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却忽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柔嘉站在战乱的皇宫,漠然看着我。
我
(惊喜)紫鹊,你没有死?皇宫如今很危险,快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我唤她名字,她走近了些,却是凄然笑了,自小失语的她……居然可以发出声音了……
顾紫鹊
皇姐……
父皇死了……母妃死了……宫中的人都被叛军杀死了……
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
紫鹊……我……
顾紫鹊
(笑的凄厉)哈哈哈哈,是了……我怎么忘了……是皇姐救了叛党……是皇姐救了苍梧!
皇姐救了灭我启安的乱臣贼子,却还可以安然若斯!而父皇和母妃都死了!全都因为你救了他……死了……
你多幸运……出生便是嫡长公主,受尽赞誉……亡国后还可以凭借新帝的宠爱活下去……
你以我的模样,可耻的安稳活下去……真是恶心……你不配做我皇姐!你不配称作我启安的长公主!
父皇不会原谅你的……启安国的所有人都不会原谅你的!你是你母后的耻辱!哈哈哈……我看你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我从这梦中醒来,心头仿佛灌了铅。轻叹一声,望着室内琴的暗影,彻夜无眠。
一个月后
西越国。
封后大典。
苍梧执了我的手,走上层层阶梯。满朝文武于高台阶梯两侧跪拜。
礼毕时,我望向苍梧,终是开口——
我
请陛下,容清鸾献上琴曲。
苍梧了然的望向我,宠溺一笑。
苍梧
好。
我走向已经备好的古琴前,一步步迈得却沉重。
遥遥望了一眼苍梧,我闭上眼睛。
手抚上琴,默默回忆曾见过的前朝古琴谱,一首从未弹过的曲子自指尖流泻。
初时,琴声响起,泠然希太古。
一曲毕时,清风徐来。
二曲抚罢,彩云四合。
是了,这曲子与古琴……不是虚无的传说……书中记载的秘辛,是真的……
我以微不可察的动作将手指划破,奏起第三曲。
血珠滴滴沾上琴弦,琴声却依旧泠然动听。
三曲响时,白鹤成对。似有桃林之境,幻化于周围。
我有些难受,早便知这琴弦上有先人淬的剧毒,却没想到毒发如此之快。
苍梧不知道,我儿时便在启安的藏书阁内看到过一本琴谱,这把琴便在记载之中——因为一则禁术。
这禁术与千年前的王朝祭祀相关,需要以血为引。曲若奏成,抚琴之人死去,却可带来祥瑞,保王朝盛世风调雨顺。
三曲毕时,鸾凤飞现,似有百鸟和鸣。
我
有凤来仪兮,佑民一方。
扶鸾摇风息,国祚绵长。
苍梧
清鸾——!!!
我听到苍梧的惊呼,抬眼遥遥望去,回以一笑,唇角缓缓沁出暗色血液,终于再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最后的知觉是他抱着我,慌乱的拭去我唇边血迹,那血却止不住,苍梧的声音竟哽咽起来,有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摇头笑笑,闭了眼睛。
对不起……
我曾为我们设想了无数种结局……
可唯有这一种……
于你最好……
也是……我最应该走的路。
世间因缘造化难全,
你是我终其一生的痴念。
如果有下一世的话……
该多好……
他生愿作,朝云暮雨。
朝朝暮暮,共你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