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鼎的玄妙一时半会岂能参透?倒给了段星海闲暇。
当日,卓永言排本堂管家安排段星海去住处。相对于整个查家庄来说,入室弟子的住处依然简陋,但是比起杂役处的那间所谓的好房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段星海把屋子四周打扫了一圈,吃饭时管家来叫。到了食堂,段星海被告知,之后一直坐在靠窗的位置,长期不变。
他周围的人都是白袍修为,初看去,从一阶到五阶不等。如此环境中,他白袍二阶的修为实在很不起眼。
默默吃着饭,忽然有人凑上来问道:“你是否叫段星海,新选上的入室弟子?”
点头之后,段星海看去,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物,二十多岁,面容和善,举止文雅,白袍四阶修为。他自我介绍:“我叫任子平,也是入室弟子,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
为表礼貌,段星海忙起身,双手抱拳说道:“任师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任子平也抱拳:“客气客气,好说好说。”
第二日,段星海和任子平被一同叫去见堂主卓永言。那卓永言坐在一朵盛开的莲花之上,那莲花似假亦如真,且有着微微的动感。莲花四周焚有香炉,烟雾在室内缭绕不息,于是卓永言连同那莲花之座,都显得虚幻缥缈。
两人等了片刻,卓永言调息结束,睁开眼睛说道:“你们可认得对方?”
段星海和任子平均点头,任子平说道:“禀报堂主,昨日见得一面,故而认识。”
“很好。”卓永言从那莲花之座上站起,说道:“今日起,你们就是师兄弟,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只有这样才能更快进步。”
他转向段星海说道:“本堂纪律严明,你可知道?”
和堂主对话,不得盛气而视是其中一条规矩。段星海俯首回答:“堂主,昨日管家已一一告知,虽全未记住,但已有了大体的印象。”
“修为不精,那个各人悟性问题,我不会追究。若是违反规矩,定不饶恕。”卓永言说的认真,段星海唯唯诺诺称是。
卓永言吩咐任子平先去练功。任子平走后,卓永言双手翻转,将香炉之气压下去。屋内光景,顿时清晰。
“你的修为与查家庄无关,是哪位高人所教?”卓永言问道。
既然投身他门下,说谎自然不宜,段星海说道:“我得了一本心诀,照此修炼,便有了今日的修为。”
“你才白袍二阶,却能战胜三阶修为。依我看,是那金光不俗,身上藏有什么宝物?”卓永言颇有兴致地看着段星海说道。
依然如实相告:“还是那本心诀。”
“哦?能否将心诀给我看看?”言毕,卓永言朝段星海伸手。
段星海点头,识灵储戒光芒一闪,乾元灵心诀出现在手中,将书递上,说道:“就是这本心诀。”
从段星海手中接过心诀,卓永言翻来覆去看。见只有第一第二和最后一页有字,尤其是最后一页上写有:“此诀练成,则入蓝袍之境”。如此一来,已达蓝袍九阶修为的卓永言对此毫无兴致,很快还到段星海手上。
发现问题,是在午后。卓永言本想教段星海一段心诀,望他的修为有所提高。令卓永言惊奇的是无论他怎么练习,丝毫不起效果。
“不对。”卓永言沉思道:“你现在练的心诀有问题。似乎对其他的心诀有所排斥。”
对于段星海来说,之前有过类似经历。他感到非常失望,直言说道:“之前,杂役处的白老教我心诀时也是如此。卓堂主修为精湛,难道也不能破除桎梏吗?”
“心诀入体如同心脉重生,一切已然注定。学习另一种心法,人为不能改变,只有循序渐进注入。改弦易辙或者修炼增进都是同样的道理。我听闻这世上有重置心脉之人,瞬间可以为别人注入修为,不过懂这门术法之人少之又少,或者只是一个传说。”卓永言摇头说道。
沉默片刻,卓永言又说:“把心诀再借给我看看。”
接过段星海递上的心诀,卓永言的眉头皱得更紧,说道:“这心决只有两段,你已习得,且与其他心诀有冲突,日后如何精进?”
此难题,段星海早就想过。第二段心诀出现是机遇。如若之后那么多心诀的出现都靠机遇,那得等待多长时间。
说不定同辈的修为已到蓝袍,而他仍未突破白袍二阶。
任卓永言一身本事,无法教授给段星海。尽管如此,他对此人兴致未减,反而增加了几分。“段星海这小子不俗,只是不知,日后他遇到怎样的机遇才能增进修为。我对他实在是很感兴趣。”
*****
这几日,查紫文的闺房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连小满都不行。查紫文整天看着那只方鼎,如同疯了一般。
她认真地查看了方鼎的每一个细节,采取了各种方法,但是依然看不出那方鼎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原本美丽少女的明眸发红,脸发胀,头发乱糟糟。由于心智紊乱,修为在体内乱窜,身体出现了诸多不适。但因心不在此,故而并未感觉到。
到了第四日。查紫文听见自己无比迅速的心跳声,沉重的呼吸声。筋脉间的疲惫和紊乱带来的不适逐渐显现。
当时,他手中仍捧着方鼎。终于随手扔去,砸坏了灯案和烛台,扬天长叹:“段星海,你竟敢弄一尊破鼎来糊弄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言毕,一口鲜血喷出。躺倒在床,从此数日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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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查家庄南方数百里,本是一片祥和之地,山清水秀,风景怡人。不知何时在西侧的虎牙山上盘踞着一伙强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百姓水生火热,民不聊生。
查家庄本不管这等闲事。事实上外界的世界并不平和,要管的闲事太多。因此各帮各派都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那日,卓永言召集内室弟子一人,入室弟子两人,外室弟子若干,说道:“强盗之事,查家庄不管,由我来管。不能明着管,就暗管。你等今日出庄,半个月内剿灭虎牙山,不得有误。”
众人领命。
这一日,是段星海第一次见到卓永言门下唯一的内室弟子狄光誉。此人白袍八阶修为,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英气,白袍晶莹如玉,看上去果然不凡。
跟着任子平,段星海也喊他师兄。对于每一声招呼,他总是点头微笑。虽然目前只有白袍修为,但是作为内室弟子,卓永言亲自教授,日后极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此在本堂获得的尊敬和受人仰望程度非同想象。乃至一些自知修为很难精进的蓝袍之士,也不免对其礼让三分。
他的话语间透着领袖的气质,朝众人说道:“你们快去整理,按卓堂主的吩咐,我们晌午出发。”
他平静,心无杂念。无欲则刚,哪怕是同等修为,也要比别人更强几分。这是段星海对他的直观印象。
事实上,段星海看到的只是表象,这么多人当中,此刻思虑繁多,心乱如麻的只有此人。
他和查紫文之间,有着一段秘而不宣的经历。他来查家庄已经许多年,对查紫文先是暗恋,而后采用书信表白,并邀其在庄中散步的请求,全部被退却。
作为查家庄大小姐,眼界高无可厚非。而狄光誉也一向是心高气傲之人。同时进入查家庄的人,只有他一人被选为内室弟子。若是能得到卓永言的真传,待其年迈之后,自己便是查家庄的四大堂主之一。如此身份,也算是配得上查紫文。
环顾查家庄,比他优秀的人才当然是有,但是年少有为者,狄光誉也算是屈指可数。他自认为配得上查紫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万万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一幕。查紫文从来都要与男人保持数丈距离,那日竟然把段星海送到本堂。并且两人并肩,近在咫尺。
当时,狄光誉就感觉体内真气翻腾,心脏饱受撞击之苦。当日,嫉妒之人中,他便是其中之一,并且极为强烈。他在窗前喝茶,看到极不愿发生的一幕。只听砰一声,手中茶杯因愤怒一捏,碎成粉末。
段星海来本堂这么多日,两人并未正面接触。但是狄光誉时常暗中观察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有着怎样的背景?查紫文才会这般讨好他,送他来本堂?在他看来,这个名叫段星海的小子,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