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几月,寒冬悄至,屋地披雪,皮绒裹身,暖炉红红融融。洛府院子里,洛南落戴着白狐狸毛帽子,袖口领口也都是白毛,蓝色的云案衣面,衬的皮肤愈发白净,平日发冠也没带,编着根长辫,发尾上打着红色络子,院里的丫鬟大姐姐都说公子比女孩子还好看。阿华跟着公子在一群大水缸前破冰,见一个破一个。
洛石来到后院,一眼就看见南落拿着个石头,抬手就往缸里砸,嘭,冰面破裂,四溅开来。阿华赶紧把小冰块捡起来,放雪堆里藏好。洛南落搓手哈气,又放进怀里捂捂,感觉手不冷了,又要拿起石头砸下一个。
“落儿,这是在干什么?手要是冻着了怎会快好!随我回屋里暖和暖和再出来玩。”洛石抓住南落举过头顶的手,拿过了石头,递给阿华,“阿华,你也任由着公子胡闹。”虽然是批评他们两个,但却没有苛责。
“爹,我不进去,我要这冰是用来搭冰房子的。”
“搭房子?你倒是有出息!那也不急这一时,快随我进去,陪你祖母说说话。”洛石怕洛南落冻得厉害,想把她骗进屋子里。
“爹,快别提了!祖母从早上就开始念叨我,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了,我才刚出来!”洛南落调皮地把手插进她爹衣服里,继续说道,“昨日与赵拓他们玩雪,赵拓掉进了湖里,我得去瞧瞧他。看人哪能不带礼!我就想着做个冰房子送与他。”
洛石抓住了关键,调侃着,“怎么掉进去的?不会是我的好儿子推得吧?”
“当然不是!是我拉着他们在湖面上玩的,谁知道那湖冰还没有缸里的厚,可吓坏我了!”
洛石哼了一声,“能吓着你也是怪了!”洛石低头认真看着南落,正正南落的帽子,“过几日便是除夕,不去里屋就和我去祠堂看看你娘?跟你娘说说话。”
洛南落眼神一暗,“要去要去,肯定要去的。”转过头对上阿华,提高嗓音,“阿华!”
“在!”
“继续砸!”
阿华跃跃欲试,“是,公子!”
到了半晌午,洛南落才从祠堂出来,眼睛红红的。阿华见了,也跟着难过,“公子!”
“小香香,我想我娘!”
“公子,阿华也想娘,不也过得好好的,有爹疼,又有公子和老爷疼。”阿华难过归难过,名字不忘给她家公子纠过来。
“那你娘呢?”
阿华撇撇嘴,“生阿华的时候就走了。”
洛南落踮脚摸摸阿华的头,开口却是,“冰砸好了没?”
“呃。好了,公子!”
“做房子去!”
“是,公子!”阿华听着有好玩的事干,又笑了起来。
洛南落和阿华把雪里的冰取出来,阿华已经打磨好了,从水里泡一下,拿出来,一块块像砖块一样码好,等水结冰自己粘起来,忙活了好一会儿,一个及膝高的冰屋子终于出来了!
“公子,这小房子好漂亮啊!”
“那是,也不看是谁想出来的。走,咱俩去赵拓家蹭饭吃。”
“公子,现在可都快晌午了,冰屋子咋运啊?”
洛南落想了想,“好办,你去找阿福过来,叫他拿木箱子把这东西装起来,再拿雪填满,再叫阿全牵辆马车,一起运过去!”
阿华一脸崇拜,“公子真聪明!”
赵府别院里,洛南落一看见赵拓就诉苦,“赵拓你怎么住在赵府别院?害我好找!”
赵拓没想到洛南落会过来找他,等李勤禀报了他,他就猜到应该是为了昨日落水之事而来,来到客堂,只见洛南落浩浩荡荡还带着个大木箱,“赵府当家是我舅舅,我原来不在这住,赵蒙易也是我表哥,过来怕打扰他们,所以住在了别院。”
“哦哦,”洛南落是来送礼的,没心思深究,堆起笑容,一脸纯良,“赵哥哥,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赵拓决定忽视洛南落怎么称呼他,“什么?”
“阿华!”
“在,公子!”
“抬上来!”
阿华一脸兴奋,“是!”
木箱四面打开,一堆雪撒了出来,冷的赵拓打了个寒噤,不由想到了昨日的湖水,冰的刺骨。
昨日他与洛南落、封源、程昱玩雪仗,起了捉弄洛南落的心思,捏了个雪球,放进洛南落后颈里。洛南落气极,打又打不过,一下把赵拓扑倒,骑在他身上就要打他。还没打,就听见冰裂的声音,一看两人正在湖中心,赵拓当即把洛南落推向一边,自己却只来得及攀上冰缘,悬在湖里,手臂以下湿了个全。再看看自己客堂里的一堆雪,无奈扶额,送个暖炉总比一堆雪来得好。
李勤急忙用披风裹住赵拓,哀怨地看着穿的比他家公子还多的洛南落,“洛公子,公子昨日不慎落水见不得寒气。”
“啊呀,我给忘了!你别急,好戏在后头!”说完就开始拿手往雪里扒,屋里的人都好奇,伸长了脖子望。渐渐的一座精致剔透的冰屋露了出来,跟琼林幼学院里的屋子一模一样。
洛南落往前一步要拉赵拓近点看,“此乃大礼!你好好看看。”却被李勤拦住了。
赵拓起身,“无妨???确实好看。你自己做的?”
“算你识货,好好收着玩!对了,你们家怎么还不开饭?我连饭都没吃,做好就送过来了!”洛南落两手交叉横在胸前,一脸得意洋洋。
“吃过了。”
“啊!这回亏大发了。”
赵拓看洛南落的样子,不由失笑,“李勤,叫冯嬷嬷再上桌饭菜来。”
洛南落吃饱喝足,闲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临走还不忘嘱咐赵拓注意身体,李勤心想你不来胡闹我家公子肯定就能好的快些。
小祖宗终于被送走了,冯嬷嬷瞧着是个闹腾的公子,闲聊道,“公子这同窗是个肯花心思的,长得也就像女孩子一样灵气。”
赵拓摸着冰屋,若有所思,“嬷嬷也这么觉得,难道单单只是像吗?”
冯嬷嬷没听出深意,“见得多了,也就不怪了,长得女气了点,确实不大方便。”对冯嬷嬷来说,女扮男装上学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压根就没那方面的想法。
赵拓思索一周,隐秘一笑,“的确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