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会奢望秋天的时候还能有所好的收获。但能够在灾难中安然无恙,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恩泽。
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
有刚才跑过来的人,还有闻讯赶来的人。
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一幕——秦川背着周瘸子,在雨中疯狂奔跑。
他们不知道作何感想,只知道这一幕,牢牢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昨天秦川说的话,仿佛又有人旁边不断重复,代替了雨水的声音。
河对面,已经是安全的区域。
秦川停了下来。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放下周瘸子,双臂耷拉下来,周瘸子安稳落地。
村民们拿着伞,正向帮忙。
周生红着眼睛,扶起周瘸子,喊道:“爸,你没事吧?爸——”
“我——没事。”
张硕拨开人群,扶住秦川,道:“川哥,你流血了。”
人们才注意到他腿上的伤口。
鲜血打红了整条腿,在泥水的混合下,可怖渗人。
秦川说道:“没事,小伤。”
人群中议论纷纷。
雨水太大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瘸子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秦川转过身,表情严肃,声音洪亮道:“我救你,是因为爷爷希望我这么做,从今往后,你我两家互不相欠!”
以前你说秦老头害了你,那么今天就算彻底还了。
周瘸子欲言又止,忽然咆哮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
很多人不住地摇头。
张硕扶着秦川离开了。
在村子口,遇到了寡妇张花花。
张花花山脚很远,不过却看到了河边的一幕。她始终挂着微笑,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无关。
她举着小伞,宛如一位知性的油纸伞美人。
雨水太大,还是打湿了她轻薄的上衣。
她在看向秦川的时候,眼睛没有眨,雨水也打湿了她的眼睫毛,像是哭过了一场。在秦川经过身旁的时候。
张花花出声道:“小川,你受伤了。”
秦川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头,道:“没事。”
张花花把目光放在远方,说道:“你会处理伤口吗?”
张硕一脸喜悦,插口道:“张大姐要帮川哥清理伤口吗?太好了。”
“谢谢。我自己会处理。”
“……”
张花花扔下了手中的伞。
任凭雨水打湿她的全身。
这是要干什么?
疯了吗?
两人感到莫名其妙。
她继续道:“伞已经坏了。我家里有药。如果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感染的。你确定不用我帮?”
随着雨水的浸透。
她的衣服渐渐透明起来,湿润透明地贴在身上。
一双肉球,凸显在眼前,每当她走动的时候,就会晃动一下。
张硕傻了眼,他还小,当他发觉张花花的眼神不对劲的时候,他才嘀咕道:“川哥,我先回去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
“……”
妈/的,现在才几点,而且你麻麻在河边帮忙呢,回去吃shi吧?
张硕溜了。
秦川也看得傻了眼。
“好看吗?”
张花花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回过神来。
“我——我要回去了。”
秦川强忍那股火,收回眼神,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张花花扑哧笑了,笑得很得意,似乎还在后面说:“小屁孩,你想什么呢?大姐只想帮你。村里的人都欺负你,可我想帮你……”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而是说道:“谢了,我自己能处理。”
……
下午。
天气放晴。
西侧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彩虹,它的美丽没能吸引村民们的欣赏。
处理好伤口的秦川,才赶到腿部传来阵阵的疼痛。
他向颜如玉请教道:“有什么药可以治疗这种伤口吗?”
“有是有,但是你灵力不足,还不足炼制更高级的治愈型药物,你只能不断收集灵力,花上一段时间,腿伤自然会好。”
“如玉姐,咱能不说废话吗?我也知道花时间会好。可是我要上学,总不能天天像个瘸子。”
“你放心吧,修灵者如果连这种小伤都无法康复,那简直可以去死了。你只管好好收集灵力。伤势会比你想象中好的快。”
“好得快是有多快?”
“很快很快。”
“马涓涓是你生的吗?喂,说话啊——”
……
傍晚时分。
秦川一人在屋中休息。脑子里却时常想起张花花的那对肉球。
真没骨气。
要是想看,透视早就全看了。他一边暗骂自己没胆气,一边又在想着天眼是不是可以随时看光美女的身体……
十月秋凉,朝阳村已经彻底和炎热告别。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张硕的声音:“川哥,不好了,川哥,不好了!”
声音把他惊醒。
大院外张硕神情焦急地叫着。
“怎么了?”秦川走了出来。
“秦爷爷,他们都去秦爷爷的坟了?!”
“什么?!”秦川一双眼睛瞪了起来。
“太过分了!”
活着的时候,没有受到应有的回报和尊重,难道死了还要忍受这些人的侮辱不成?秦川真的生气了。
他的手指关节因为握得太紧而发白。
他二话不说,急匆匆而去。
西侧林地边上,那些青草地围着一条狭长的河流。这是村里庄稼灌溉的水源。
水源距离墓群并没有多远。
秦川人还未到却忽然听到劈了啪啦的鞭炮声。
一串接着一串。
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后,才发现,那些曾经秦老头有恩于他们的村民,全都到了坟前。
坟前放着馒头,鸡肉,酒,还有水果……
鞭炮是他们放的。
原来他们是来祭拜爷爷的。
他们不是没良心,而是缺少一个唤醒他们良知的人。
所有人在朝着秦老头的墓碑鞠躬。
看到这一幕。
向来坚强的秦川不由鼻子一酸。
“老头,你就安心去吧。”
他不知道人死了到底还能不能收到活人的信息,或者听到亲人说的话。但他只想在坟前告诉爷爷,一切都过去了。
祭拜完成后,村民们纷纷转身。
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们都很严肃。
态度虔诚。
周老爷子缓步走来,拍了拍秦川的肩膀,道:“周爷爷对不住你。”
秦川没说话。
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对秦川和秦老头最大的慰藉。
鞭炮声熄了。
周生从河流的东侧急匆匆跑来。
所有人停下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来干什么?
大家都知道,周生跟秦川的关系不好,周瘸子家跟秦川一家,闹了二十多年的别扭。现在来这里,还要找刚才的不痛快吗?
不行,绝对不行。
这几乎是现场所有人的内心写照,秦老头在世的那些年,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不应该死后还要受人侮辱。
自私在大义面前,卑微的像过街老鼠。
“周生你来干什么?”
“是啊,周生,你赶快把院子还给秦川。”
“就是,占这么久了,而且人家秦川救了你爸,也算两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