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保持沉默,就这样度过了令人难熬的二十分钟。
可是白惜萱终于承受不住这慑人的寂静,她小声问道:“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凌云没有答话,轻悄悄的走到门口拉开一条小缝,侧身观望了一会,然后拉开门道:“出来吧。”
教学楼后面的树丛深处有一条狭窄的过道,而道路的尽头就是储藏室的位置,这里平常堆满了用坏的桌椅等废品,所以很少有人来。总算出来呼吸了点新鲜空气,凌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严肃的看着白惜萱:“从现在开始,咱们各走各的,你别再跟着我了。”
“谁跟着你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他们守住了大门你也出不去啊。”对于凌云恶劣的态度白惜萱只是皱了皱眉。经过20分钟的冷静后,白惜萱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慌张了,她认真考虑了一下现在的处境,虽然并不是很情愿,可是想要出去,就必须与凌云合作才行“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摒弃以前的仇恨,互相帮助想办法出去才对啊。”
“说的倒是挺好听,还互相帮助,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用?”凌云在最后几个字加强了语气,不屑的问道。
“你……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不也一样是被困在这里吗?”白惜萱也知道自己起不到什么作用,可不服输的个性让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自然有办法出去,带上你只会是个累赘,而且我……”说到这里凌云顿了顿,他盯着白惜萱精致的脸庞,后者正颦起秀眉注视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过身离开。
“我没有帮她的理由。”
“你等等,别走啊。”眼看凌云真走了,白惜萱倒是有点慌了,她见呼喊无果急得直跺脚,眼瞅着凌云再走几步就要转弯了,她一咬牙不情愿的道:“我,我道歉还不行吗!难道你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我吗?喂!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我可以补偿你。钱吗?如果你救了我,我爸爸肯定会重重答谢你的。对了,在学校里,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去帮你的……凌云,你站住!”
现在的凌云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白惜萱觉得如果他走了自己就真的没希望了。然而她没有想过凌云也只是个普通学生,在穷凶极恶的歹徒面前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因为白惜萱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了。在山穷水尽之时,人总是会想去依赖眼前能抓住的人,即使他平时是个并不值得依靠的人。
凌云所说的办法也不过就是硬闯,凭着无差别加速说不定可以强行突围,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枪!
他回过头来,望着眼前的白惜萱,他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即使到了这种地步,还是端着一副大小姐的架子,装出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还想着拿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笼络自己,真是恶心。不过就算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少女样子来乞求,自己也不会答应。绝对不会!
“真是难看啊白惜萱,看来你也很怕死啊。不过人嘛,哪有不怕死的,更不用说还是有可能被折磨致死。但是!你这样一副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既然想让我帮你,可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脱光了衣服跪下来取悦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给你指条明路呢,白大小姐。”
“你别太过分了!我死也不会去取悦你这种渣滓的。你就是个无赖!人渣!”白惜萱被羞辱的怒火中烧,身体颤抖着骂道。
“没错,我是无赖,也是人渣。但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早就说过各走各的路,上次的事结束之后,你我本就不应该再有交集的。”凌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对空气说的,白惜萱只是感觉他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什么。
她还想再骂,可是凌云已经走了。
她独自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找个地方躲到下周一上学吗?心里不禁又想起落到那些家伙手里的场景,她颤抖的环抱住自己,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
是我错了吗……
凌云来到操场上,四周一如既往的安静,他狠了狠心,走向了校门口。他其实也非常害怕,他知道硬闯是唯一的办法,可不清楚对方是些什么人,这里又是近郊,虽说是白天,但也不能排除杀人抛尸的可能性。他相信对方绝不会傻等到下周一学生来上学才放弃离开,如果白惜萱晚上以前没回家,她的市长老爹绝不会干坐着的。现在他们不动手只是想增加我们的心理负担,等我们成惊弓之鸟后,他们有的是手段逼我们出来。
他在赌,赌自己的异能和这幅身体获得的力量足够强大。赢了,自己就能成功逃掉,而且一旦自己冲出去,对方怕自己报警,肯定也不会再久留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的成败与否也决定着白惜萱的死活了。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是某种野兽在咆哮似的。“真是的,我都害怕的出现幻听了吗。”他左手握禁颤抖的右手,嘲笑道:“有啥好抖得,给我停下啊。”
此时一大片云彩恰好缓缓飘过遮住了太阳,天顿时阴了下来。
空旷的操场上安静地有些渗人,风声消失了,蝉叫消失了,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渐渐变得模糊,一切的声音宛如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天地间有的仅仅是……
那愈发强烈的咆哮声!
“啊!”凌云突然抱着头嘶吼起来“什么声音,脑袋要裂开了,啊,别叫了,别叫了,快停下。”那不知名的野兽的咆哮,仿佛带着特别的冲击力,一次又一次愈演愈烈的冲击着凌云的耳膜,凌云的大脑,震慑着他的全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好像要将他撕裂一般。
天空中回荡着凌云痛苦的惨叫声。
白惜萱刚刚从后面的过道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她起初以为凌云是装的,估计是什么逃出去的办法,就决定先远远地注视着。然而凌云用力的撕扯着头发,面部扭曲狰狞,好像真的十分痛苦的样子,她四下看了看,便走了过去,用脚勾了勾他的衣服,问道:“喂,你怎么了,戏演的挺像啊。”
凌云突然转过头,吓得白惜萱连忙后退,只见他双眼圆睁充斥着红血丝,紧紧咬着牙关,浑身止不住的的颤抖,就差口吐白沫了。
她摇了摇凌云,有些害怕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清醒点啊。”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丢下凌云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时,大地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白惜萱意识到是地震,下意识的趴在地上。
几秒钟后震动就消失了,还没等她松口气,地面轰然塌陷,连带着她和凌云所在的一部分塑胶跑道也一并陷了下去。
他们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地面随即停止了震动。白惜萱缓了好久,才勉强撑起身子,意识消散片刻后就重新聚起来,她捂着脑袋观望着四周,自己好像掉到了什么坑洞里,身体一愣,然后忙向上望去。
天空依然湛蓝,那朵调皮的云彩远离太阳而去,刺眼的阳光笔直地洒下,温柔的将白惜萱包裹,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锦衣。
只是蓝天怎么小了很多?
她这才发现头顶上原来是一个洞,离地面大约三米高,他们就是从那掉下来的。“这下糟糕了,怎么上去啊?”可是她好像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从三米多高摔下来却一点也不疼呢?
“有功夫打量周围,能不能麻烦你先起来?”凌云的声音幽幽的从某个方位传来。
白惜萱“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原来是凌云垫在自己的身下,自己掉下来后有点摔懵了还没意识到凌云去哪了。她停顿了好一会后,才觉得自己应该伸手扶他一下。
凌云斜眼瞄了她一眼,自顾自地站了起来,“真倒霉。”他揉了揉发疼的后背,骂道:“你是不是去死都得拉上我当垫背?”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争辩道。
“咱们是怎么从上面掉下来的?”凌云凝思了一会突然问道。
“啊?你摔失忆了吗?”白惜萱在凌云面前晃了晃手,问道“刚才地震了你没感觉到吗?然后地面就突然陷下去了。”
“是啊,然后你就在空中表演了一出精彩的腾挪,成功把我按在了你屁股底下是吧?”虽然知道人在溺水或失足时会下意识的胡乱抓东西,但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凌云竟然没拼过白惜萱,这让他很是奇怪
“我也控制不了啊。”白惜萱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确实是在掉下来的一瞬间把什么按在了身下。
“地震?刚才竟然地震了?我怎么没感觉到呢。”凌云说。
“就在你抱着脑袋乱嚎时,话说回来你刚才怎么了?是装的吗?是不是因为操场上太安静你想制造点声响把他们吸引过来?”白惜萱疑惑的问道。
“不需要你管。”凌云又挂上了冰冷的语气。刚才那种响彻灵魂的咆哮声已经消失了,但凌云仍心有余悸。他很疑惑,按照白惜萱的话来看,她好像听不到那咆哮声,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听见?而且那明显不是普通的动物叫声,那种心脏仿佛要崩裂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尝试了。
“你什么态度啊,我是关心你才问的啊。”白惜萱实在受不了凌云恶劣的态度,怒气冲冲地说。
她真的不明白凌云为什么这么排斥自己,就因为扇了他耳光吗?可谁叫他先骂父亲的。还是因为被学校里的男生泼了水,可那也不是自己指使的啊。
“凌云就算你再讨厌我,现在都沦落到这种局面了,我们应该冰释前嫌才对,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敌视我的态度。”白惜萱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哦,我们没什么前嫌,所以也不需要冰释。只是我们各走各的路就好,没必要有交集的。恩……就像个陌生人一样多好。你不是也不爱搭理我这种人渣吗。”凌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身为男人你怎么那么小肚鸡肠。就算我们平时互不搭理,甚至互相讨厌,但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在矫情什么。就算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处在这样的境地也都会互相帮助挺过去啊。你就是故意针对我!”白惜萱瞪着黑漆漆眸子,指着凌云喊道。
“我没有。”凌云转过头去,陷入了沉思。白惜萱的话他并没有全当耳旁风,也许自己不想承认,可实际上确实是在针对她。凌云觉得选票的事结束了,自己报复完了那么就不应该再和她有交集了,甚至连话都不应该说一句的,应该是完全的陌生人的状态才对。可她没有说错,就算是陌生人,在这种状况下也会一起想办法,共同渡过难关。
自己确实是在针对她,自己并没有从心底把她当做陌生人,而是给自己树立了一块牌子,告诫自己凡是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他在强行的切断与她的任何联系。
果然太绝对了。
自己……在躲着她啊!
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不明白。
“你就有!”
凌云望着眼前生气的攥着拳头的白惜萱,她正一脸不爽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凌云竟然不觉得她像以前那样讨厌了。
他捏了捏自己皱起的眉头,盯着白惜萱看了好久。“真是的,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好好好,那你说说你怎么看现在的状况吧。”凌云双手交叉,虽然仍是一脸欠揍的神情,但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哈?”凌云的态度突然转变白惜萱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要互相帮助吗,那我们就说好,从现在开始直到离开这鬼地方为止,我们一起努力想办法。”凌云总觉得从嘴里说出这些话不符合自己的风格,所以有些别别扭扭的。
白惜萱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着凌云,道:“你这家伙真奇怪,刚才还坚持各走各的呢,现在怎么又答应一起走了?还真是反复无常。”不过看见凌云那要吃人的眼神,连忙咳嗦了两声,思考道“爬上去肯定没戏,要不就在这里等到下周一如何?”
凌云脸颊抽搐了两下,他捂着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相信你的我还真是个白痴。”
“喂,你什么意思?要是有好主意你倒是说说看啊。”白惜萱质疑道。
凌云望了望头顶的的破洞,这个高度想爬出去是不可能的,呼救吗?先不说有没有人听见,就算有也只会是那三个家伙。所以此路不通,那么剩下的……
借助阳光凌云大概的看清了四周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一条废弃的下水道,地面和墙壁都是用一种暗红色的砖头垒的,目测通道应该呈拱形结构,脚下的地面大约八米宽,中间有一条宽两米的臭水沟,里面早已干涸,只剩下些恶心的附着物。头顶破开的洞不大,凌云也是暗叹倒霉,自己正好站在了下水道天花板最脆弱的地方,一地震就塌下来了。能照射进的光线有限,前后的通道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凌云不记得云青市什么时候建过这种下水道,想来应该是上个世纪的遗留物了。总之先不管这些,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的位置,现在大约是下午两点钟,太阳应该偏西南方向,那么大海的方向就是……
随即不再多想,凌云往前走向了漆黑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