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波光,波平如镜,明亮的阳光映照在了那湖面之上,熠熠生辉。慕容复回过神来对着阿朱道:“我们却是到了,想必再往前走便可一看到你父亲了,我们进去吧。”阿朱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嗯,公子!我听你的。”
两人沿着湖岸步行数十步,只见前面有一片竹子林,长得葱葱郁郁,高耸直立。慕容复忽听得湖左花丛中有人格格两声轻笑,一粒石子飞了出来。
慕容复与阿朱顺着石子的传递方向走了过去,见湖畔上有一个渔人头戴斗笠,正在垂钓。
他钓杆上刚钓起一尾大鲤鱼,不过方才那颗石子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鱼丝之上,嗤的一声轻响,鱼丝断为两截,青鱼又落入了湖中。
慕容复一见这人的手劲古怪之极。
鱼丝柔软,不能受力,若是以飞刀、袖箭之类将其割断,那是丝毫不奇。明明是圆圆的一枚石子,居然将鱼丝打断,这人使暗器的阴柔手法,决非中土所有。
投石之人武功看来不高,但邪气逼人,纯然是旁门左道的手法。嘴角处微微翘起,心想:方才那笑出声来的女子料想是那阿碧了。
那渔人的钓丝被人打断,也是吃了一惊,朗声道:“是谁作弄褚某,便请现身。”这人正是那大理段家的四大护卫之一的褚万里;之前乃是头戴斗笠遮住了脸,慕容复自是不知道,但一出声,自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乃是于那万劫谷中有过一面之缘。
而他也看见了慕容复,心中惊诧,不过却早就见识过慕容复那绝世的武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慕容公子......”慕容复也对这汉子的忠心耿耿颇为欣赏,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随后只听见瑟瑟的几个响声,从那竹林深处走出了一个少女来。
慕容复一见,果不其然,而阿朱却是怔怔的看着,并不知道她是谁,更不知晓眼前这少女便是自己的妹妹。
看上去这个少女全身紫色轻衫,不含其它颜色,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比阿朱尚小着那么几岁。但是一双大眼乌溜溜地,充满了满脸精乖之气。她瞥眼见到阿朱,又瞧见了她旁边的慕容复,只觉得这两人长得甚是好看。
便不理渔人,跳跳蹦蹦的奔到阿朱身前,拉住了她手,笑道:“这位姊姊长得好俊,我很喜欢你呢!”说话颇有些卷舌之音,咬字不正,就像是外国人初学中土言语一般。
阿朱见少女活泼天真,笑道:“你才长得俊呢,我更加喜欢你。”阿朱久在姑苏,这时说的是中州官话,语音柔媚,可也不甚准确。
那渔人装扮的褚万里本要发怒,见是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满腔怒气登时消了,
不过更加重要的原因是这少女乃是他家王爷的女儿。
虽说是私生女,但也是自家主公的滴亲血脉,自是不会与她计较。但一想到这小主人古灵精怪,满身邪气,爱捉弄人的性格他就感到一阵头痛。这些日子古笃诚、褚万里、傅思归、朱丹臣这大理段家四大护卫可没少被捉弄。
有一次险些还被她的毒针弄去了半条命。但褚万里可不知道,要不是慕容复已然轰杀那段延庆。这一次他还会被那阿紫言语所激,死在段延庆手中。
这些日子,他褚万里也算是摸透了阿紫的性情。你越是顺着她便越没事儿,你要是越反抗她便更加变着戏法儿似的捉弄你。
原来那几日前阿紫为了逃避同门师兄弟的追捕,便是巧之又巧的躲避到了小镜湖。后又被阮星竹和段正淳意外发现她是自己女儿,又上演了一出认亲的狗血戏码。不过,当他们得知那阿紫拜得那声名狼藉的星宿老怪为师,怒不可遏,但又无可奈何。
双手一摆,摘下那乌黑的斗笠,无奈的说道:“小主人顽皮得紧。这打断鱼丝的功夫,却也了得。”
果不其然,阿紫一听瞬间便笑了,看向他道:“算你还识相,本姑娘自是厉害了,天下第一......哦不!除了师傅外,本姑娘是天下第二。”
阿朱和慕容复听后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而那褚万里却是尴尬的笑了笑,心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眼前这位公子面前卖弄,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那少女见状,见得家臣还笑话自己,真是越想越气。便一手指着褚万里道:“你......你你你笑什么!你也小瞧本姑娘是吗?”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动,看向褚万里说道:“你这人真是好生无趣!钓鱼有什么好玩?气闷死了。你想吃鱼,用这钓杆来刺鱼不更好些么?”
说着往前走过一小步,立刻从他手中处夺过了根青竹鱼竿,褚万里只感觉手一滑那杆子便到了阿紫手上。
然后瞧了瞧,往水里看去,见得一条大鲤鱼游过。随手往水中一刺,钓杆尖端刺入一尾鲤鱼的鱼腹。
右手兀自提起来时,那鱼自翻腾扭动;伤口中的鲜血一点点的落在碧水之上,红绿相映,鲜艳好看,但彩丽之中却着实也显得残忍。
“哎!”慕容复见状微微的摇了摇头,暗道:这阿紫和阿朱有那共同之处,都是狡撷古灵精怪之类;只不过这阿紫无甚世俗观念,做事不管善恶,不分对错,只凭好恶。而阿朱则更加明事理,知进退。
方才见她随手这么一刺,右手先暗自运气,划了个小小弧形,再从左方向下刺出。手法颇为巧妙,姿式固然美观;但用以临敌攻防,毕竟是慢了一步,面对敌人恐怕尚未出招便被对方击中。
料想是她从小生活在星宿派的缘故,满身邪气;但武功却弱的可以,和她姐姐阿朱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不过说到阿朱的武功,慕容复自个儿也甚是欣慰,总的说来还是自己调教的好啊!
阿紫见的旁边这年轻公子发出叹息之声,以为是在嘲讽于她,立时就不干了,凤眉一扬,说道:你也敢笑本姑娘,让你瞧瞧厉害!
慕容复也来了兴趣道:“哦?你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便是。”
而阿紫身边的阿朱拉了拉她衣袖,轻声说道:“这位姑娘,此等小事你便算了吧。”
或许是那姐妹之间冥冥之中自有感应,阿紫这平日里毫不讲理的人却对旁边这个姐姐有着莫名的好感。
也不发怒,反而相劝道:“放心,看着人和你一起的,本姑娘自有分寸。”
这可急坏了旁边的褚万里啊!生怕这小主人惹怒了这南慕容,万一不小心反而伤了她自己怎么办?
遂看向慕容复道:“慕容公子,您看......?请你多多见谅,别和她一般见识才是。”
慕容复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若是换作是一般人要对他起什么坏心思,管他是那是女,杀了便是。但眼前这少女却是阿朱的亲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慕容复本来也没想过要把她怎么滴?
岂知阿紫听闻更是气急,看向褚万里骂喝道:“好哇!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联合外人一起欺辱我!”听的褚万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不尴尬,心里想到的却是我的小主人唉!我可是生怕你反被这南慕容打杀了去,我没法向王爷较差啊!
不过阿紫可不知道这么多,只见她手中悄无声息的多了件物事,好似是一块透明的布网,若有若无,不知是什么东西。
趁着慕容复不注意嗖的一声朝他掷出去,不过以这速度哪儿能击中?他随手一弹,只听见啪的一声把那东西给反弹回去了。
慕容复听得钢铁一般的声音却是一愣,暗想:这却是何物?
一旁那垂钓用的凳子却被罩住,此刻慕容复三人才看清楚,那少女手中所持的是一张以极细丝线结成的渔纲。丝线细如头发,质地又是透明,但坚韧异常,又且遇物即缩。
若是有人不慎被这渔网给罩住了,陷入纲中,恐怕这越是挣扎,渔纲缠得越紧,片刻之间,就成为一只大粽子般,给缠得难以动弹。
原来这是那星宿派的宝物之一鱼鳞网,却是被那阿紫给顺道偷出来了。
慕容复瞧得仔细,口中赞叹道:“有趣有趣,没想到这布网看上去柔弱似水,不过却刚不可破,无坚不摧。”恐怕和那古墓派小龙女的那双手套是一个性质的,江湖中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