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行军三日后,阿贵一行人马抵达孟津,在孟津渡河后,洛阳城依稀可见。洛阳城东门昔日高大的城楼,已被损毁。阿贵一行,从东门踏过残壁,进入洛阳城,一年多后,宽阔的大道上,杂草滋生。在渺无人烟的洛阳城中穿行,不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唤声,已经垮塌的房屋堆积成大小不等的土堆,土堆上露出根根醒目的白骨。
洛阳城仿佛是座巨大的坟场,阿贵一行人放慢马步,面对此情此景,大家都默不作声。
在洛阳城穿梭了一个时辰,此时,城北的邙山已清晰可见。
出了洛阳城,大家放快马步,芒山脚下,一条笔直的官道已历历在目。
上了官道,行不多远,到了一山坳,只见山坳里一缕青烟缓缓冒起,仔细一看,是个驿站。
此时,太阳已偏西,阿贵勒马,对身后的成廉道“就在此地歇一宿吧…”
成廉打马向驿站行去,待成廉到了驿站一打听,才知道管理驿站的官员已逃离,如今变成了私人酒家,供来往的客人吃住。
听成廉回来一说,阿贵到也不为怪,这兵荒马乱的谁还会在此守候。
待阿贵一行人进了驿站,见来了一队人马,驿站老板也从后屋迎了出来。
见到阿贵和成廉后,老板拱手道“二位官爷,贫道有礼了…呵呵”
眼瞅这个自称道士的老板,看模样50出头,发束整齐,眉目间透出一股灵气。
“道长,多有打扰…呵呵”见到道士,阿贵肃然起敬,不通道教的阿贵只感觉他们身上似乎都有种神秘的力量。
和道长见过后,道长吩咐伙计,在屋前的一颗老槐树下,摆上茶点。
三人在老槐树下,一尊树墩前落坐,成廉喝过一碗茶后,抽身去安顿人马。乔装打扮成侍卫的袁翠,这会,也来到树下。
道士见又来了个官人,给他也倒碗茶水。
“道长莫非来自邙山清虚观?”袁翠喝过一口茶水后,问道。
道士打量一番袁翠后,笑道“贫道在清虚观修炼多年…”道长说着喝口茶水,又道“这位官人看似眼熟,莫非去过清虚观…”
袁翠久在洛阳城,当然去过清虚观,可话到嘴边,她又改口道“只是听说过…”
道长微微点点头,一阵感叹道“洛阳城遭战乱,贫道见此驿站荒废,故而下山来接了,以方便过往的路人…”
“道长在此开店,这兵荒马乱的,有贼寇来袭扰吗?”阿贵好奇的问道。
听阿贵说起,道长笑道“这来往的路人,贫道都以客待之,在贫道眼里,没有贼寇和官人之分,呵呵…”
“道长高人…”阿贵拱手道。
“二位官人在此坐会,贫道先失陪…”这会,道长起身道。
“道长请便…”阿贵也起身给道士一礼。
眼见天色暗下来,阿贵一行吃过晚饭。
晚间,吃饱喝足的一行人在老槐树下围坐闲聊。
“吕司马?吕大人?可在…”这时,一伙计来到人堆里,问道。
“有何事?”阿贵起身道。
“道长有请…”伙计低头道。
话说阿贵被伙计领到后院,来到道长屋子前,伙计道“吕大人请…”
见屋门微开,点了油灯的屋子里,透出亮光。
阿贵轻推屋门,进了屋子。
进屋后,只见道长盘腿静坐在坑上,道长似乎是在打坐练功,此时,手中持了一把拂尘。
见阿贵进屋,道长将拂尘撩起,口中道“吕司马,请座…”
阿贵挪到坑上,也盘腿座了下来。
“恕贫道冒昧,贫道偶闻小哥是来自并州的吕司马,这到勾起了贫道的一桩心事…”道长说着,放下手中拂尘。
“道长有何难处,尽管说…”阿贵回道。
“小哥误会,贫道只是…”说到这,道长微微低头,犹豫一阵后,道长缓缓道“洛阳城未遭战火之前,不乏达官贵人拜访听教,贫道也喜结识通化感悟之人。这其中有一位贵人,和贫道颇有些命数…可俗话说得好,天命难为,旦夕祸福,都是命数所为。这贵人生得天命,只可惜命数里要遭一劫难…”
阿贵聆听一阵后,只感觉越听越糊涂。
道长说了一通后,捋了捋胡须,眼瞅阿贵道“这位贵人和小哥,在命数里颇有些瓜葛,可贫道不知,今夜是何命数?”道长说着,掐指算起来。
“道长说的这位贵人,我认识?还是见过?”阿贵好奇的问道。
这会,道长只闭眼,一阵默念后,睁眼道“昨天夜里北斗星,似有异相,小哥果然今日到来。今夜,小哥愿意随贫道走一趟吗?”
“道长是要带我去见贵人?”阿贵不禁问道,眼瞅这个老道,阿贵有些迟疑。
“小哥自己定夺,贫道不勉强小哥…”道长道。
阿贵一阵犹豫后,回道“我可以带一人,跟随道长去吗?”
“这都是命数,呵呵…”道长点头微笑道。
话说阿贵答应了道长后,来到前院,唤来成廉。
有成廉跟在身边,阿贵心里踏实些。
此刻天色已黑,道长手持火把,带着阿贵和成廉出了后院门,走出后院门,有条山道,这山道曲曲弯弯,通往在山腰间坐落的清虚道观。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道观门前。
“啪啪啪…”三声扣门过后,“咯吱…”观门打开,只见一道士手把油灯,探出头来。
“道长来了…”守门的道士认清面孔后,将三人让进道观。
进了道观,一股奇香灌进阿贵鼻孔,眼瞅四周隐隐约约都是高墙,这地方就仿佛与世隔绝般。
来到正殿,借着昏暗的油灯,阿贵看到三尊雕像,正中的应该是元始天尊,阿贵好奇的猜到。
通过大殿,道长将阿贵和廉成带到一间偏房,这偏房是接待客人的茶房。
“二位先在此等候,待贫道去去就回…”道长道。
道长一走,阿贵和成廉眼瞅屋子四周,虽然,摆设不多,可及其简明。
阿贵伸手摸了摸身边的雕花茶几,看得出这厚重的茶几很考究。
“吕司马,依在下看,这老道非一般人,这清虚观也非贼窝,呵呵…”这时,成廉笑道。
“兄弟说的有理,呵呵…”这会,阿贵放下了心。
一刻钟后,道长缓缓进屋,道“吕司马请随我来…”
“这位小哥就先在这里喝口茶…呵呵”见阿贵身边的成廉也起身,道长客气道。
把成廉留下后,道长领着阿贵,一路向后殿走去。
来到清静的后殿,在一间屋门前,道长止步。
“吕司马请…”
见道长不动弹,阿贵只身走进屋子。
这会,昏暗的屋里点了油灯,阿贵绕过一道屏风,只见屋子里散落几张座垫,屋子中央摆放了两张台几,台几上堆放了书卷。这会,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阿贵晃到一张台几前,盘腿座了下来。
不多时,屋外似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刷、刷、刷…”随着脚步的临近,阿贵感觉这来人走路很有节奏而且落脚很稳。
“刷、刷…”两声过后,脚步声停住了。
阿贵抬眼向屏风望去,却没见到来人,借着灯光,阿贵隐隐约约见到屏风后似站立一人。
来人在屏风后稍作停留后,迈步走出屏风。
早已等候的阿贵,咋眼看去,“呀…”阿贵心里一阵莫名的慌张。
进屋的是个女子,高个头,手持拂尘,昏暗中,阿贵只感觉这女子活像个神仙。
女子进屋后,见阿贵已落座。女子迈步来到台几前,和阿贵对立而座。
女子落座后,一阵沉默,阿贵开口道“这位姐姐是…”
“吾乃青莲居士,和吕司马非亲非故,却有些交情…”女子放下手中拂尘,慢慢道。
“哦…”听到女子开口,这声气似乎很熟悉,阿贵将对坐的女子打量一番。
油灯虽暗,但阿贵睁大双眼看个仔细…渐渐的阿贵张大嘴巴,叫道“太后!….”
这来人正是两年前,从董卓虎口中,被阿贵救出的何太后,几经周折,何太后落脚清虚观,出为道士。
带阿贵来见何太后的道长,姓史,是何太后已故儿子少帝刘辩的师傅,刘辩出生后,为辟邪驱病,何太后将刘辩送到史道士家供养,所以,刘辩有个称呼叫“史候”。
阿贵救了何太后,史道长从太后口中知道这个来自并州的吕司马,只是未曾谋面。
“自洛阳一别,小的也是自身难保,哎…”这时,阿贵在何太后面前感叹道。
“阿贵,太后已死,吾身只是修道而已。今后,不要在提太后…”何太后说道。
“是…嗯…太…”阿贵支支吾吾道。
“本道是不见任何人的!阿贵,你今后要记住,太后已经归天…今夜史道长领你来,是你我的命数…”
“是…嗯…道姑?”阿贵回道。
“吕司马此番路过洛阳,是要去何方?”少许,何太后问道。
“长安”阿贵回道。
“哎…董卓又回长安折腾了…”何太后轻叹道。
“董卓过不了多久,必死,到时候…”阿贵话还没说完,何太后抬手制止道“吕司马不必在言…”
“吕司马,你为人心慈,又无出身门第,若要走仕途怕是难有出头之日,弄不好丢了性命。姐姐我给你点拨一条路…”说到这,何太后顿了顿,接着道“吾家在南阳还有些金银,你只要找到这些金银,成个家在置办些田地,还愁没好日子过…”
听到太后这番话,阿贵一时间还没回过味来,“嗯…”此时,阿贵一阵语塞。
这会,何太后起身,说道“夜已深了,快些回去吧。等哪天想好了,再来找我…”
“多谢道姑姐姐…”阿贵起身目送何太后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