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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时光终将老去

爱情是飞蛾扑火,只有燃烧那一刻才是永恒,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为什么飞蛾湮灭在大火中,或许就是太过于留恋温暖,或许只是找不到寂寞的出口。

于是,它死了,火也灭了。

那是85年的春天,是一个到处都充满新希望的时代,迟暮唯一能清楚的记得小巷里自行车欢快的声调,背后总有个笑靥如花的她哼唱着甜蜜蜜,仿佛他又看到女子款款向他招手呼喊。

爱情就像龙卷风,来的势不可挡。

那天是情人节,对于迟暮来说只是一个形单影只的节日罢了,室友都抱着女友去春宵一度,而他也只能抱着图书馆的书谈天说地了。室友都说他矫情,明明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还没有女朋友。想到自己还被室友讥讽为“特殊癖好”他也只能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找而是没有遇到,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所以他不愿意将就。

迟暮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晚上,天上繁星点点,四周只有树影在灯光下婆娑。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感觉微微有些凉意。只要像往常一样向左拐就直接到了宿舍,可突然他的脑海浮现室友的话“你要是敢在10前回来我就和你友尽。”他立马停住向左的脚步一个转身朝右拐去。

一路走来更显得黑夜的寂寥,路旁灯光苟延残喘,或明或暗。依稀间他仿佛看见湖心亭立着一个人,灯光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一半湮灭在黑暗中,一半招摇在光明中。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哪怕仅是一个背影也能让自己怦然心动。

迟慕一步步朝女子走去,他想看清她的脸,跨了两步后便不敢向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内心觉得既欣喜又胆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心绪,可能是因为爱情吧。

“喂。”他朝女子喊到。

女子听到呼喊猛然转过头来。

“啊!”迟暮一下从床上立起身来,额头布满了虚汗。

鲁池听到声音从指挥台走了过来,她拿不纸巾给大叔擦了擦汗。“大叔噩梦了,一直叫着玲子,刚开始我怎么喊你都喊不动,我怕你是梦魇了,强行将你唤醒会导致神经错乱。”

迟暮一个劲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渐渐的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怎么又开始做这个梦了,想起玲子满脸都是鲜血,狰狞的可怕。他都觉得心痛不已,仿佛被巨大的愧疚感淹没,让他没办法喘息。

玲子走了,独独留下他对她的愧疚。

迟暮从床上立起身来,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大海,已经到了海峡了,再过两天就是巴黎了。

鲁池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拍了拍迟暮的肩膀,她微微张开嘴,叹了叹气转身坐到指挥台上。她知道大叔是个有故事的人,所有的故事不说就会在心里盘根扎营,永远都是一个不能触碰的伤痛。

那一刻她才清楚的知道人真的太脆弱了,也太可悲。

“大叔我和你讲讲我在乌镇的事情吧。”鲁池拉了拉迟暮的衣角,眼眸深邃晦暗。

鲁池说起她一个人从北京出发到了乌镇,那时只是因为偶然看到一个小说《浮生梦乱》才下了决心去乌镇看看,她说她觉得乌镇应该是个饱含温柔情怀的地方,也是一个装满爱恨情仇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爱情的地方,于是她便去了。

她只是忽视了一点小说的情节内容都是虚构的,而她却信以为真,她相信了胭脂十年等待就是为了复仇,她相信了浮生做了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所以她要逃离袁方,逃的远远的。

乌镇除了拥有江南的温婉便再也寻不到多余的色彩,那时她为了找长情客栈翻遍了乌镇,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那一刻她突然想明白书中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自己信以为真,很长一段时间她就在问自己为什么相信了,想了很久她才明白因为她没有勇气相信真实,列如袁方的爱,自己的心,所以她才逃避,才不敢面对。

“大叔你说是不是我们都是不敢面对的人,所以才选择逃避。”鲁池偏斜着头看着迟暮。

迟暮未语,喉咙深涩疼痛。

鲁池以为她出了乌镇就会往回走,谁又会料到命运竟有如此的安排,在车站口手机和身上的钱都被偷的一干二净,还莫名其妙的上了一艘为希望号的轮船。

她经历过绝望,面对过死亡,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坦然,之前她一直觉得心里背了很大的包袱,真的说出来后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她想或许从现在一刻起她可以放心曾经所有执念开始新的生活吧。

鲁池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耸了耸肩膀站了起来,她走到迟暮身旁蹲下身子给予他一个拥抱。

迟暮双手紧紧的箍住鲁池的小身板,就像抓住在深海漂浮的枯木一样。他什么话也没说,突然间似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鲁池顿感悲悸,忍不住鼻子一酸索性也敞开喉咙呜咽起来。

迟暮心里感觉挫败和无力,就像被大火燎原后的草地一样荒芜的可怜。很多事情从来不会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他以为玲子会成为自己此生唯一的妻,可笑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才弄的这般颠沛流离不知归处。

“小池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迟暮只是的摇着头,布满皱纹的脸早就被泪水打湿。如果当初爱的坚定一点,对她的信任多一点,又怎么会是现在的处境。

鲁池看着拼命说后悔的迟暮她突然就想起那个男人,岁月终究会老去,他是否也曾在夜里辗转反侧,是否也对母亲和自己满心愧疚。她只是呆滞的看着大叔,心不可遏制的抽搐起来,原来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还是在她内心深处,成为她永远的伤痛。

海面依旧风平浪静,可她的心却泛起涟漪,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叔懊悔的那一幕,还是想起那个色彩斑斓的夏天。她只是在想自己会不会后悔,那个他会不会后悔。

或许夏天终将过去,木棉花总会开的如火如荼。

时光终将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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