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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阴风

众人进了卢家前厅就坐。

卢琪向父亲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当听到对手是白龙会众的时候,不禁露出愤愤地神色。而当她提到苏子拓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却又好似包含了千言万语。从未见过女儿如此神态的卢志雄不禁觉得好笑,满是爱怜。

“这帮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头上又有一位凝气七层的头头,便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城中守军亦和他们有所勾结。不过琪儿你放心,有爹在就没人敢动我们卢家。”说罢又看向苏子拓露出赞赏的神情,“子拓兄弟不懂武艺,却凭一腔热血仗义出手,我们卢家从不愧对恩人。我听琪儿说你无处可去,若不嫌弃,还请在寒舍住下,再谋他算。”

苏子拓谢过之后,由卢府家仆带去西厢休息。

夜已深,明月当空映照而下,微微的晚风吹过庭院的翠竹,一片安详宁静。

一天过去,已置身他处,苏子拓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梦境。

“暂时就住在这里吧。”放下包袱,解下衣服,踏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洗澡水之中,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从水中起身,换上了放在一旁的新衣服,整个人精神一振。想到那居住了十几年的村子,想到下午的那场血战,想到了英姿飒爽的女孩,以及她望着自己那温柔的眼神,心慌意乱之中辗转反侧,睡了过去。

翌日,苏子拓醒来。洗漱完毕后,推开房门,只见晴空万里,整片庭院绿意盎然,假山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游荡着几尾锦鲤。信步走出西厢,不远处传来练武的声音。

从没见过别人练武的他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一群人正在外庭的广场之上对练。

远远望去,苏子拓一眼看到了卢琪。剑光闪烁,烟步纷飞,气势如虹。对面的男子身着白衣,背过一只手,腾挪之间尽显飘逸灵动。二人相斗片刻,卢琪一样瞟到了苏子拓,步法为止一滞,白衣男子趁势打落她手中的剑。

“练武之道贵在一心一意,不可分心。”男子轻柔的语气透出威严。

“知道了。”卢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男子也看到了苏子拓,举剑抱拳道:“子拓兄弟救了我家小妹,在下卢一寒在此谢过。”说罢顿了顿首。悄悄打量了一眼,发现苏子拓一身青衫显得英气勃勃,一束垂下的发丝勾勒出坚毅的脸庞,却发现他脚步虚浮,下盘不稳,显然不是个练家子。

“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不善言辞的苏子拓不知道怎么接话,这时卢琪跑了过来,拉着他说,“我们去看看小黑吧。”不由分说便带着他离开。

卢一寒看到小妹慌张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这时旁边一人凑近带着挪揄的语气说道:“少爷,我看二小姐这样,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卢一寒道:“小妹从小知书达理,进退有据,有人喜欢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她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露出扭捏的神态。”摇了摇头叹气道:“女大不中留啊,小妹长大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只是这几天小心白龙会那帮人,尽量少出门。”不由得露出一点担心的神色。

卢琪带着苏子拓来到了卢家养狗的地方,远远望去,小黑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倨傲的神情溢于言表,在一群獒犬之中似乎成了首领一般的存在,一双大爪子勾着一根肉骨头,认真地啃着。周围几只大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流着口水却不敢上前。旁边一只狗稍微往前走了一步,立刻被小黑凌厉地目光逼退。看来它一夜之间他就把这群狗给驯服了,当了老大。看得两人不禁莞尔,向它走去。

看到苏子拓和卢琪的小黑,立刻变了脸,骨头也不要了,露出谄媚的笑容飞奔过去。旁边几只狗这才跑过去,分了点残羹剩菜。小黑拖着小山般的身体跑来,在苏子拓面前又玩起了老花样,逗得卢琪腰肢乱颤。

“它的伤好的真快。”摸了摸他的身体,看到它似乎没什么大碍,苏子拓放下心来。

“你还真是厉害啊,我家狗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在你面前跟羊一样不敢吭声。”卢琪弯腰下眯着眼看着小黑。青丝低垂,鹅黄色的宫装衬托出她的娇艳,眯起的笑眼犹如弯月,洁白的脸颊扑着淡淡的胭脂,和昨日的打扮截然不同。淡淡的梨花香飘然而至,让苏子拓心醉神迷。

发觉自己被苏子拓盯着看,卢琪俏脸一红,娇嗔着说:“呆子,看够了吗?”说罢转身离去,坐到了旁边的青石上。

苏子拓这才发现不妥,转过头去,木讷的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摸着小黑的大肚子。

“怎么没有看到你母亲?”苏子拓突然问道。

“她很早就过世了。当时我爹是镖局头目,常年在外奔波,没能好好照顾我娘。她生完我没能好好坐月子,加上之前落上的病根,不久就走了。卢琪黯然道,“我姐姐也是因此恼恨父亲,一气之下留书出走。再也没回来。”

“那那个卢一寒是你哥哥吗?”苏子拓问道。

“他是我二叔家的孩子,二叔死后被过继过来的,平时为人宽厚,武功也不差,帮着我爹爹操持家务,很得人心。我爹和他都很宠我。那你呢,你爹娘呢?”

苏子拓一叹,讲起了他的身世。

说到大伯将他刚出村子,以及众人的落井下石的时候,卢琪怒不可遏,声泪俱下地大喊着过几日就杀上这个村子,为苏子拓讨一个公道。害得苏子拓还要反过来劝她息怒。

望着这个敢爱敢恨,嫉恶如仇的女孩,苏子拓感到心中某处融化了。仅仅大半天的相处,这个女孩在他心中有了一丝难以磨灭的印记。想着自己的卑微,这女孩是那么的光彩动人,又高不可攀。他只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他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着她,只要能在她身边呵护着她就够了。

卢琪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的骂了一会,自觉失态不禁一阵脸红。看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想着他默默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想到他昨天的勇敢,又想到今后可以和他朝夕相处,女孩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说不清是暧昧还是什么的空气弥漫着,两人渐渐觉得透不过气。

过了一会,他们才慌张的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们是真的难以呼吸!

这时,狗群似乎都受了惊吓,不安地缩进了狗屋里,只有小黑还呆在两人身边,神情似乎也带着一丝惊恐。

一丝淡淡的黑气慢慢地笼罩了整个卢府,一道雷鸣,天上的乌云也跟着翻滚。

天地间一片肃杀。

好大的风!

吹得二人摇摇欲坠。院子里的草木沙沙作响。

天边一道黑气直冲而来,坠到卢府。片刻之后,风声停止,黑云散去。

回过神的两人赶忙跑到了前厅。

前厅里,一众人神情肃穆,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一名家丁慌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卢志雄声如洪钟的声音让人镇定了下来。

“老...老爷,刚才那阵黑风吹进了伙房,我进去一看,发现张厨子脑袋不见了,流了一地的血。”

众人愕然。

“好大的胆子,敢在卢家杀人。”卢一寒愤愤说道。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众人大惊失色,卢志雄拔出利剑,带头冲了过去。卢琪和苏子拓也一起过去。只见中庭五名侍女齐齐倒在地上,也是被削掉了头颅,看得人毛骨悚然。

卢家上下再也按耐不住了,纷纷取出了兵器。守了半天,却再也不见有人来。

天渐渐黑了。卢志雄当下安排了各处守卫,着人取出多年不用的锁子甲,手持利剑彻夜守在大堂。

苏子拓也取出了那把木剑,叫上小黑,和众人一块待在大堂。

卢志雄稳坐在椅子上,但是不停敲击桌面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紧张。看了眼苏子拓,卢志雄露出勉强的笑容。“子拓小兄弟,让你见笑了。贼人行事诡异,但我卢家也不是好惹的,我已遣人去青玄门搬救兵,这贼人必定不是那帮仙人的对手。你就安心在这。”苏子拓点了点头,心中稍定。

又过了半晌,夜色已深,烛火时明时暗地闪烁着,映衬着众人的影子。

见前去送信的人还没有消息,卢一寒耐不住,向门口一人说道:“老五,院外还是没有消息吗?”那老五却依旧一动不动,靠着柱子。卢一寒心中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老五。

老五却像没有骨头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堂内的众人大惊,只见那老五七窍流血,显然死了有一阵了,瞪大的双眼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门外刮起一阵阴风,无比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用找了,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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