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指控,乍一听有鼻子有眼儿,极易蒙蔽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闫维谦提出和肖江当面对质。肖江心里有鬼,不敢见闫维谦的面,借口说闫维谦几十年来一直是自己的上级领导,而且表情威严,批评人不留情面,自己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嘴唇光打哆嗦说不出话来。显然,这是做贼心虚。岂料专案组竟然相信肖江的鬼话,闫维谦越要求和肖江对质,他们就越怀疑闫维谦有问题,始终不安排两个人见面。
谷小改写申诉材料反问肖江,你为啥单说我的母亲而不提我的父亲?不提我的大哥大嫂?他们都是为掩护、转移八路军伤病员而英勇牺牲的。一天之内,我谷家就有三位亲人为抗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在整个晋察冀边区也是头一份。我父亲、大哥和大嫂,都是晋察冀军区、边区政府授予抗日英雄和革命烈士光荣称号的,聂荣臻和宋劭文亲自出席过他们的命名大会。你肖江当时就在现场,难道没有看见?莫非瞎了眼?
面对谷小改义正词严地反驳,办案人员的答复竟然荒唐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你或许没有多大问题,但不该嫁给有问题的闫维谦。没有办法,到“牛棚”里呆着去吧,这也是夫唱妇随嘛。后来,随着运动的不断升级,专案组又把两个人投进了监狱。
相比之下,谷永亮在部队的情况稍好一些,因为部队没有搞运动。肖江的材料寄到部队后,部队首长找谷永亮谈过话。谷永亮一是一二是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部队领导做了详细汇报。他承认自己有一只家传的血珀手串,确实是当年慈禧太后赏给爷爷谷家尧的,后来按照谷家先祖订立的规矩传承到了自己手里。谷永亮说,肖江检举自己衣兜里装着毛主席语录和血珀手串,还真有过这回事。谷永亮从小就非常喜欢这只做工精美、色彩艳丽的血珀手串,参军前总是拿在手里把玩。参军后,手串不能带到部队,只有探亲回去时才能看一看摸一摸戴一戴,有时就装在身上的衣兜里,以便随时拿出来把玩。看到这只血珀手串,谷永亮就想起了牺牲的爷爷、爸爸和妈妈。因为当时部队要求全体指战员做到“语录不离手”,所以谷永亮探亲在家时,衣兜里就时时刻刻装着一本毛主席语录。谷永亮小时候在元浦村老家就认识肖江,常喊他肖叔叔。来到安州后,肖江又和姑父兼养父的闫维谦在同一机关工作,谷永亮见到他感到很亲切,所以每次探家回来都去看望肖江。他万万没有想到,烧香引出鬼来,姓肖的竟然反咬一口,丧心病狂地诬陷他们一家三口是坏人。谷永亮真恨不得一枪把肖江毙了!
得知养父母被投进监狱,谷永亮急忙请假回家,找到有关部门申诉:既然肖江检举闫维谦在晋察冀边区有投敌变节行为,为什么不派人去调查?怎么能单听肖江一面之词就把人关进监狱?部队首长也来电来函表态,说假如谷永亮的养父母生命安全发生意外,影响到谷永亮的工作和生活,相关部门和人员要担负全部责任。
在谷永亮和部队领导的要求下,专案组决定派人到封平县元浦村调查。外调任务落到了安州市委办公厅干部王远强和潘玉庚的头上。王远强和潘玉庚虽然也参与了清理阶级队伍,但他们原先都是闫维谦的属下,心地都很正直、善良,坚信老领导闫维谦不是坏人,于是下决心在这次外调中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还老领导一个清白。
知道王远强和潘玉庚要去元浦村外调,就在他们乘坐的火车快要开动时,谷永亮急匆匆地跑过来,递给他们俩一张小纸条,请求他们到元浦村后务必立即交给谷大豹和谷永旺。来到元浦村,万幸的是刘杨接待王远强和潘玉庚,如果是张永革接待或在场,这个小纸条不一定能递到谷家父子手里,闫维谦和谷小改能否从监狱里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王远强和潘玉庚在元浦村住了三天,从浦南浦北找了四十多个人当事人了解情况,除谷、刘两大家族外,还在赵、姜、贾、张等十多个小户姓人家中做了深入细致地调查。乡亲们都说,闫维谦是个为民谋求福祉的好区长,所谓的通敌叛变指控纯粹是无中生有,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