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封遥从丞相府逃出来后,轻轻一跃跳上门口的马车,催促车夫赶紧驾车,等夫人们追出来时,只能看着远去的马车而望尘莫及。
为什么尹王爷不骑马而坐马车呢?还不是因为如果他明晃晃地骑马过市,那不得引起全城少女的轰动?他可不想淹没在一片香帕之中。
马车行驶了一会,速度就慢慢地降了下来,尹封遥掀起车窗帘看向人来人往的闹市,忽然目光被一座陌生的茶楼吸引住,“弄月阁?”尹封遥喃喃道,“新开的艺伎茶馆?”他倒是略有耳闻,最近总是听到那些平日玩的很好的公子王孙议论,便起了兴趣,既然碰巧路过,便就进去看看吧。
唤车夫停车,吩咐手下不要跟来,走到茶楼门前,展开折扇,端详起门上的牌匾,注意力却被牌匾下方一行娟秀的小字吸引。
照理说,茶馆多会提一些什么“清风徐来”“明月清泉”“亭上人家”之类比较文雅的文字,唯有这个……
尹王爷失笑,财源广进?
往里走,到了正厅,尹王爷环顾大厅四周,觉得甚好。茶香缭缭,琴声阵阵,有人隔着纱帘抚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倒平添一份神秘感。
不一会儿,便有跑堂的出来接客。跑堂的一看,哎哟,这不是尹王爷嘛!那哪敢怠慢,赶紧往楼上雅间请。顺便再跑去告诉蓝娘一声。
来到同层一装潢别致的房间,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入,迎面便就是红纱千丈,随着空气流动宛如灵巧的游龙,魅惑,屋内还焚着檀香,美得宛若西方极乐。
“蓝娘,”恭敬地开口,“尹王爷驾到。”
“哦?”隔着重重纱后的人儿闻声起身,颇有兴趣的样子,“可是那个腰缠万贯,挥霍无度的尹王爷?”
“呃……正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蓝娘会这么形容尹王爷,但应该是同一个人,跑堂的点头应答。
“来的正好!哪间房?”
“回蓝娘,芷兰间。”
“要好生伺候知道吗?”
“是,小的这就去上茶。”
“嗯,记得要上最贵的。”
“…………是”跑堂的听完这话脑后滑下三根黑线。从未见过有女子如此爱财,即使爱财,咱也别那么明显,偏偏这位说话时语气平静,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我拜金我骄傲”的样子……
“去吧。”“是蓝娘。”
待那人出去后,蓝娘从纱帐中缓缓现身,着一身改装过的淡绾色旗袍,显出白净的肌肤,两侧高叉镶金边,一双美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丹唇凤眼,流苏花饰盘在发间,怎一个人间绝色了得!
来到梳妆台前,拿起脂粉,又放下,一转眼珠,一个鬼主意在脑中乍现。
“王爷,您的茶。”下人把茶喝点心摆上桌,倒好茶。尹王爷端起茶杯,凑近一闻,当真是好茶。
“平日里听闻,这里的姑娘不仅生的花容月貌更精通茶道与棋艺?”尹封遥开口。
“王爷所言甚是,单说咱这的名角——栀渃姑娘,貌若天仙,更弹得一手好琴,记得她总是身着一袭淡青纱白流仙裙抚琴,曲惊四座,听过的人都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绝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还有这红袖姑娘啊,铭妍姑娘啊都……”
尹封遥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下人乖巧地住嘴。“本王听说,这茶楼的主人是一女子?”
“正是,名为蓝娘。”
“女子在外打拼,能有一番事业,着实不易,”把茶杯放下,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就让栀渃姑娘来弹个曲吧。”
“是。”下人赶紧把银子收好,有钱人就是出手大方,这些钱不知道是他多少月的工资呢!
下人一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蓝娘,下人吓了一跳:“蓝娘您这是……”
“嘘——”蓝娘把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小点声,压低声音问:“王爷说什么?”
“王爷说把栀渃姑娘叫来。”
“哦,”蓝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不用去了,回去吧。”
“是——蓝娘。”下人稍迟疑离开了。
屋内的尹封遥毫不知情蓝娘已经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倒是连打三个响亮的喷嚏,心想,该不会真的感染风寒了吧。
突然门被打开,一抹嫣红在门后现身,袅袅婷婷走到尹封遥面前,低头行礼,柔弱的开口:“栀渃见过王爷。”蓝娘一板一眼地模仿着栀渃。
“嗯,确实可人儿。”用扇子挑起蓝娘下巴,靠近她左耳吐息,风流极了。
“多谢王爷赏识。”躲开尹封遥的撩拨,远离他的范围。真不愧的情场老手,要换了单纯善良的栀渃肯定不是他对手。蓝娘心里想着,不过真是可惜,你遇上的人是我。
“弹曲吧。”尹封遥指指放在房间一角的古琴。
“不急王爷,”蓝娘来到他对面坐下,“小女子近日练就一神技!”
“哦?”尹封遥一挑眉,“是何神技?”
“可将银票一张变两张,两张变多张!”
“当真?”尹封遥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蓝娘,“变给本王看看。”
“是,”蓝娘心里暗笑,表面却严肃正经。将钱放在手心里,双手合十,不停念咒“唸谪叨秽啋吱啥”,然后对手吹一口气,再展开手银票便由一变为二了。
“看吧,栀渃说的不假。”蓝娘得意地说。
“确实,”尹封遥又拿出一沓银票,蓝娘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个也可以?”
“没问题,没问题!”尹封遥的话正中蓝娘下怀。蓝娘兴奋地把钱拿来,重复念咒,不停吹气,不一会钱就由一沓变为两沓。
“变完了,王爷。”蓝娘气喘吁吁地说,变钱吹得她都快缺氧了,站起来想伸个懒腰,谁知宽大的袖子边挂在桌子棱上,蓝娘没注意一个使劲,只听“撕拉——”一声,袖子被撕出一个口子,接着数张银票接二连三地从左袖子的破洞里流水般滑出…………
蓝娘还保持着伸腰地动作没有动,她能感受到对面人的目光在自己和地上的银票之间瞟来瞟去,她没有勇气回看过去,只能向窗外的方向看去,外面阳光明媚,没错,绝对是个虚幻的梦……可是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的技法今日算栽了!
尹封遥看了看地上的银票,再翻开桌上的银票,发现除了头几张,剩余的竟都是大小厚薄和银票一致的纸!再想想她的那句咒语……
唸谪叨秽啋吱啥?念着倒会才子傻?
傻子才会倒着念!
好啊,不但耍本王,还拐着弯讽刺本王!尹封遥看向蓝娘,看她如何解释。
蓝娘看到尹封遥的目光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开始盘算如果他要砸楼会损失多少,如果他要杀人灭口得交多少保命费…………想想有点心疼……
尹封遥的话打断她的思路:“站着不累?坐!”蓝娘听后默默地坐下,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呵呵呵,王爷,栀渃刚才只是和您开个玩笑,没想到您明察秋毫,小女子佩服佩服。”蓝娘讪笑,还特狗腿地跑去给人家捶背。
“无事,这样吧,你弹一曲作为赔礼如何?”尹封遥一笑,指一指古琴。
“这…………”蓝娘一下子为了难,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