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阳突然双膝跪地,对陆镇邦说道:“此一去,孩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万望元帅保重!”说完,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陆镇邦转过身去,不在看他,只是身躯微微颤抖,似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情感。
十年养育教诲之恩,又哪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在这细碎月光下,天阳十年来第一次流泪,仿佛要远行的游子,终究要离开父母的怀抱。
天阳再次看向陆镇邦如山般的身影,回想着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父亲!珍重!”天阳的声音弱不可闻,但陆镇邦的身躯大震,转过头来看向天阳,脸上隐有泪痕。只是,这牢里哪又有天阳的影子,半空中只留下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漩涡。
“天阳,走吧,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千万不要再回来,楼兰,很快就要完了。”
……
中原,中州,清河城。
清河城坐落于山河旁,河为白河,山为穆山。城居河之东,山之北,因地处中州与琼州之要道,故往来人声鼎沸,商旅不知凡几。
而城外的某处无人荒地,有一散发蓝色光芒的漩涡在半空中徐徐浮现,片刻后,从中钻出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不是天阳又是谁。
天阳手拿黑色铁剑,不住的咳嗽起来。
“没想到这五行搬运之术竟如此凶险,差点在里头憋死。”
待缓过来之后,夜色已渐深,天阳有些茫然的望向四周,随即辩明方向,朝着灯火最密的地方走去。
入城后,天阳看着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有些许呆滞,虽然早就听说中原地区富庶,但也没想到竟会富庶到如此地步,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在楼兰的大城,就算把城里所有在街上走动的人聚集起来,恐怕也比不上清河城这一条街的人,这还仅是中州边界的一座城,要是换做道真派附近的衡天城,天阳已经不敢想了。
路边的包子摊香气若隐若无地飘进天阳的鼻子,天阳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天阳摇头苦笑,只得走到包子摊前问道:“老丈,包子多少钱一个?”
卖包子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精神矍铄,身子硬朗,笑着答道:“两文钱肉的,一文钱素的。”
天阳把手伸进怀里,表情一下就僵住了。自己竟然没带钱!常年的军旅生涯使得天阳从没有带钱的习惯,今天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更是忽略了这点。
不得已,天阳摇摇头,正要走开,却听得卖包子的老丈说道:“年轻人,看你这样子,是没带钱吧?这俩包子你拿去吃,就不收你钱了,”说着,老丈挑了俩个头大的肉馅包子,用油纸包了后递给了天阳。
天阳正要拒绝,老丈又说道:“拿着吧,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整日出门做买卖,风餐露宿的,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别跟老丈我客气了。”
天阳接过了包子,道了一声谢,然后走到不远处角落吃了起来,此时的天阳,想到了远在楼兰的陆镇邦。
随着夜色愈发深沉,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少了许多。
卖包子的老丈眼看街上已经无人,也收拾收拾摊子打算回家了。
却在此时,从街的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妖孽休走!”
远处一泓剑光乍现,在剑光追逐的前方,是一穿白衣的女子,只是离的有些远,容貌不甚清楚。
天阳原本不欲理会此事,但那白衣女子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离那卖包子的老丈越来越近,而那道剑光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直追白衣女子而来。
“锵”一声响,天阳挡下了那道剑光。白衣女子已然远去。
卖包子的老丈在剑光来临的刹那便被天阳推了出去,毫发无伤,只是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谁?”
白色剑光徐徐消散,只见天阳面前一老者手持一柄白色的剑喝道。
“追人便罢,为何还要伤及无辜?”天阳道。
“那白衣女子乃妖族余孽九尾狐一族,天性狡猾阴险,这些日子不知有多少人畜尽遭其毒手,伤害一个无辜,却能拯救千万个无辜!老夫受人所托前来捉拿此妖孽,原本就差一步,没想到半路却冲出你这么一个程咬金!”
天阳神色不变,说道:“晚辈不知内情,自会向前辈赔罪,与前辈一同捉拿此妖孽,但伤及无辜,却是晚辈所不能容忍之事!”
“没想到还是个一根筋的小子,”老者苦笑摇头道。
“老夫七真教青玄,既然你有心,便与老夫一同诛妖吧,”说完,不等天阳答话,青玄上人便先行往白衣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去,天阳也紧随其后。
城外,穆山脚下。
一道白色身影伫立在月色下,身姿窈窕,容貌绝美,又带着几许温婉,夜风吹来,白衣飘渺,宛如一朵黑夜中盛开的百合。
白狐葱般的玉指拨了下被风微微吹乱的黑发,带出无限风情。
“夜黑风高,不知两位寻小女子何事?”白狐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妖孽!还敢在此魅惑众生,我且问你,城北王姓人家的男主人是否为你所杀?!”青玄上人喝问道。
话到此处,白狐神色一冷,说道:“不错,确为我所杀,那个男人眼见我貌美,欲诓我入宅行不轨之事,如果下次让我见到这种人,我依旧会杀了他。”
“孽障!满口胡言,竟然还不思悔改,在此蛊惑人心,待老夫先收了你再另行处置!”
“你一口一个妖孽、孽障,殊不知你们人类更是薄情寡义、心肠歹毒、无恶不作、不分是非黑白,直欲杀我而后快。”
“还敢狡辩,看剑!”
“且慢!”天阳出手阻止青玄上人说道。
“前辈,恐怕其中是非曲折还需要细查一番才能了解事情的经过,万一真如她所说,我们岂不是错怪好人?”
“妖就是妖,哪里有什么善恶,只要是妖就该杀!我看你少不更事,还不了解这些妖孽的险恶心肠,莫要被这妖孽所蒙骗,如若再敢拦我,休怪我不客气!”青玄上人喝道。
话音未落,青玄上人已然与白狐战在一起。
天阳沉默,但也未曾上前。
青玄上人和白狐斗法之激烈,也令得天阳侧目。白狐早已现出真身,乃是一条九尾天狐。只见青玄上人手持白剑,与白狐的九条尾巴缠斗在一起,却丝毫不落下风,更隐隐有逼迫之势,两人道行修为高下立判。
……
随着久战,白狐渐落下风,已然退出百里,原本霜白如雪的九条尾巴上也出现了斑斑血痕,而再观青玄上人,虽用力颇巨,衣袂飘荡,但却不见丝毫颓势。
于此劣势下,白狐忽然一声清喝,“贼老道,纳命来!”。
话音甫落,白狐与青玄上人拉开数百丈的距离,双手像要捧起什么似的,口中念念有声。随即,周围风势骤起,白狐全身华光大放,渐渐在手中凝结出了一个白色的光球。
青玄上人目光凝重,手中的白剑发出震颤清鸣,随即,青玄上人也动了。只见青玄上人剑指横平,白剑直指天空,衣袂无风自动,掀起无形气浪,随即身形瞬息移动,连踏七步,只见踏过之处渐现星芒,七步过后,七星罡位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