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化妆间里,化妆师小敏正在给何紫儿定型:小娘子,嘴唇还要不要再上点?
何紫儿看着青铜镜中明媚皓齿的自己,抿了抿嘴,左右端详了一下,摇摇头。
何茂才不知何时钻了进来:师妹,好漂亮!
小敏笑着说:怎么小娘子何止是漂亮,天上仙女也不过如此。
何茂才:那是,那是。
“这话说得好!”史千不知何时也挤到了化妆间。
何紫儿一下子站了起来,脸羞得通红,好在有油彩遮着,看不出来。
小敏惊诧道:你是谁?
何茂才站在史千面前,冷链问道: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
史千做了个揖:打扰了小娘子,在下史千,六品振威校尉,在营州当差,今日路过,感觉小娘子真乃天人,特来拜访。
何紫儿仔细打量史千,只见此人前额突出,下巴欣长,一张扁脸上两只眼睛像鹰一样犀利,黄褐色的两庞中央是蒜头一样的鼻子,此人不怒而威,浑身透露着凶悍。
何紫儿抬头,正遇上他那桀骜不逊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噤。
何紫儿略略点头:史校尉好。
史千笑了,露出一堆黄牙:小娘子不客气,今天冒昧造访,顺便给你带来样礼物。
史千往后扬扬手,一个侍从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两支色彩斑斓的孔雀羽毛:这是本人从孔雀身上亲自拔出,正好献给美人,史千解释道。
小敏惊喜地双手接过,递给何紫儿:妹妹,这可是稀罕之物,据说长安的贵妇人中就流行这种装饰呢,没有一定的关系,有银子也买不到呢。
何紫儿笑着对史千说:大人费心了。
史千盯着何紫儿的那张俏丽的脸蛋,一抱拳: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不打扰了,我到下面等着看看戏了。史千说完就离开了。
何紫儿重新坐在镜子前,让小敏把双鬓的红花摘掉,把五彩斑斓的孔雀翎挽成花朵样插在双鬓,这样一装扮,立刻增加了许多生趣,使何紫儿更加俊俏。
舞台上音乐响起,何紫儿款款走上舞台。
何紫儿看看台下,台下黑压压一片。他们见何紫儿出来,立刻鼓起掌来。何紫儿向台下深鞠一躬,轻启朱唇,夜莺一样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昨日莹儿送刘郎,孤枕无眠怨更长.....
贵宾包间内,史千眼睛紧盯着舞台,就像猎鹰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他一边轻摇身子,喝着乐拍打着节奏,一边想着自己肥猪一样的老婆,一天一地,一天一地!他在心里不停感慨。
突然,大厅的西南角开始了骚动。
有人捏着酔腔喊:哎,小娘子,咿咿呀呀的酸死了,能不能来点痛快的?
台下一片唏嘘和嬉笑声。又听见有人喊:
“小娘子,来点黄的。”
“就是,好容易来看一会洗,还这么清汤寡淡的,扫兴。来点热烈地,亲一口......”
“向对门的才带劲呢,那肥嘟嘟的腚帮子,那乱晃的.......”
..........
何茂才走到他们身边:请各位不要出声,别影响他人听戏。
又一个冲着何茂才喊:你是管事的?
何茂才点点头。
“换戏,叫换戏!什么金嗓子,银嗓子,咿咿呀呀的,难听死了”这人冲着何茂才晃了晃拳头。
“哈哈哈哈,是的。有本事来点动作,不会武功来“情功”也行”身边一个人也冲着何茂才乱喊。
何茂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再口出胡言,我,我就揍你!
这人把头凑过去,扯着嗓子喊:你揍啊,你揍啊!看谁以后还敢来看戏。
何茂才气得青筋暴起,可是拳头却缩了回去,手也松开了。
史千不知何时站在了何茂才的身后:他不敢,我可敢。说着一拳捣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那张脸立刻红肿起来,鼻血喷满了衣襟。
周围人乱喊:不好了,杀人啦,一鼎红杀人啦!
演出厅内立刻大乱,不明真相的观众纷纷站起,要惊惶逃窜。
史千把手中的长剑拔了出来,一声大喝:都老实坐好看戏,把那几个混混揪出去!
他身后的六个彪雄大汉立刻来到西北角,与何茂才一起把那几个闹事者拖到了门口。
何紫儿看了看台下,淡定的继续演唱,剧场内重新安静下来。
45演出结束,何紫儿卸了妆,偷偷跑了出去透透气。
何孝义来到演出厅,问几个徒弟:紫儿呢?看见紫儿了没有?
小五子指指门外:刚才,好像是出去了。
何孝义说道:快去把她找回来!
何茂才替她求情:师傅,刚演出完毕,那就让师妹歇歇吧。
小五子欢喜道:师傅,外面买票的这么多!你看快把门槛挤破了呢!
何孝义不理睬小五子,对何茂才说:去,把紫儿给我找回来!
何紫儿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爹爹,我来了!
何孝义对身边的李尚武说:尚武,赶快带着她从后门出去!
何紫儿:我下面不还有一场么?
李尚武也惊异的问道:师傅,出了什么事?
何孝义瞪了何紫儿一眼:你还能再登台?刚才若不是那个当兵的照着,你还能在台上唱完?
何茂才不屑地说:不就是对面找来的几个混混么?
何孝义跺了跺脚:今天是几个混混,明天呢?
何紫儿满不在乎:明天他能怎的!我不唱了,你看这么多观众怎么办?
何孝义怒道:死了杀猪匠,都连毛吃猪了?你没登台这么多年,我们也没饿死!
何紫儿委屈地眼泪出来了:我不.....
杜月娟也走了过来,她拉着紫儿的手:紫儿听话啊,爹爹这是为你好!
李尚武说道:紫儿,走,跟我回家,听话啊!
何紫儿噘着嘴,跟在李尚武后面回家了。
46
忙了一天,到了很晚,何孝义才回来。他洗洗手,坐在饭桌前,刚端起饭碗,何茂才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师傅,有人要见师妹
何孝义漫不经心道:这么慌张干什么?
何茂才迟疑着说:这人,这人......
杜月娟惊问道:怎的?这人难道是青面獠牙,以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何孝义喝了一口稀饭,问道:人在哪?
一身紫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个侍从,人人怀里都抱着礼物。来人对准何孝义一揖到底:岳父大人在上。
何紫儿口中的米饭一下子笑喷。
杜月娟瞪了她一眼:去,快到卧室去!
何紫儿站起来。边笑着边要起身离去。
紫衣男子挡住何紫儿的道路:小娘子,方某这厢有礼了。
何紫儿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紫衣男子:我是方.....方毅,京城向....太师......侄儿...
何孝义惊讶地啊了一声。
方毅:侄儿的表.....兄
杜月娟哭笑不得:方阿郎请坐。
方毅:该叫我方.....方郎子......才对。
何孝义按捺住心中的不耐烦,面无表情的问:请问方阿郎年庚几何?
方毅:不,不大。只比小娘子大......大三十岁。
杜月娟皱皱眉头:那您家里都有哪些人呢?
方毅:两......两个老婆,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
方毅涨红了脸,半天又憋出来一句:一个马上......马上出生。
方毅忍无可忍,怒极反笑:小女没这福气,已经许配给人家了,对不起啦。
方毅立刻拉长了脸:你......你看不起我!我......我家有良田千顷......马车二十乘.....
何孝义:真的对不起方阿郎。我就一个女儿,又不能一女嫁二夫,真的对不住了啊!
方毅:那夫家是谁?我让他退婚!
何孝义:方大人,这你得去问蔡老爷,媒是他保的。
方毅:哪个蔡老爷?
何孝义:当朝高力士高大人的义父。
方毅的脸立刻灰了:那.....我,那我得.....得问问相太师。
何孝义淡淡一笑:那等您问好了再来,不送啊!
方毅对手下一挥手,悻悻走了。
何紫儿再次笑喷:哈哈哈哈.....
何孝义脸色难看极了,对杜月娟说:怎么样?麻烦果然来了!恐怕这只是开始啊......
杜月娟点点头:额,看来得把紫儿的婚事提前,你看?
何孝义烦躁的说:明天再说,我今天实在是累极了。
47
李家,李尚武蹲着看父亲李崇生在给一匹一岁左右的红马喂食。这就是汗血马绝地和宝马骅骝的结晶。只见这马浑身毛色红中带黄,四肢匀称矫健,一看就知道是匹难得的好马。李尚武给这匹马取名炫飞,因为这匹马奔跑起来脚不沾地,像飞一样。
自从庞斗把绝地和骅骝交给李崇生,李崇生起早贪黑,对它们是爱护有加,这不,终于让他们孕育出了这么优秀的后代。李尚武问李崇生:爹爹,他们快要来带走炫飞了么?
李崇生点点头:恩,他们想把这马先交给东厥人训练两年,等它真正张大了再献给皇上。
李尚武满脸舍不得:我们不是照样能够照顾它们么?
李崇生小看了一下李尚武:儿子,这可是人家的马,我们可不能贪心。
李尚武不好意思地笑了:爹爹,人家只是舍不得么。
李崇生说:好东西谁都喜欢,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去起贪念,否则自食其果。你知道这马有多金贵啊?他们送的钱和粮食足够养十个人的?
李尚武耸耸肩:爹爹,我知道。但我纳闷,他们为何这样对待一匹马?它再好,终究不过是一匹马啊。
李崇生笑道:小子,看来你还没有真正喜爱上这些马。马是有灵性的,就像人一样。而一匹好马对于战争的作用,不次于一个高级将领。
李尚武惊讶道:这么重要?
李崇生点点头:古人云,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是甲兵之根本,国之大用。
李尚武恍然大悟:马的地位这么高啊,难怪爹爹把马看得比我重要呢!
李崇生站了起来,给炫飞刷身上的毛:小兔崽子,别瞎说啊!
李崇生忽然转移了话题:紫儿姑娘今天怎么没有过来玩?
李尚武点点头:别提了,自从她获得头名以后,就被她爹爹圈在家里了。
李崇生惊诧万分:为何?
阮香玉端着茶水走过来:她爹爹为何要圈她?
李尚武:娘亲你不知道,有次我和紫儿在街上多凶险!差点被挤死了呢!
李妈妈笑道:哎!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武儿,以后少跟她来往,免得影响你!
李崇生不高兴的说:这话说得!何班主还准备把紫儿嫁过来呢,已经托人探过我口风了。
阮香玉不高兴了:那她以后就本本分分的不要再唱戏。唱戏的招人,我可不想尚武以后麻烦不断。
李崇生点点头:紫儿是个好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以后不唱戏最好,不唱戏最好。
李尚武急忙说:爹爹,等她与皇宫的人一同演出后,她就不再唱戏了,她爹爹也不让她唱。
阮香玉的脸色这才舒缓:那样就好,那样就好。等演出结束,我们就去提亲,争取春节把你们的喜事办了好不好?
李尚武还有但又高兴地说:好的娘亲,就属你最疼我。
李崇生吃醋道:怎么,我不疼你?
李尚武赶紧说:疼,疼,你最疼我,然后才是炫飞。
“小兔崽子,竟敢讽刺我,看我不打你!”李崇生扬手就向李尚武打去,李尚武一闪,躲到了阮香玉后面:娘,娘,爹要打我,呜呜呜......
李尚武假装哭起来,逗得李崇生夫妇哈哈大笑:都快成家的人了,还这么没正经!你说怎么了!
“老大好!嫂子好!说什么这么热闹?”路豹头走了过来。
“路兄弟来了?”李崇生热情打招呼。自从牢里相识,到现在已经六个年头了,路豹头经常来这儿买马,他们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48
晚饭时刻,何紫儿只喝了两口稀饭就放下了碗。
杜月娟递给她一块糕点:把这个吃了!
何紫儿摇摇头。
何孝义指指碗:把稀饭喝完。
何紫儿摇摇头。
何孝义生气道:别装可怜,装也没用!
杜月娟用眼瞪着何孝义:怎么说话呢!孩子又没有错!
何孝义冲杜月娟嚷道:恶事都我做,就你是好人!
何紫儿撅着嘴:别对娘大声嚷!本来就是嘛!
何孝义笑了,哄她道:好了好了,我是大坏蛋,你把稀饭喝了,一切都好商量!
何紫儿抬眼看着何孝义:真的!娘亲你作证啊!
杜月娟点点头,何紫儿仰起脖子把稀饭一股脑儿喝完,又把碗递给杜月娟:娘亲,我还要来一碗!
何孝义喝了一口酒:这就对了嘛!
何紫儿手一伸:爹爹,给我点钱,我明天要出去逛街。
何孝义说:逛街可不行!
何紫儿生气了,晃着身子:你耍赖!刚说过答应我的请求的!
何孝义柔声说:明天你哪有时间逛街啊!因为京城里的演出团今晚已经到了,明天你们要彩排,后天正式演出呢!
何紫儿一把抱住了何孝义:爹爹!太棒了!
杜月娟轻轻问道:听说随行的还有一位妃子呢。
何紫儿张大了嘴巴:妃子?皇帝对我们老百姓真好,竟然让妃子参与演出。这次可要大开眼界了!我要看看皇上都喜欢看什么样的戏。
何孝义点点头:是的,生在盛世真是福气。到时你要好好演出,多跟他们学学啊!
何紫儿一笑:是,爹爹!我要把他们的戏都学来!
49
太阳干刚从东边爬起,浓重的露珠还没从树木花草上滑落,辽州城笼罩在漫若轻纱的薄薄的晨雾中,何紫儿就已经来到县衙招待所莱茵阁。莱茵阁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妇人,他们都是本地大户或者官员的家人,等着来给梅妃请安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何紫儿站的脚都麻了。李尚武这时候赶过来,递给何紫儿一杯水,何紫儿接过,喝了一口,愁眉苦脸的说:哎呀。何时能见到梅妃娘娘啊?
李尚武变戏法样递给何紫儿一个饭团,用硕大的树叶包着。何紫儿拿过来咬了一口:兔子肉!
李尚武摇摇头。
“那是什么肉?”何紫儿第二口慢吞吞咀嚼,想尝出肉的味道。
“猜不出吧?”李尚武故意卖关子。
“哼!不告诉我拉到!不管是什么肉,反正挺好吃的,尚武哥,是你做的么?”
“哈哈,慢一点,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李尚武又把水递过来,何紫儿喝了一口,又开始吃饭团。
这是,一个瘦小的太监走出来,面对人群,大声问道:
谁是何紫儿?
何紫儿赶紧把没吃完的饭团塞给李尚武,擦了擦嘴,走上前:公公,是我。
太监尖声细气的说:梅妃召见!
何紫儿低着头跟着小太监来到内厅的一个房间。
小太监隔着一道门说:娘娘,何紫儿来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何紫儿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便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着圆领锦衣的娘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一双丹凤大眼睛如春水般流转,一张瘦小的瓜子脸就像一块精致的玉石,那一张小嘴如春天的樱桃鲜艳诱人,浑身透露着高贵和恬淡。这等妙人儿!何紫儿一时看呆了!
梅妃笑眯眯地问:你叫何紫儿?
何紫儿赶紧点点头:是的,娘娘!
梅妃自言自语: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何紫儿想:娘娘也这样跟人套近乎么?便开口应到:可能是奴婢长相太大众化了吧。
梅妃秀眉一蹙:不对,你太像一个人了!
何紫儿看这梅妃的大眼睛,问道:我像谁?
梅妃眼神一阵暗淡:我最要好的一个姊妹。可惜.....
何紫儿惊诧道:可惜什么?
梅妃睫毛往下一收:可惜殁了!
何紫儿叹息道:那倒可惜!
梅妃脸色凄切。略带伤感的说:是啊,多么善良的一个小妹妹啊!
何紫儿问道:娘娘,她叫什么?
梅妃说:姓何,叫红儿!
何紫儿惊讶道:啊,我的姐姐也叫小红,莫非是我的姐姐?
梅妃一把拉过何紫儿。仔细端详:真的么?像,真像!
何紫儿激动地脸红了:娘娘,真的是我姐姐?
梅妃又盯着何紫儿看了半天,点点头:她应该就是你的姐姐,你的眼睛跟她的一模一样,你看这鼻头,简直就是一个人。就连你的声音,跟她也是一模一样啊。
何紫儿难过地说:那就是我的姐姐了。她是怎么死的啊?
梅妃哽咽了:我空闲时再告诉你!
50
一鼎红演出大厅里,人山人海。县衙捕快们站在舞台前面,组成一股人墙隔着舞台,免得观众冲上舞台影响演出。
第一个节目是映山红的戏曲《兰亭别》,第二个是宫廷舞剧《祭泰山》,第三个节目就是何紫儿的《伊人之恋》。
梅妃在后台观看,边看心中边吃惊:这样的才貌,如果被皇帝发现,是否可与那贱人相抗衡?
第四个节目就是梅妃的舞蹈《蝶之恋》
梅妃一上场,那种优雅和尊贵就震慑了全场观众。刚才看过何紫儿舞蹈后的热血沸腾一下子归为沉寂。
梅妃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随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舞台上忽然来了一只、两只、几十只蝴蝶围着她翩翩起舞。已是深秋,哪来的蝴蝶?是神仙还是妖媚?
一曲舞罢,没有人敢鼓掌,没有人敢喧哗,每个人就像的恭送神仙一样看着梅妃款款走下舞台。
这样的妙人儿,也只有皇帝配拥有!
51傍晚,梅妃谢绝了一切打扰,莱茵阁内静悄悄的。
李尚武把何紫儿送到莱茵阁门前。正遇见等候在外面的小太监。何紫儿冲李尚武摆摆手:尚武哥,你回去吧,两个时辰后再来接我。
李尚武担心地说:你说话要想着说啊,人家是皇妃,如果说话不合宜得罪了她,那就麻烦了。
小太监对何紫儿说:想娘子来了?美妃娘娘已经在等着你了。
李尚武目送着何紫儿进了莱茵阁,牵着马在外面徘徊。
莱茵阁的大门关上了,门外八个彪熊大汉笔直地分站大门两边。其中一人对他嚷:还不离开,想干什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李尚武叹了口气,翻身上马,离开了。
何紫儿进了内屋,见梅妃正端坐在一把精致的藤木椅子上,她上前跪倒:给贵妃娘娘请安!
梅妃上前拉起她,疼惜地说:妹妹别见外。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好么?
何紫儿诚惶诚恐:民女哪敢?
梅妃说:我自幼没有兄弟姊妹,父亲是个郎中,我整天跟着父亲东奔西的,受人欺负了不敢告诉父亲,因为怕他烦心,只有咽在肚子里,那时就想,若有个姊妹就好了,可以跟她说说心里话,要有个弟兄就好了,可以让她为我出头。自从在宫里和你姐姐相识,我们一见如故,情同姊妹。可惜好景不长,如今又落的我孤孤单单。见到你,我就像见到了你的姐姐一样亲切,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我就叫你妹妹如何?
一番情深意切的话早已让何紫儿泪流满面,她叫了声:姐姐,就扑在梅妃怀里哭起来。
梅妃眼泪汪汪的扶起她,对小太监说:小福子,把我的玉钗拿来。
小福子拿来一个精致的锦盒,梅妃打开锦盒,一个金灿灿的梅花簪子躺在锦盒里。
“来,我给你戴上,就当是见面礼了,”梅飞说这站起来,就把簪子给何紫儿戴在了头上,她左右端详,不住赞叹:漂亮,真是漂亮。
何紫儿局促不安地说:姐姐,礼物太贵重了吧?我不能要,我没有什么给你的啊。
梅飞说:傻妹妹,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这是皇上钦赐的,你戴着它,真是漂亮。
何紫儿泪眼朦胧,哽咽着说:姐姐,多谢了。
梅妃说:我既然是你的姐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以后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我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梅妃替她擦了擦眼泪,问道:你们这里最好吃的是什么?
何紫儿不好意思的说:我只知道一些小吃,比如糍粑,手抓羊肉等。
梅妃吩咐道:小福子,按照妹妹的口味安排晚饭。
何紫儿不好意思地说:姐姐你远来是客,怎么能按照我的口味呢?应该按照你的口味。
梅妃笑着说:妹妹,姐姐什么没吃过?今天就想让你饱饱口福。,把你平时想吃但没吃过的都点上。
何紫儿感激地说:姐姐,你和我姐姐一样疼我。
梅妃说:那就好,那就好。你真是个招人疼得小妹妹。
饭后,梅妃问何紫儿:妹妹饭后就留下来陪姐姐说说话怎样?
何紫儿为难道:那我要禀报一下父亲大人。
梅妃笑着说:真是个乖乖女!没问题,叫小福子去传达就可以了。
何紫儿吞吞吐吐地:还是我自己去说吧,我一刻钟后就回来。
梅妃问道:有事?
何紫儿羞红了脸。
梅妃笑了笑:这表情,跟你姐姐像,太像了!
何紫儿跑出莱茵阁,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小声喊道:尚武哥,尚武哥!
一时不见动静,何紫儿自言自语道:这个李尚武,难道西安等的时间太久了,自己回去了?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何紫儿惊喜的喊道:尚武哥!
李尚武翻身下马,着急的问道:怎么这么久?
何紫儿悄声说:梅妃请我吃大餐。
李尚武笑了:你这馋猫!一顿好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何紫儿说:才不是收买呢,尚武哥,回家告诉父亲,梅妃今晚留我跟她一起住。
李尚武惊诧道:你跟她一起住?
何紫儿点点头:你不知道,她跟我姐姐是最好的姐妹,她现在认我做妹妹。
李尚武怀疑道:还有这等巧事!不会别有用心吧?
何紫儿不满地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放心吧尚武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李尚武迟疑着说:那好吧。不过我还是不放心。
何紫儿有点烦了:你不放心什么啊!
李尚武见何紫儿着急,急忙说:姑奶奶,随你好了。不过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
何紫儿: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我走了,别让梅妃等急了!
何紫儿风风火火返回莱茵阁里。李尚武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隐隐不安,但那种不安来自哪里,李尚武又说不出来。
52
深夜,何孝义侧躺在床上,正在翻一沓厚厚的书简,。
杜月娟躺在何孝义的身边,一会儿翻向左,一会儿翻向右。
何孝义拍拍她的肩膀:怎么,睡不着?
杜月娟打了个哈欠:何郎,你也睡吧。
何孝义笑着说:你躺着半天不也没睡着么?
杜月娟:我在担心紫儿呢。
何孝义:是啊,也不知道梅妃叫紫儿去干什么的?
杜月娟:应该是没有恶意,听尚武讲叫我们紫儿叫她姐姐呢。
何孝义:这些人!能在皇宫里混得,哪一个不是人精!
杜月娟叹了口气:是的,是的!都是人精!
何孝义脸带忧愁:但愿这位梅妃能够跟她长相一样,是个良善之人。
杜月娟点点头:看她一脸善像,应该没问题,再说了,我们紫儿一个小孩子,和她也无什么利益冲突啊。
何孝义摇摇头:妇人心,大海针!但愿她动机单纯,纯粹是感到寂寞吧。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敲门声。
何孝义一惊:谁!
“在下徐峰,深夜来访,多有得罪。”
何孝义吃惊地爬了起来:徐大人何事?
徐峰问道:请问小娘子在么?
何孝义生气了:深更半夜的你的听这个干什么?
徐峰说:在下一片好意。你只要告诉我小娘子在家不?
何孝义生硬地说:不在。
徐峰又问道:那她是否在莱茵阁?
何孝义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徐峰急促地说:那打扰了,告辞。
何孝义打开房门,只有清幽幽的月光透进来,哪里还有人影!
53
莱茵阁梅妃寝室内,梅妃与何紫儿相对而卧。
梅妃慨叹道:很多年了,没有人这样与我相处过。
何紫儿叹息道:姐姐进宫之前,每天晚上她都是这样搂着我的。冬天天冷,我就把冰凉的脚丫子使劲往她的怀里藏,她也不嫌弃我,总是把我的脚捂得暖和活的。
梅妃感动的说:是啊,你姐姐心地太善良了。
何紫儿问道:那就跟我讲讲她的事情吧。她到宫里后生活如何?她是怎么死的?
梅妃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是一段伤心的往事。
外屋的小福子突然惊叫起来:不好,有刺客!
何紫儿一翻身躲到了梅妃坏里。梅妃紧紧抱着何紫儿,浑身哆嗦。
外室,两个黑衣人打得厉害,小福子吓得跪在内室门前不敢动弹。
另一个蒙面大汉闯到床前,何紫儿吓得大喊:救命!
蒙面人说:别喊,我是来救你们的,起来,跟着我走!
梅妃拉着何紫儿战战兢兢的跟在蒙面人后面,来到外屋。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剑锋一转,直向梅妃刺来!
“找死!”随着一声怒喝,蒙面人与另一名黑衣人一前一后把那人前后穿了个透。
何紫儿浑身发软,梅妃倒还算是镇静,拉着何紫儿的手。来到了大门外。
立刻有侍卫跑过来:娘娘,娘娘,没事吧?
梅妃失魂落魄的指指屋里:有刺客,抓刺客!
这时,蒙面人从里面出来了,他冲梅妃一抱拳:现在没事了娘娘,告辞!
梅妃还没来得及说话,黑衣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室内,一群衙役围着一个黑衣人,另一个黑衣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唐知府匆匆赶到,向梅妃施礼:娘娘,您受惊了,小的保护不周,实在有罪。
梅妃虚弱的说:现在没事了。
唐知府吩咐捕快:把此人带回去严审!竟敢在我的地盘上行凶,真是胆大至极!
捕快回答:大人,此人已经咽气了。
唐知府哎呀了一声:这难办了,怎么没想到留活口呢?
梅妃心想:留活口?那我就得死!若不是那个蒙面人,你们这些草包顶个屁用!转念一想:这刺客这么熟悉这里的情况,说不定就是你派来的呢。
梅妃扶着抖抖索索的何紫儿:对不起了小妹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何紫儿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姐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梅妃点点头:小福子!
小福子慌慌张张跑过来:到!
梅妃:你带两个人亲自护送她回家,不得有任何闪失!
小福子问道:那娘娘你?
梅妃说:我这已经安全了,新放心!
54
天蒙蒙亮,李尚武就敲开了何家的大门。
杜月娟一脸惊诧:你怎么来了?有事么?
李尚武问道:大婶,紫儿回来了么?
杜月娟惊诧道:你知道紫儿出事了?
李尚武慌张道:紫儿怎么了?我说怎么在家走坐不安呢!
杜月娟纳闷地说:你在家能预感到紫儿要出事?
李尚武着急地问:紫儿怎么了?
杜月娟说:紫儿没事,你放心。就是昨晚遇到了刺客,把紫儿吓着了!
李尚武吃了一惊:刺客!太平天下怎么会有刺客呢?
杜月娟:是啊,肯定是冲着梅妃来的!难怪梅妃偏要留紫儿陪住呢?原来她是心里害怕。
李尚武生气道:自己要死也不能这样让别人陪着她去死啊,这些人真自私!
杜月娟摆摆手:算了,她肯定也不知道自己会摊上这样的倒霉事。
李尚武问道:紫儿现在怎样了?
杜月娟说:刚刚睡下。
李尚武说:那我就先回家了,她今天还要演出么:
杜月娟叹了口气:是啊,等会我就得喊她起来。
李尚武说:那好吧,等会我在剧场等她。
杜月娟说:去吧,别担心。
55
天刚蒙蒙亮,蔡老爷起床后正在逗鹦鹉。
鹦鹉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老爷早,老爷早!
蔡老爷用手指摸摸鹦鹉的脑袋:豆豆早!
鹦鹉偏过头去,突然喊道:客人到,客人到!
蔡老爷说:大清早的,哪来的客人!净瞎说!
徐峰站在后面行礼:舅舅好!
蔡老爷吓了一跳,一转身:徐峰啊,你这孩子,吓我一跳!
徐峰笑着说:舅舅,徐峰来向你禀报昨晚的事情。
蔡老爷说:听说其中一个黑衣人被抓住了?
徐峰:舅舅好灵的耳目!但据说那人当场死亡了。
蔡老爷怒道:可恶!典型的西厂做派!这个杨国忠,想干什么啊!
徐峰说:舅舅息怒!好在梅妃和何娘子没有任何闪失。
蔡老爷说:哼,在我的地盘上想行凶,太小看我蔡某人了。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啊。
徐峰笑道:舅舅,他们怎能斗得过你!不过我想他们昨夜失利,今天不会有什么动作的吧。
蔡老爷说:按道理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安排的,不过也不好说,你赶紧过去加强防卫,小心使得万年船么。
徐峰一抱拳:舅舅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