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我抬眼，我对上他深邃的眉目。灼灼日光之下，那些望得见的哀伤。
这双眼初见我之时盛过明媚月光，璀璨星光，这双眼再见我之时，映过三月如火如荼花事，这双眼曾伴我同上高楼，望断回他家乡帝都长安的路。
我一生无可留恋，若有过奢望，也只是奢望在他一清如水的瞳仁中有我昔日欢笑的脸。他曾经对我说：“叶笙姑娘，你看看你，笑起来有多漂亮。”
我昂头，微笑：“你不会以为我爱你吧？”我继续大声的笑声音里充满了我自己也难解的嘲弄：“不！慕容公子。我还大仇未报。”
那手上力道顿时松开，他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我拢了衣衫，转身便走，步子踏得很稳，手指握在袖中不露痕迹的地一点一点轻微颤抖。我在心里佩服自己，叶笙，你果然是长大了，十六岁的生日，你果然是变得比以前更很。
还未跑回房中，鼻腔中那些温热的血，就点点滴滴滴出来，湿满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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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宣带着叶箫回长安的那天，叶夫人若兰准许了我私自外出。他们的马车在府外扬起一路的烟尘，我在那处断崖上看了许久，目光随他们一路绵延至古道的尽头。
“在很远很远的烟雨里，有我的家乡长安，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想我是说过“好‘的，但却竭尽全力违背了最初的承诺。
“慕容宣，真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回你的家乡啊！‘我伸出手指，看指尖一朵鲜花被山风卷向断崖。
“肺腑里的疼痛揪扯半一重重压上来，鼻腔里淌出温热的血，到你满十六岁，这些症状就会越来越明显。你不信吗？哈——我为什么要动手杀你？你活着会更痛苦，这冥宗宗主下的蛊，只会让夜柔和她的儿女更痛苦。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卑鄙？当年是谁抢走了我丈夫？是你娘亲夜柔。她叛变冥宗，她自毁武功，可她身上原来种下的毒蛊需要灵力极强大的人替她压制。叶展身为一代剑神，几十年的勤修苦练也不过是为了你的娘亲多活几年。他是在用他的修为和他的生命在为你娘续命！”
那日在佛堂，那神色悲凉的女子，守着一生至爱却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呕心沥血的女子若兰这样疯狂的嘲笑我：“我不会杀你，叶笙，如果你想慕容宣一生如你父亲一样，从早到晚不休不眠练功练到走火入魔只为能够用强大的灵力来续你的命，那么，你就去吧。去嫁给他，去嫁给慕容宣，让他带你回长安，再一次重蹈你娘亲的覆辙。”
——那冰凉的，漠然的，失意的手!
日暮之时山崖上起了凄微的风，长草瑟瑟，我望着脚下的虚空纵身跳下去。我想我到底还是自私的，我没有遵从娘亲的遗言好好活下去，努力活下去，连死亡，我也选择了与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萧萧的风声里万丈虚空。我笑着说：“慕容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一直都深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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