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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巾帼既是英雄

梦回春秋

——公子长卿

月罢窗前疏影乱,

钟声相伴。

遥相见、刀光剑影、马鸣江畔。

战前号角连鼓传,沙场风云变。

古来征战谁人赞?

切莫贪恋、胜难算,

一将功成万骨皆叹。

由是窗外西风卷,

秋叶似剑。

惊魂时、梦如隔世、灯火阑珊。

公子座下空卷展,笔动君王换。

欲问战事何处看?

只道重眠、春秋见,

停军列马云梦泽前。

在一处山坡前的空地上,数千人从早上打到晚上,眼看红日将落,战斗才逐渐平息,不过明天他们还会接着打,在这个多事之秋,战争无处不在。

这个时代的诸侯国就像是身处江湖的各大门派,门派之间随时都会有冲突,各个诸侯国的将军便是该门派中的高手,手下数万军队便他们手里的利剑。

和往日所观的战斗过程一样,双方列阵,出兵,战前将领喊话,然后将领身先士卒,士兵舍身力战至死,已经几百年了,好似每次战斗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排练着这一切,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死亡,这个时代需要一点点改变。

夕阳余晖下的战场变得很安静,喧闹了一整天,马鸣刀响,惨叫不绝,上千人埋骨于此,而且大多人还不会被后人记得,多年以后,这里也许会成为让后人凭吊的古战场。

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飞鸟不至,兽铤亡群。

但是后人也只是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仅此而已。

远离战场数里的山丘上,一位年轻男子也已经待了一整天,三千青丝在风中飘舞,洁白的长衫如流云一般,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姿,坚毅的面容好似石雕一般,深邃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战场。他面前的石案上,书简横列,笔墨乱点,战争的全过程都被他仔仔细细的记录下来,如果不是石案一角处放置着一柄长剑,真的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史官,这也难怪,在这个时代,或许史官是最尽职尽责不畏艰险的。

看着上千人在战场上向这敌人冲锋,拼杀,然后倒在战场上,早已见惯了战争的他,心中重新燃起了一股火焰,战争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年轻人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当他的目光瞥见自己记录的书简时,激荡的内心再次平复下来,坐回到石案前,重新拿起书简阅读,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沉下心,看到自己记录下来的此次战争的始末,年轻人苦笑连连,想起因此而受难的平民百姓,坚毅的面庞又显露出一丝丝的无奈。

说起来,战争的起因十分简单,甚至在后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在楚国南边边境地区有一个小村子,名卑梁。与其接壤的村子是吴国的村子,名钟离。两个村子里的两个小女孩在采桑叶做游戏,而后因为一片桑叶产生了争执,发生冲突,钟离女孩打伤了卑梁女孩,卑梁女孩回去找家长帮她讨回公道,而钟离女孩一方态度很蛮横,于是卑梁人生气了,结果是他们杀了对方一家人,这事可不算完,在人家村里杀人,村民怎么能无动于衷,在这个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战争的时代,大家拿起兵器就能上战场,对于卑梁人的嚣张跋扈,钟离人民反应很快,直接就把来人团灭了。

卑梁的长官知道后发怒了,一大拨人就这么没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民就是战斗力,人民就是财富呀!不能就这么算了!然后,他派人屠了钟离村,吴国国君收到消息更是火冒三仗,他举兵屠杀了卑梁地区附近的所有楚国人,这还不算,他又以此为借口,派兵攻打楚国,于是吴楚之战再次爆发。之所以说再次爆发,是因为在数十年里,吴楚之间已经打了很多场仗,这样的情况还会延续下去。可怜累及了无数的百姓。

一场战争落下帷幕,年轻人也要离去了,他长叹一声,既是在伤怀在这片土地埋骨的上千士兵,也是在感怀自身,这次战役的结果他在半个月前就预料到了,楚国准备不足,败局已定。年轻人无奈的摇摇头,他想要去寻找下一场战争了。

暮色苍茫,战场上传来阵阵血气和杀意,年轻人有条不紊的收拾自己的行装,笔墨,书简,然后朝着战场的方向深鞠一躬,拿起佩剑,转身没入暮色,不一会儿就出现在远处的树林中,最后消失不见。

他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一个背影,一个让无数后人只能瞻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的背影。

青烟缭绕,衣衫轻卷,年轻人走的很急,脚步生风,天色渐暗,他可不想在战场附近过夜,适逢战事四起,吴楚都在紧张的关注着战场,一旦被当做细作抓起来,那就麻烦了。

徐徐晚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年轻人有意让自己去适应这些味道,因为他知道,自己或许不久的将来会与这些东西长伴一生。

寂静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些声音,惊起大片飞鸟。年轻人很快就判断出那是战马在嘶鸣,战马跟普通的马叫声不同,战马的叫声更加有穿透力,而且这匹战马的叫声中还透着一股不屈之傲,年轻人知道,每一匹战马都会拥有自己主人的特点,因为战场上他们才是配合最默契的搭档。

年轻人仔细听着战马的嘶鸣,他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他想去看看这匹马的主人。可是年轻人又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军队扯上关系,他选择避过去,就在这时,刀剑之声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年轻人放慢脚步,他慢慢的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况。

那是几名军士在围攻另外一名军士。从服饰上可以看出,被围攻的军士是楚国人,围攻他的正是吴国军士,年轻人稍微思索,便推测出大概的情况,那名楚国军士一定是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在返回的途中,没有遇上自己国家的救援队,反而碰上了敌军。

哎……这名楚国军士运气也太差了点儿!年青人记得吴军的军纪并不严明,很少有军士会去认真巡逻,所以一般正面战场一结束战斗,大家就各回各的军营,两不相干。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他没打算去救下那名落单的楚国军士,眼前的情况他见多了,战争就是这个样子。他不想现在就跟吴国军士扯上关系,毕竟他只有一个人,长期与战争接触的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人剑术再高,也无法抵挡一支强大的军队。他不可能单方面介入战争,而且他还知道,这附近是吴国的地界,还有很多的吴国军士,一旦把大批吴国军士引来,可能无法脱身了。

他选择尽量向另一边走,不过他不想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他。前面的战斗很快就向他这边转移过来,片刻功夫,就会来到了他面前,怕是躲不过了。

年轻人熟练的把书简收入怀里,右手按住腰间佩剑。

他的剑鞘很破旧,剑柄缠绕着的玄色麻布已经散开了,这表明他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剑了。

五名吴兵对一名楚国军士紧追不舍,楚国军士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他连上马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战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它的主人在那里苦苦挣扎,它一声也不在鸣叫,好似它刚才的鸣叫只为把年轻人引来。

善长相马的人说,马的听力比人好,马的眼光也比人更明亮,它能比它的主人更早的嗅出危险,也能比它的主人更早的发现生机。当遇发现危险时,只要它的主人决定冲锋,它仍然义无反顾的支持;当发现生机时,不用主人提醒,它自会帮主人去抓住那一线生机。

年轻人没有把目光在战马身上停留太久,他顺着战马的目光看向那名困难的楚国军士,只见一名身材矮小瘦弱的军士,在五名吴国军士之间来回躲避,不时地挥剑格挡敌人的斩击。年轻看的出来,楚国军士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他剑法轻灵,应该是有高人所授,若不是伤重,围攻他的那几名吴兵早就身死剑下了,吴兵也是看出了这一点,他们围而不强攻,就这么耗下去,楚国军士早晚都会倒下。

年轻人洞悉了吴兵的意图,他不由得对吴兵中那名领头的伍长高看了一眼。

这是个全民皆兵的时代,也是全民皆不是兵的时代。大多军士都是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即使有人去训练,也是作用不大。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军士的全部战斗力,这样的军队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在年轻人看来,一个军队就应该最大程度的发挥军士的战斗力,无论是团队作战,还是单打独斗。

几息过后,楚国军士勉强持剑而立,他面对人数多于自己的吴兵没有丝毫胆怯,反观围攻他的吴兵,却有所顾忌,迟迟不敢上前。又僵持了几息,楚国军士体力不支,就要倒下去了,吴兵中领头的伍长大喝一声,挥剑斩向楚国军士,楚国军士奋力格档这一剑,他的力气小,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体,紧接着另外一名吴兵也挥剑迎上楚国军士,楚国军士躲闪不及,腹部中剑,衣甲被划破,血流不止。

尽管受了重伤,那名楚国军士依然没有露出半分恐惧,这点从他瘦小的身体上就能感受得到,楚国军士勉强站立,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即使猛虎受伤,依然是猛虎,不会在狼群面前落了威风。

僵持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头盔掉落一旁。

正当一名吴兵举剑,准备斩下楚国军士的头颅的时候,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行动。

“住手——”

年轻人决定救下那名楚国军士,无他,只因那名楚国军士是一名女子。

女子入伍!年轻人第一眼看到倒地军士散落的秀发,以及秀发都掩盖不住的女子容貌,他大吃一惊,这一刻,他想要把这个麻烦担下,一半原因是被女子入伍的行为所打动,另一半是他在战场上坚持的信念。

举剑的吴兵楞住了,其余的吴兵也纷纷寻找声音来源,怎么回事?此地应该没有别的楚国军士呀!

他们转身望去,只见来者是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身材并不算魁梧,这是因为他们都是军士,每日所见的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当然不觉得面前的男子高大威猛,而且面前的人还是一袭素衫,衣料虽然质朴,却被面前的男子穿出的别样的气质,即使自己比他高大,依然不敢站到他面前,与其比肩。男子怀里的书简依稀可见,腰间还佩戴着长剑,显然是一位士子!

吴国军士突然恭敬了许多,士子就是读书人,有学问,有地位。他们知道,在吴国,这样的读书人并不多,虽然他们不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可是对于读书人,还是打心底里尊敬。

“来人为何阻拦我等?”领头的吴兵伍长上前一步。

年轻人面向冲自己喊话的中年军士,只见那人神色笃定,暗中指挥其余四人向自己列队。

没得谈吗?

年轻人早猜到这一点,他从怀中拿出书简,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然后拔出佩剑,指向对面的吴兵。

“你们的将军没有告诉你们,老弱,妇,幼者不杀吗?”

领头的吴兵伍长不太高兴,这人怎么不辨是非,妄下论断!他态度强硬的回应道,“我们只知道此人是楚军,她曾斩杀我军数人,将军下令,斩其首级,可升一级。”

“她只是一个女人!”

“战场上本无男女之别,既已上的战场,就是军人。”

只能用实力谈判了,年轻人举剑,准备进攻,对面的吴兵伍长此时才看到,在他们对面的年轻男人手里拿了一柄好剑,剑身泛着青光,杀气内敛,这样的剑静如白鹤,动若游龙。

“你是楚人?”吴兵的领头伍长问。

当他看清年轻人的佩剑时,就知道对面的年轻人是个用剑高手,自己很可能不敌,至于自己身边的兄弟,就更加不敌,他不想做无谓的争斗,白白送了兄弟们的性命。

“我是吴人,但是我不会任由你们在我面前斩杀一个受伤的女人。”

女人的战甲早已被鲜血染红,她的脸上沾满污垢,但是依然能看得出来,她的脸色苍白,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不过女人的眼神很坚毅,面对死亡没有半点恐惧,面对有人要救自己,也没有半点感激之意,自从决定不再找人比试剑术,而投身军营,她早已经将自己看作一名普通的楚国军士,为了楚国而战,她死而无憾。

年轻人怕女人挺不过去,说完话就直接挥剑斩向领头的吴兵,那人反应也很快,立刻就举剑格挡,兵器相撞,没有发出撞击声,只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吴兵领队手中的长剑被削成两段,在刚才的对战中,他的剑在年轻人的剑下,好似木剑一般。此时年轻人的剑已经停在他的肩头,剑刃距离脖颈不过三寸。他都能感觉到剑身散发出的寒气和剑气。

震惊!在场的吴兵都惊呆啦。自己老大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在战场上能力敌数十人,可是在这个男人手下,只一击就败了。

不得不说年轻人凭借手里宝剑镇住了眼前的吴兵,借剑之势倒是省下很多事。

“你的命如今在我的剑下。”

吴兵领队丟掉手中残剑,脸上并无惧色,“我败了,这颗头颅你尽可拿去。”

嗯?年轻人再次高看他几分,面对敌人的剑居然毫无惧色,真是个不错的士兵,很符合他的选兵标准!年轻人目光瞥向其余几人人,虽然他们眼中布满恐惧,但是都拔出了佩剑,指向自己。

年轻人不想惹下太多麻烦,他收剑回鞘,走向倒在地上的受伤女人,粗略的检查一番,发现女人受伤很严重,身上有好几处剑伤,流失太多血气,但是女人仍然紧握手里的剑,这让年轻人对她生出几分敬意。

剑对于一个军士来说,在战场上比他自己还重要,忘记自我可以让他无惧敌人,可是丟掉手里的剑,就只能束手就擒。

“杀……杀了他们,不能……放……放他们回去……”女人的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话。

年轻人转头望向吴兵领队,吴兵领队一愣,立刻说,“尽快带她离开此地,我等并未发现敌军。这就回去复命。”说完朝着年轻人鞠一躬,转身带着其他人离开。

年轻人知道他们不会将此事报告给他们将军,他便安心了,他不曾想过要杀了那几名吴兵,原因有很多,他想救下这个女人,原因也有很多。不过此时此刻他要考虑的是赶快给女人疗伤,她快不行了。

天色昏暗,年轻人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的双眼明亮动人,透着一股杀气,她的手里紧握着她的剑,对于她来说,眼前的陌生男子也是敌人。

“你必须马上接受治疗。”年轻人蹲在女人跟前。

女人看向自己的战马,吃力的说:“我要回去找我的军队,战争还没有结束。”

年轻人知道女人根本回不去,或者半路上就会因为血流过多而死亡。他起身走到战马旁边,正要用剑柄奋力击打马背,战马就已经自己鸣叫着飞奔而去。

年轻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半天没有说话。

“你……”女人很愤怒,在她看来,自己的战马是被眼前这个男子给赶跑的,她想呵斥男子,但是又喊不出来,她流血太多,身体虚弱。

“我是为了救你。”年轻人拿起佩剑,满怀歉意的看着女人,“冒犯了。”他弯腰致意。

女人似乎要原谅他了,可是,接下来男人的举动又使女人愤恨不已。如果不是受伤太严重,她会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长剑刺入男人的胸膛。

年轻人挥剑斩下女人的衣甲,然后把沾满鲜血的衣甲丟向远处的草丛,接着他脱下自己的长衫给女人披上。此时的女人已经因为气血攻心而引动伤口,痛的昏死过去,昏迷前还咬牙切齿的要杀了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捡起书简,收回佩剑,然后抱起受伤的女人,走入树林里,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吴兵领队带着手下离开,其余四人仍心有余悸。

“太强了!他的剑好快!”

“嗯!他应该是个游侠,如果能加入我们军中,那就好了。”

“头儿,你刚才那句话说的真好,那人就是因为你的话才没有对我们下杀手的。”

吴兵领队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湿,直到现在他还紧张不已,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都有鲜血渗出来了。

只是一个眼神,他被那个年轻人的一个眼神给吓住了。

那人只看自己一眼,仿佛就把自己的内心给看透了。自己好歹也在军队摸爬滚打近十年了!除了在将军那里见过那种气势,谁还有?不,那个人比将军的气势更加沉稳,真不知道他是那位高人,只是也太年轻了吧?

几年以后,当这个小伍长突然被吴国最高统帅提拔为副将,在他第一次到将军营帐议事,看到自己的上级,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轻大将军,被军队里很多人称为“兵神”的男人,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士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竹林,也照进竹舍,把沉睡中的人儿唤醒。

竹舍中的一张竹质床榻上,女人的眼睛受到阳光的照耀,她感知到温暖,缓缓挣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像帘幕一般,拉起来就呈现出一双清如秋水的大眼睛,困惑的神情如同婴儿一般,但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好似她的每一天都必须靠这样的眼神来鼓励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活的很好。她转动着双眼打量周围的环境,是一间竹舍!她的目光所到之处看到的全是竹子,竹子做的墙,竹子做的屏,竹门,竹窗,连窗外也是烟雾缭绕的竹林,一缕缕阳光如同一柄柄利剑,射入室内。女人心生困惑,是在梦里吗?自己已经死了?伴随着意识的清醒,女人感觉到了身上的伤痛,此时此刻她才记起自己刚刚从残酷的战场上存活下来。

女人下意识里想去摸手里的剑,手臂十分疼痛,她不在乎,但是没有感觉到剑的存在,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在这个战乱时代,剑,不可离身。

片刻过后,女人才忆起自己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救下,剑被取下来了。女人赶紧用目光在竹舍里搜索,最终在对面的一张竹案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剑。不过在旁边还有一柄同样长的剑,看起来很破旧,连剑鞘都没有光泽了,女人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满的情绪,她爱剑如命,自认为自己的命很高贵,同样,她的剑也跟她一样高贵。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看到了什么!自己的宝剑居然跟一块废铜摆放在一起。

嗯!在她眼中,那柄破剑就是废铜,连回炉的价值都没有。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人想取回自己的剑,没有剑,她心里不踏实。一动身她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浑身上下都痛,痛入骨髓。此时的她躺在竹塌上,身上盖着粗陋的被褥,女人强忍着疼痛,伸手要扯下身上的被子,这时外面传来了响动。

什么人?女人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男子出现在女人的视线中,一身素衫,没有半点污迹,英俊的面庞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威严,不怒自威,黑如曜石的双眼具有莫名的力量,好似能把映在瞳孔里的人看透。

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床榻,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女人一时反应迟钝,这人是谁?

“你虽然伤的很重,但是于性命无碍,好生休养,不久便可以恢复。”男子说完话间视线在女子面容上稍做停留,便移向一旁,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去。

女人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救下自己的人,她叫住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救下我?”女人表情肃然,她记得眼前的男子自称是吴人,那么跟自己就是死敌。

年轻人楞了一下,然后很正式的回复道:“山野之人,姓孙,名武,字长卿,至于救下姑娘,只是孙武觉得那几名吴国军士的作为违背了孙武的道,孙武只是在告知他们孙武的道。”

“那你为何不杀了他们,留下会惹来很多麻烦的。”女人有点儿激动。

孙武神色泰然,“不会有吴国军士找到这里,姑娘尽管放心在这里养伤。”

女人安心了许多,她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孙武看向窗外竹林,“此山名为罗浮,是吴国土地。”后一句声音变大,似乎是有意提醒女人。

女人一听自己在吴国土地上,立马就急了。“你难道不知此刻吴楚正在交战!我怎么能留在吴地。”

孙武转过身解释说:“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外面战事也早已转移到远处,你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孙武停顿一下,接着说:“孙武身居吴地,现在也是吴人。”

女人眼中闪过强烈的杀意,“我是楚国军士,你又为何救我?就是为了你的道?”

“你现在身处险地,应当慎言慎行,你把所有吴人视为敌人,那么所有吴人也会视你为死敌。为了活下去,不要再提‘敌人’和‘楚国’,也别想着杀敌,这里不是战场,早点养好伤也许还能赶上战争,如果在病榻上躺太多时日,战争早就结束了。”孙武回忆起此次吴楚之战也是感慨万千。

看看自己很少动用的佩剑,他又觉得十分对不起它,剑是凶器,它必须生活在战场上,只有战争才能让它找到存在的意义。

女人也不是愚笨之人,虽然生为女儿身,她却热衷于战事,为国征战是她的一生志向。她知道此时此刻保住性命,将来才能重回战场为国征战。

孙武把目光移到旁边的女人的佩剑上,女人的剑很漂亮,剑柄缠绕玄色丝帛,墨色剑鞘镶有美玉,孙武看的出,单单是这么一块美玉,就足够自己在罗浮山生活一年。看的太过专注,他顺手拿起了女人的剑。

“住手!”女人突然大叫起来。“不准动我的剑!咳咳……”女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

孙武来到床榻前,把女人的剑竖在女人她旁边,“等你能拿起它的时候,随时可以取回你的剑。”

女人一脸困惑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在她看来,孙武也就是是一个落魄士子,或许曾经是个贵族,可是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男人会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难道他是个隐士?不过有点儿年轻啊!有二十岁就归隐的吗?还是说他是个老怪物,只不过外貌未曾改变。

“不知可否告知孙武你的名字?”孙武打断女人的思索,试探性的问,“孙武以后该如何称呼姑娘?”

女人十分不友好的瞪着孙武,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好像要喷出火焰来。

孙武后退一步,十分正式的再次问道,“请告知孙武?”可是孙武的认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孙武觉得单单看女人的佩剑就能看出女人是贵族,大家相互通报姓名便于以后交流,这个合情合礼啊!他没有料到女人根本不理会他。

“请告知……”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不想和你说话。”女人回答的十分干脆。

孙武解释说:“我已经告诉你我叫孙武,字长卿,按照礼数你也应该……”

不等孙武说完,女人就大叫道,“你想把姓名告诉谁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不要妄想从我口中得知什么。”

孙武压下心中的不忿,解释说:“孙武不想知道什么,只为日后称呼方便。”

女人不说话,孙武觉得一定是女人的家里人没有给她太好的教育。他轻叹一声,“这女子与小人一样,不能跟他们讲礼呀!”

孙武以为自己声音很低,但是女人还是听到了,不待女人发怒,孙武就先离开竹舍,“子若不言,我便不语,安心养伤吧!”孙武走的很快。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女人的视线之中。

女人不说,孙武对她也有一些了解,事实上,在救回女人后,孙武就专门返回战场去打听她的身份,得到的信息不算太多。

女人是在不久前来到楚军军营,好像本来并不是这支军队的一员,但是在女人出现后,楚国军士的士气的确高涨,这也难怪,女人扮作男子,在战场上作战勇猛异常,好几次都是一人杀入吴国军阵,吴国几千军士无一人可与之匹敌,被她斩杀的吴军百夫长有六人之多,后来吴国派出大批军士和战车来围攻她,把她与大部队隔离,然后一点点的消耗她的战斗力,即使这样,她仍然仗着坐下良驹杀出一条血路,孙武遇见她时,她是还没来得及回营就又被吴军发现了,最终因为受伤过重倒下来。

尽管还不知道女人的姓名和真实身份,但是单单凭此一战,足以让孙武心生敬佩。

她也当得上勇士之名了!孙武感慨万分。

女人平息怒火,又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佩剑,她很清楚,剑,是一个士兵的生命,战场上,手里的剑便是主宰自己命运的一切。剑比甲胄重要,女人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只有不停的杀敌,才能不被敌人杀死。突然,她想起自己的甲胄好像不在身边了,女人依稀记得,甲胄是被那个叫孙武的男人给丟掉了,而且……

女人忍着伤痛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都不一样了!她发现自己现在穿着粗麻布衣裤,原来的衣物被换了。是谁?是孙武吗?

“孙武——”

尽管女人气血不足,但是她的高音极具穿透力,竹舍外的孙武刚刚坐下,准备伏案写字,听到女人的声音,他露出狐疑之色,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气?

女人想拿起自己的剑,她要杀了那个叫孙武的男人。

孙武缓缓走入内室,映入眼前是满脸怒气的女人,女人眼神里透着杀气。

“听你的声音,底气略有不足,但是不会有性命之危了。”孙武声音不大,他不确定女人是怎么了,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杀气?

“我要杀了你!”女人字字都饱含杀意。

“为何?”孙武不明所以,“武救下姑娘,为何你要置武于死地,是因为武是吴国人?”

“你不必知道,”女人不想解释,“只要知道我要杀你就行了。”

“为何?”孙武急了,“就算是被仇视,武也要明白为何被仇视。”

“看你也是识得礼数的人,在一个女子昏睡之时为她偷换衣物,难道我不该杀你吗?”

“没有,”孙武解释说:“武没有为你换衣物。”

“不敢承认,更该杀。”女人更加不想让孙武活下去了。

孙武无言辩解。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还想推脱不成,我会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女人目光炯炯,她是认真的。孙武也看出来了。他倒是不怕女人要杀他,而是怕女人自杀,自己辛辛苦苦救下一条性命,不能让她轻易死去。

就在孙武纠结不已的时候,竹舍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长卿——”

“何人?”女人一下子绷紧了神经,她时刻都记得这里是吴国,而她是楚国人,在这里随时随地都有危险,她下意识里就要去取剑,结果又牵动伤口,剧烈的疼痛很快就吞噬了她的身体,女人不甘就这么躺着,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一旦被吴国军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孙武看到女人的举动,连忙说道:“不必担心,不是吴兵,是武在这里认识的一位长者,武初到吴国就是受到了吴娘的照顾。”孙武又补充一句,“吴娘不会告发你的身份。”

“长卿又是何人?”女人决定先把个人仇恨放到一边,保住性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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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平凡的世界里,我只是过客。我想讲述自己的故事,我不知道该如何释。我恨世界,我恨你。无法承受的感觉压迫的我无法呼吸,在我还没有死掉之前,我想先毁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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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兮上辈子修仙,将自己修成了白莲花,然后,炮灰了。一朝重生,天才变废材,美女变丑女,少女变辣妈,生的还是两颗蛋,孩子他爹?未知生物!没关系,她还有一颗坚强的心,可是,尼玛秘籍丹药灵石秘境和她打擦边球?神兽男神对她挑三拣四?说我炮灰?云兮呵呵一笑,姐的特长是预知未来,姐的爱好是伪装,惹恼了姐,一鞭子让你变炮灰。(女配,爽文,宝宝,重生,另类女强,宠.宠.宠.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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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无涯,世界之大,三世飞仙,天地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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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她是谁?她当然是“全能女神经病”的不二人选。等等,那他是谁?“他啊,不就是一个小小小草(校草)么?!”某女霸气的扣扣鼻屎说到。“什么?小草?苏瑾妍,你死定了!”某男听见愤恨想跳墙。“大哥,你的矜持呢,不要像泼妇一样啊”某女耸耸肩膀感到十分无奈。“行啊,矜持是吧……”突然冷冷一笑,一把搂过某女的腰。某女还没反应过来,一片像花瓣般柔软的东西就覆盖上来。睁大眼睛望着某男,某男还没结束,某女就晕死过去了。更可恨的是,某男还在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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