弄丢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暮云请了一个长假,跟父母做了简单的交代后,便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离开了。
没有目的地,没有告诉清婉,没有告诉若岚,谁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只留下一句简单的QQ状态: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此后,少聪每次拨通她的电话,只能听到千篇一律的留言:您好,本人正在休假,有事请留言,谢谢!
仿佛一夕之间,她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