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雪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显出一丝无奈。
实话说,她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秦夫人。
为了钱能找侄儿来抢亲儿子的媳妇,也是,没谁了。
秋蝉挑了一套藕粉色的襦裙,麻利地服侍江城雪穿戴,快人快语道:
“听说秦夫人的这娘家侄儿特别胖,还很凶,连他爹爹们都管不了他。小姐你可千万要想法子推了这门亲!”
“嘘,你小声点。”一直没说话的春夏压低声音,冲外头一抬下巴。
一年前江城雪从锦堂院搬了出来,住在旁边的明月阁。
明月阁里除了春秋姐妹和江城雪,其余服侍的、做事的,都是小厮。
小厮中有那长相好的,难免存了些心思。要是叫他们知道江城雪的想法,保不齐生出什么想头来。
秋蝉也想到了这一点,吐了吐舌头。
说起这个,江城雪也头疼。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多的“阿姨”,看一个个半大的小男孩给她抛媚眼,她压力很大哪。
江家除了她三个爹,唯一能跟她好好说话的男的就是江卫戍。
不过江卫戍聪明归聪明,脾气却并不像传言的那么好。
有一次,她亲眼见到他故意绊倒明月阁一个样貌秀丽的小厮,害得对方失手摔了她二爹心爱的茶盅,被罚回家去不能再当差了。
可他却从始至终笑眯眯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这让江城雪有些担忧,怕他走了歪路,便常常同他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说来也怪,他素日最烦这些大道理,但只要她说,他便听,慢慢好像也改了些,让她十分惊喜。
主仆三人收拾完,这才开了房门。
院子里洒扫的、侍弄花草的小厮们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六七个人巴巴地望着她们三个。
秋蝉高高昂着头,春夏略带羞意,江城雪面色如常,在心里默念:淡定淡定。
走到院门口,江城雪忽然发现门口的老梅树开花了,如冰如雪,风吹过,如一场梨花雨。
“好美的梅花。”
她赞叹了一句,管花草的小厮白术立即上前,殷勤地说:
“大小姐,今冬这梅树第一次开花,小的给您折几支插瓶可好?”
江城雪摇头。
“好好的花,就让它们好好地开在枝头,别动它们。”
白术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但面上还是连连称是。
江卫戍来接江城雪,恰好听见这句,便道:
“妹妹喜欢白梅,我回头寻块上好的玉给你雕成梅花,四季盛开,永不凋零,摆在你屋里好吗?”
江城雪觉得这主意不错,笑着点头。
江卫戍也笑,伸手来牵她的手。
江城雪犹豫了下,推开他的手。
她翻过年就要进女学,江卫戍也快十岁了,两人都大了,再拉手就不合适了。
江卫戍牵了个空,手一僵,宽大的袖子慢慢落下,遮住了他紧握的拳头。
“爹娘在前头待客,让我们在后头玩。其他几家的哥哥们在湖上划船,你要去看看吗?”他不动神色,神色如常。
江城雪觉得玩什么都是玩,自然点头应允。
谁也没想到,这一趟坐船,居然会坐出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