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笔墨斋时,郝老板正托腮看着书案上的书,一边打瞌睡。闻听声音往门口看去,便看到林淮——玉瓷陪他进了镇子后,便又在笔墨斋不远的巷子中,进了画卷。
郝老板揉揉眼,随即喜的眉开眼笑,“景宴,是你?哈哈,当真是稀客,景宴你可是有几年没进过我这笔墨斋了。”
林淮和郝老板谈天说地,随即又挑了几本书。郝老板一边摇头叹息他福大命大,一边感叹的说,“好在你这几年一直没落下书本,现在就是捡起来,也不难。”
两人说着话,就又弈棋起来,才下到第二局,李钦就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
看见林淮果真如约定的一样,在笔墨斋中等他,李钦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嘻嘻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便又安安稳稳的坐在旁边,当起了看客。
这一局结束,距离大曲叔说的约定碰头的时间不远了。林淮便拿着书本告辞,和李钦一道去城门口。
李钦举着手里的糕点和粽子,又瞄了瞄背后背篓里的糯米,赤豆等,喜的眉开眼笑,“二郎哥,这些是郝老板送的吧?这些是你买的么?咱们包红豆粽子,还是蜜枣粽?”又将一个纸包递到林淮眼前,“这是我娘包的,本来还准备让我哥今天下午跑一趟小林村,没想到我碰巧回家,娘就让我带过来了。我娘包的腊肉香菇粽,可香呢。”
林淮边点头,心里边忍不住叹息:终究是考虑的少了。他一个男人,到底不能把所有的事情照顾的全全面面——只收了郝老板和李家的节礼,却没及时给回礼,失礼了。
路上顺道又买了两坛梨花白,以及一包糖果,还在另一个肉铺买了些肉。
李钦心里又欢喜,又担忧,既高兴又有好吃的了,又忧心之后林淮治病买药的钱不够。
不过,嘴上却不提这事儿,只絮絮叨叨的说,“九爷该高兴了。唉,二郎哥,你不是说只给九爷买一坛酒么,怎么买了两坛?这陈年的梨花白当真贵死人了,两坛就要三两银子,坑人呢。”
又说,“文睿和文怡也不能多吃糖,要长蛀牙的。牙疼的时候钻心的难受,我小时候可没少受这苦。”
两人说着闲话,片刻后就到了集合点。三个婶子和老叔竟都已经到了,林淮和李钦是来的最晚的。
林淮揖礼致歉,几个婶子就连忙道:“不着急,不着急。再说,你也没来晚,是我们来太早了。把该买的东西买齐了,我们也没别的地去,索性在这里等你们。”
老叔也点点头,“以后可不许这么多礼了。都是街坊邻居,没这么见外的。”
林淮含笑说“好。”
大曲叔此时也把牛车解开牵了过来,几人就鱼贯上了车,往家行去。
到了小林村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今日晚霞特别美,西边的天空腾起大片的火烧云,那场景特别壮观。
老叔就高兴的直点头,“‘朝起红霞晚落雨,晚起红霞晒死鱼’,接下来半月都是晴天哩。”
一个婶子就高兴的拍腿笑,“晴天好。现在田里的庄稼正是灌浆的时候,多晴天庄稼肯定长的好。”
牛车上的其余两个嫂子和大曲叔闻言都高兴的笑起来。
农户人家平常没什么收入,全指望田里那点出产。说句不夸大的话,他们这些地里刨食儿的,都是把庄稼当祖宗伺候,唯恐有一点不周到,收的比别人家少了。为此,农忙和收货时节都很不能住在地里。
而眼下,作物生长的关键时候,有接连半月的大晴天,可不是老天爷赏饭吃?今年年景好,大家伙会大丰收哩,这简直比什么皇帝减免赋税的消息还让大家振奋。
林淮下了牛车,和几位长辈告辞,又被大家伙叮咛几句好好调养身子,便带着李钦回了林家。
林家上空冒着袅袅炊烟,很明显正在烧火做饭,李钦见状就嘻嘻笑起来,“肯定是伯母知道咱们可能回来的晚,才故意做饭晚了。二郎哥,咱们两刚好赶上饭点,倒是不用饿肚子了。”
林淮好笑,“什么时候饿着你了?”
李钦立马否认,“没有没有,二郎哥你可别故意扭曲我的意思,要不让伯母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我受什么罪了呢。”
边说着话,便嘻嘻笑着背着竹篓,一溜烟跑进了家门。
文睿正领着妹妹文怡,在桃树下看蚂蚁,一听见声音,两个小家伙俱都眼睛一亮,站起身就跑过来,一人抱住李钦一只大腿。
李钦笑的不行,“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李钦叔叔了?哈哈哈,还算你们有点良心,叔叔没白疼你们。诺,给你们买了一大包糖,还有粽子可以吃,快松松手,叔叔给你们拿。”
李钦这完全把林淮买的东西,当成是自己买的了,可好他糊弄起两个小娃娃来还一点不亏心。不过,索性还有点记性,没忘记这粽子到底是节礼,不过主人家的手不行。
林母收到郝老板和李家给的节礼,倒是忍不住红了脸。当即就呐呐的吩咐林丁氏,“一会儿把糯米泡起来,小豆也捡捡那些有虫眼的丢掉,粽叶都拿出来再洗洗,明日咱们也包粽子。”
林丁氏瞬间听起来胸膛,响亮的应了一声,“唉,都听您的,等吃过饭媳妇就去忙。”
林淮回了后院,将两坛酒给了老头。老头早就望眼欲穿了,这天下午不知在门前溜了多少弯,那叫个心焦难耐。好不容易林淮回来了,他到又拿大起来,不阴不阳的哼一声,“回来了?”
林淮点头,“给您买的酒。”
金九一看是两坛酒,眼睛就一亮,再一开封嗅了嗅酒味儿,该是五年以上的梨花白了,就忍不住笑弯了嘴。可最后还是绷着脸,强忍住笑意抱着酒坛回了屋,连带着又很傲娇的说一句,“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林淮哭笑不得,李钦却嗷嗷叫,“九爷你就演吧?当谁不知道你现在高兴的晕乎乎了?哼,您老就是个酒鬼,我早就摸清你的属性了。”
回应他的是屋里抛出的一只草鞋,若不是李钦躲得快,这鞋子指定糊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