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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婚之日

外面的锣鼓喧天顿时停了,轿内轿外一片寂静,安静得使人心慌。

柳箬湘并不打算下轿。

外面传来的窃窃私语都尽数传入柳箬湘的耳中。

“哎,为什么这莫王爷没有亲自出府接亲啊?”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说,这相府大小姐一次失足落水邂逅了王爷,对他一见钟情。回府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非他不嫁。逼得丞相大人去向皇上请旨,皇上念及丞相是两朝元老,才不得已答应的。”

听到这,轿内的柳箬湘一阵无语,这是硬塞啊!

“哦!原来如此。听说这莫王府的美人不少呢。光侍妾就十八位,侧妃只一位。这又来一个正妃,莫王爷真是有福。”

呵呵,三妻四妾不少啊!这样的男人她柳箬湘根本就不要!老神棍说话依旧不靠谱。柳箬湘在心里对这个还未见面的夫君打了个差评。

“哦哦,那位侧妃就是那个叫顾念惜的女子吧。进府好像有些时日,也是最得宠。啧啧,你是没见到她进府的排场,只是个侧妃仪式就那么浩大,要是正妃那还了得。没想到,正妃的婚礼还不如一个侧妃。”

“这么说,这顾侧妃是正妃候选人啦?”

呸!什么候选人!柳箬湘内心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涩涩的,好像心口被堵住了。

于是柳箬湘把这归于:

…………刚才被老神棍气着了!对!就是这样!

柳箬湘不想再听了,起身,离轿。

外面的议论声停止,人们看见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掀开了轿撵帘,紧接着是凤冠霞帔和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众人呼吸一紧,惊讶于眼前看到的绝世美人。柳箬湘缓移脚步,身上的首饰叮当作响。除了一张淡漠疏离的脸之外,无不透漏出喜气。

那双杏眼好似天上的星辰,灿烂,散发出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又长又卷似蝶翼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块阴影。肤若凝脂,一块上好的美玉。举手投足,淡然亦洒脱,高贵与圣洁,由内自外。

她的美不从世俗,反而脱俗出世。

在众人恍惚中,柳箬湘停下脚步。转身,她一袭华衣与雄伟的莫王府相得益彰。颇有做当家主母的风范,霸气侧漏,不容侵犯。

……其实她只是不知道该往哪走而已。

见她停下,喜婆才回神,叫道:“哎呀,新娘子怎可自行把盖头掀了呀。”

“不用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掀。”柳箬湘无所谓的说道。

见有家丁上前带路,柳箬湘大大方方跟上去,神情自若,没有众人预想的窘迫与恼怒。众人见没有好戏看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去了。热闹的王府门口顿时冷冷清清,这恐怕是史上最简单的婚礼了,没有迎亲,没有新郎,也没拜堂。

潇湘楼前

柳箬湘站在门口,看着悬挂在楼前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潇湘楼”,心中感慨。以前,她可是“潇湘公主”呢。也不知道她们三个现在如何了。

与此同时的某地,某女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貂绒华袍,抱紧了金线织的汤婆子。“何处起的凉风啊。”“回娘娘,”一个穿着青婴色纱裙的小丫鬟跪在锦榻旁,榻上半坐半躺着一个绝美的妇人。“今儿个马上就入秋了,娘娘还是注意些自己的贵体。”“知道了,你退下吧。”慵懒的挥手,丫鬟行礼退下,出门时把床幔轻轻放下,隐隐约约可见那榻上人惊鸿一瞥,像极了敖影轩。

家丁见柳箬湘长停在门前,久久未进,着急地出声:“王妃快进吧,外头就要起风了,您的陪嫁丫鬟瑰玖已经在里面打扫屋子了,快请进吧。”虽句句带着恭敬,但眼地却有不易察觉的轻蔑。柳箬湘怎会看不出?

哟,真以为小爷好欺负?

柳箬湘出声道“:你在哪个院做事?”语气透出威严,眼中寒光闪烁,整个人的气场就不一样了,带着女王的不可一世。过去经常跟敖影轩去收拾那些个不良混混,倒是把她的气场学得像七八分。

“回王妃娘娘,小的,小的在依兰阁做事。”呜呜,王妃娘娘突然好可怕!那眼神竟跟王爷一模一样!家丁腿一软,“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依兰阁?”柳箬湘用手支着下巴,“那是哪位夫人啊?”

“是顾侧妃。”家丁现在眼里哪有原先的轻蔑,完全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惧怕与敬畏。

“顾侧妃?”柳箬湘喃喃道,“可是顾念惜?”

“是的,王妃娘娘。小的不敢有所隐瞒。”

“哼,本王妃今天不与你计较!自己去管家那领罚,滚!”柳箬湘仿照电视剧,端起王妃架子,一甩长袖。而那家丁,在柳箬湘走远后,才长吁一口气,跌坐在地上,擦擦冷汗。

“吱呀——”柳箬湘推开沉重的大门,跨步迈槛。院内冷冷清清,虽然很大,但毫无生机,仆人侍从也没有几个。

“王妃——”一道粉色的身影扑过来,抱住柳箬湘。柳箬湘感觉自己抱了个巨大的洋娃娃。“王妃没受委屈吧。”瑰玖抬起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好漂亮的眸子。柳箬湘心里暗道。顺手捏了捏圆圆的脸蛋。突然一阵电流在大脑窜过,痛的她立即松了手。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一副清晰的景象。

十六年前,丞相府门口。

一个用锦包裹着的满月婴儿不知被谁遗弃在这里。那婴儿的脸颊像极了黄昏的晚霞,粉嫩嫩的。婴儿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红绳所系的黑玉,漆黑似墨,上面有力地刻着“瑰”字。

景象变了

是一个正堂,一个气宇不凡的中年人坐着饮茶,一个略显年迈,却依旧步伐稳健的男人抱着刚在丞相府门口的那个女婴疾步向前,行礼。

“老爷,刚门口发现一个女婴,好像是被抛弃的,看着怪可怜,便私自抱了进来。”

那个被称作“老爷”的男人起身,走近婴儿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脸,“是挺可爱的,看这模样倒与湘儿年岁差不多。可惜,这孩子福薄,夫人生下她便撒手离去了。”似乎回忆到伤心往事,男人饱经沧桑的脸有些悲哀。

“老爷不要难过,看开些吧。不如,让者孩子与大小姐做个伴吧。”

“也好。”

“还请老爷取个名字。”

中年人踱了几回步,才开口说:“就叫瑰玖吧,与她脖子上的黑玉也相配。”

“是,老爷,”男人刚要离去,又想起什么,退回来“老爷,这苏府二小姐苏之倾明日进府,您看……”

“苏府二小姐?”“就是前夫人的同胞妹妹。”“那这事你看着张罗吧。”“是。”

景象再次变了

是一个夏日的荷塘,有三个妙龄女孩在湖边的亭子里。一个妆着不合年纪妆容的粉衣女孩,一个是不施粉黛,一袭湖蓝广袖绢衣,却美得如同湖中仙子的女孩,仔细一看,就是小一号的柳箬湘。剩下的一个穿着简单,丫鬟装扮的翠衣女孩,脖子上挂着黑玉,不就是瑰玖嘛。

只见那粉衣女孩像蛇一样缠上了小柳箬湘的胳膊,声音嗲嗲地说:“大姐姐,听说爹爹让人在池塘里养了好多好看的锦鲤鱼,就陪嫣语去看看吧。”声音媚的连骨头都酥了,性子单纯的小柳箬湘没有多想,“嗯,好吧。”随着她走近池塘。

柳嫣语欣喜地趴在栏杆上,“大姐姐,你快看,锦鲤鱼好漂亮哇!快到中午了,鱼儿们肯定是饿了,瑰玖,你去拿些鱼食吧。”说着指了指东南方向的司房。“可是……”瑰玖有些不放心看了看小柳箬湘一眼。在收到小柳箬湘安抚的眼神后,才转身离开。

等瑰玖跑远后,柳嫣语转了转眼珠,计上心头。她突然惊呼:“大姐姐,你看那,金色的锦鲤哎!”小柳箬湘闻言好奇地趴在栏杆上张望,“哪儿呢?哪儿呢?”“前面,就在前面哪!”柳嫣语悄悄走到小柳箬湘身后,这时,小柳箬湘已经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柳嫣语就在她背后用力一推!

“哗啦——”水面的平静被打破,鱼儿们受到惊吓四下逃窜。小柳箬湘在水里不停挣扎,上上下下,呛了好几口水,祈求的目光抛向柳嫣语,“妹,咳咳,妹妹救我!”挣扎没几下,湖中的波纹渐渐减少,湖面趋于平静!

“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呐。”柳嫣语似乎毫不着急,漫不经心地绕着手绢说。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正在急急奔来的瑰玖,才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叫:“快来人呐!大姐姐失足落水啦!”

还没等侍从们跑来,一道宝蓝色的身影“扑通——”跳入水中,一把把快要沉底的娇躯环住,奋力出水,轻功一跃,轻盈地落在岸上。

当柳嫣语看清那人的样貌时,激动地大喊:“寂尘公子!”然后飞奔过去,哪有一点平时大家闺秀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跑到那男子身边,整理一下衣衫微微优雅福礼:“见过公子,小女是二小姐嫣语。”眼中慢慢都是那男子的一举一动,哪有她所谓姐姐的半个影子?

那男子无视旁边一直抛媚眼的柳嫣语,他凝视着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女孩。好绝美出尘的脸,他内心划过一丝触动,冰冷的眼神闪过片刻温柔。

“公子,公子?”柳嫣语不停的叫着。她很是嫉妒。自己从小就比不上自己所谓的姐姐,论出身,自己是庶出;论才华,她是南云国第一才女;论样貌,她更是超出自己,若不是她平时不常出门,娘亲又在外造自己的名声,南云国第一美人的名号恐怕落不到自己头上。

现在,她又躺在自己心爱的男子怀中!她真该死!

“这是丞相府,二小姐该称本王一声‘王爷’。”发丝贴着脸颊,晶莹的水珠顺着刚毅的线条滴下,落在性感的锁骨上,增添了几分邪魅。说出的话冰冷毫无温度。“还有,本王,不要破鞋。”柳嫣语面色一僵。

怀中人儿忽然皱起好看的眉,向外吐了几口水。莫寂尘不嫌脏地抬手擦去。

“小姐,小姐!”瑰玖哭着扑了过来,“小姐,不要吓瑰玖啊!”见怀中人无事,莫寂尘把小柳箬湘交给瑰玖,“好生照顾你家小姐。”然后随下人去客房换去湿衣。

“咳咳。”昏迷中的小柳箬湘终于醒了,紧皱眉头,眯起眼,只隐约看见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冷峻的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呆住了。

“哼!”柳嫣语狠狠地剜了小柳箬湘一眼,一跺脚,气愤地跑开了。

柳箬湘激动地睁开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好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回忆结束。

“王妃您怎么啦?”瑰玖担忧地问,自家小姐进门后不哭不闹,闭上眼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颤抖,不会……?!瑰玖不敢想了,“王妃,您不会……疯了吧!”瑰玖轻轻摇晃柳箬湘的手。

“嗯?什么?”沉浸在“捡到宝了!老神棍终于没坑小爷”的兴奋中的柳箬湘才反应过来,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瑰玖疑惑地问到。

“呜呜~王妃,您不要气坏了身体,王爷他只是一时被那些狐狸精蒙了眼,不久,王爷就会知道王妃的一片痴心了。”瑰玖眼泪汪汪地说。

“……一片痴心?”柳箬湘眉角抽搐,“好啦,快别哭了,你的眼泪是不要钱怎的?小爷没事的。”柳箬湘把瑰玖的泪花抹去,就像哄着一个小孩子。

“王妃,使不得。”瑰玖窘迫地躲闪。

“有什么关系,你我年岁差不多,我虽然有一庶妹,但还不如没有。那自然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了。”

“可是,奴婢不敢与王妃姐妹相称。”瑰玖“咚”跪到地上。

“哎呀,不要跪来跪去的,女儿膝下有白玉。不可轻易下跪。”柳箬湘轻轻把瑰玖扶起。

“第一,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行礼,也不必以‘奴婢’自称。第二,小爷要郑重说明:小爷并不喜欢那个叫莫寂尘的家伙,更甭说一片痴心,明白?”柳箬湘向瑰玖伸出手,带着温柔的微笑,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嗯!”瑰玖坚定地点头,终是把手轻轻放在柳箬湘的掌心。柳箬湘不知道,这个“嗯”的分量有多大。这不仅仅是一个回答,而更是瑰玖对柳箬湘的一份郑重誓言,表示死心塌地的追随。那是两个女孩友情的见证,瑰玖知道,无论未来如何,以后怎样,都会有一个叫柳箬湘的女孩牵着她的手,一起向未来哪怕是荆棘奔跑。

“走,”柳箬湘长臂一揽把瑰玖搂在怀里,“帮小爷把这一身换了,然后好好放着,来日有大用。”

“好的,只是瑰玖觉得,小姐和以前的小姐不一样了。”瑰玖也开心的笑着。

“啊?!那你就当以前的柳箬湘消失了,我这个柳箬湘来顶替她。只要我有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王妃——”瑰玖幽怨地说。

“哎呀,好像错了,嘻嘻。”柳箬湘不好意思一笑。

屋顶上有一黑影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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