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玉茭的阅历太丰富了,对男人的追求看得也淡了,于是对大昌总是若即若离的。梁文年当着老板娘的面开玩笑似的说,老板娘眼界高,对周围的男人不大答理,唯独对少良另眼相看。大昌不服气,说也没见老板娘对少良有什么好。老板娘似笑非笑地说:“我对你们哪个都好,不许吃醋哦。”少良赶紧撇清:“话可不能乱说的,这种话传到我老婆耳朵里,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筱玉茭说:“就想着你老婆生气,怎么不想我也生气的?”大昌解释道:“他是老婆奴,夜总会都不敢去的。”筱玉茭说:“这才是好男人呢。”少良也想大昌能够博得美人笑:“我们三个,都是不敢去夜总会的,二哥不用说大哥。”筱玉茭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很奇怪,好男人都是别人的。”大昌赶紧跟了一句:“他们有主儿,我还没有。”少良和梁文年嘻嘻哈哈地说:“要不你就把他给收了吧。”筱玉茭浅浅地笑着:“你们男人还是坏的。”大昌给她这一说,心神荡漾,这段时间总是魂不守舍的,所以天天跑来对少良长吁短叹。
晚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筱玉茭的茶社里,又发了好一阵子呆。筱玉茭站在柜台后,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在两个人身上瞄来瞄去,十眼有九眼瞄的还是少良。
少良当然不知道这些,少良的烦恼还集中在怎么样才能让老婆同意弟弟来家里打地铺。
沈大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少良闲扯,少良说:“你这条件,找个什么样的女孩不好,你非盯着老板娘干什么?你算了吧,这样的女人你降不住她。”
沈大昌不服气:“这才叫有挑战性。”
少良说:“你这是找老婆,不是搞销售,还挑战性?我跟你说,这找老婆就是踏实过日子的,你挑战半天,成功了,她不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有什么用?”
沈大昌就说少良这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何以见得老板娘就不踏实过日子呢?老板娘这样的女人,以前是遇人不淑,所以才显得有点风尘味道,可她的身份是正牌的良家妇女。你想想看,一个正牌的良家妇女,她有风尘的味道,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沈大昌说的时候透着坏笑。
“你鬼点子多,帮我想个辙,别总琢磨老板娘。”少良现在可没心思琢磨大昌的事情。
“不帮你想辙我还不拖你来这儿。茶社最近走了两个小姑娘,老板娘缺人手。”大昌一副神秘的样子。
少良不解:“这和我们家的事情有什么相干呢?你要叫我帮忙找人,我可没这本事。”
大昌说:“傻啊,少聪找到工作了,你帮少聪他老婆也找一份工作,两口子一起进城来,你妈总不好意思叫他们两口子一起上你们家打地铺去了吧。再说了,你帮他们两口子都找好工作,你妈肯定很高兴。”
少良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算小湘大贤大德,自己跑回娘家去住,那少聪总不能一直在自己家打地铺,给彩霞找份工作一起进城来倒是长久之计。
筱玉茭店里有两个小姑娘帮忙干活,最近这两个姑娘都回家结婚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少良赶紧说:“我这弟媳妇干活麻利,还有,我弟弟就在这个区的城管大队当协管,有什么事还能照应。”
筱玉茭一听这个,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少良一头愁云都散了,筱玉茭抿着嘴逗他:“你这下在夫人面前能交差了,你说说看,怎么谢我呢?”
少良说:“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大昌酸溜溜地说:“以身相许吧。”筱玉茭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少良,也不言语,少良赶紧打岔说:“埋单,埋单。”
5
就在少良和大昌在茶社的时候,少聪和彩霞在他妈的安排下,带着鸡蛋、小米、虫虫鸡,直接就搬进了小湘的家。少良妈故意没跟少良说少聪当天就要来,等到少良回家时,他妈正坐在厨房抹眼泪,彩霞在厨房里忙活着。
少良一看见少聪两口子,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少聪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妈,要不我出去找个地方住吧。你也真是,咋就不跟我嫂子说清楚呢?”
少良妈说:“你来了,我不就说了吗?”少良埋怨上了:“妈,咱不说好了吗?等我跟小湘沟通好了才叫聪子来,这不离报到还好几天呢。”
少良妈说:“我是叫他来准备准备,要上班了,也要买几件衣服,体面地去报到,我才叫他早两天过来。”少良又不敢恼,只好说:“那您也别跟小湘吵啊。”
少良妈说:“谁跟她吵了,你问聪子,我跟她吵了吗?我还说,要是你不乐意,叫聪子和他媳妇儿到外头旅馆找个铺去。你说,是我不讲理吗?”少良说:“那您怎么还哭上了?”
少良妈抹了一把眼泪说:“你那媳妇儿,得理她就不饶人,我做婆婆的对她低声下气,不就为聪子来,给她添麻烦了吗?她可好啊,一句话不说,收拾收拾东西,拿个小包就走了。”
少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皱着眉头说:“要不,我们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吧。”少良叹口气:“来就来了吧,明天我劝劝她去。”
晚上,少良偷偷问他妈:“怎么彩霞也跟来了呢?”少良妈说:“她说要来城里找工作,你不用管她,找不到工作,她自然就回去了。”
少良说:“不是这话,他们两口子刚结婚,这立刻就分开了,也不好。我给彩霞找了个工作,一个月1200块,在茶社当服务员,活儿也不累。”
少良妈立刻喜笑颜开:“那敢情好啊,我都没敢跟你张口,怕你去求你媳妇儿。我啊,是求你媳妇儿求怕了。”
原来少聪找到工作,少良妈说叫少聪住到少良家里去,彩霞第一个就不同意。彩霞说:“小叔子住到大嫂家,这可不合适。”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彩霞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想,少聪现在是找了一份好工作,又稳定又风光。这下他到了城里,自己要是还留在县城,两个人一分开,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彩霞知道少聪的毛病,一天没有人看着他就要出花样。婆婆虽然能管着点,终归很多事盯不到。少聪要走歪路,吃喝嫖赌,婆婆也是个厉害角色,指定能管住他。可少聪要是动了别的花花心思,那婆婆管不管,还两说呢。本来她自己就不招公婆待见,要是再连老公都看不住,彩霞觉得自己就太亏了。
“男人都得盯死了管。”这是彩霞从自己父亲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论女人为了男人吃多少苦,付出了多少,这些男人是不会记得的。要想保住自己的家庭,让两口子白头偕老,这女人不多长点心眼是万万不行的。彩霞对爱情的理解很简单,既然嫁给少聪,彩霞就打算跟他死磕到底了。既然是要死磕到底,那就不能让少聪脱离自己的掌握范围。于是,彩霞就和少聪一起进城了。
少良妈和少聪夫妻俩直接把行李都带到了少良家,小湘当时就傻眼了,直接收拾东西跑回了娘家。小潇一看妹妹这架势,说:“这下可好了,杜少良他弟弟住到你那儿,你倒跑家里来了,连主阵地都丢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
小湘心里不舒坦,嘴上还得硬气:“他这也是一时没办法,少良说住一个礼拜就叫他走,先过渡一下。”小湘妈对杜少良可有意见:“这算什么事?杜少良他妈不是惦记你们家这房子吧?这你可得注意。”
小湘心里也犯嘀咕,这些年,要说杜少良他妈不惦记这房子那是自欺欺人。少良妈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这房子老杜家出了首付,就有老杜家一份。少良妈指望着少良将来日子过好了,再换一套大房子,这个房子能让给少聪。老太太心里这点儿小九九瞒不过小湘。关于这个问题,小湘和杜少良达成了共识。杜少良赌咒发誓地跟小湘说,他绝不让这件事发生。
小湘妈才不信这套:“这个杜少良说一套做一套。小事咱们都可以不跟他计较,房子这事是大事。你拿了公积金出来跟他一起还贷款,对他可是贴心贴肺。咱家不图他大富大贵,好歹得图他一个厚道。他要是不厚道,那就别怪咱家也不厚道。”
小湘觉得姐姐和妈妈对少良都太苛刻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她和杜少良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总拿这个出来说事,伤了感情。小湘妈说:“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谁叫你当面跟他什么都说,你心里得有数知道吗,我的傻闺女。”小潇无奈地说:“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你别不信我的,妈,我看你做好长期收留她的准备吧。”果然,小湘搬回娘家都一个礼拜了,少聪两口子还在小湘家客厅打地铺。少良妈的理由是:“那总不能让他们两口子热乎乎地就分开两处住,我这婆婆就被人说闲话了。”
少良这个悔啊,他后悔没听老板娘的话,叫少聪两口子住到老板娘的店里去。筱玉茭听说少良的弟弟没地方住,很爽快地说,反正店里晚上也需要人守夜,现在是几个小姑娘轮流守夜,不安全,筱玉茭希望少聪能在店里帮忙守夜。可是,少良把这事跟他妈一说,少良妈把儿子给训了一顿:“你住单元房,叫你弟到店里打地铺,那店里是正经住人的地方吗?你这当大哥的亏心不亏心?还有你这媳妇儿,大着肚子都快要生了,我特地跑来伺候她,她倒跑回娘家去了。”
少良也觉得他妈有点不讲理:“妈,聪子住在这儿,不方便。”
少良妈说:“我要不在,那是不方便,我在呢,有什么不方便的?聪子媳妇儿这一来,更没有什么不方便了。我们还多一个人伺候她,老杜家可没这规矩,你得叫她回来。”
少良只好换个角度跟他妈解释:“聪子媳妇儿也怀三个月了,您不能老叫人家就这么睡地铺吧。”
少良妈说:“她哪儿有那么金贵?这村子里的媳妇儿,刚生了孩子下地干活的都有。聪子媳妇儿比你媳妇儿强,人家没这些个讲究。”
少良还不死心:“我出钱给他们在附近租一套房子,一室一厅的就行了,花不了多少钱。”
少良妈还是那话,有那钱你给我替你攒着,再不给你妹妹寄点,睡个觉,一个月1000多块,你有钱烧的!
少良郁闷死了,小湘气得好几顿没吃饭,杜少良打多少电话她也不接。杜少良知道,小湘这次真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