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猛敢和圣上说幽冥之事?他活得不耐烦了么?”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这句话来。他们都十分清楚,夏景宗李元昊最忌讳幽冥之事,谁要是敢在他面前提起这方面的事,那肯定会被拉出去砍头,甚至被株连九族都有可能。但赵猛不但说了,还堂而皇之地说了,这让众人觉得赵猛是不是神经错乱了。特别是李施良,心里把赵猛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大骂这厮接受了封赏为啥不乖乖退下?为啥还要吃饱了撑着去碰他老爹的禁忌?
萧逸没有理会众人投向他的怪异目光,径直走到李元昊所在的案台前。左手抓着赵猛人头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将人头放在案台上,脸孔正好对着李元昊。
“请陛下仔细看看这个人头,可有发现有何特异之处?”萧逸故作神秘道。
众人看到这里越发糊涂了,均想这死人头有什么好看的,不知赵猛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元昊板着个脸,神色间明显带有怨怒,但他不知道赵猛究竟想说什么,也不好当场发飙,只能勉强微笑道:“这就是李文龙的人头而已,没什么奇怪之处,你所说的幽冥之事该不会是说这死人头还能复活吧?如果真是那样,那就请你这大夏的第一勇士再杀它一遍了……好了,赵猛,快把这人头拿下去吧,挂在营帐之外的旗杆上,让咋们的士兵也看看这李文龙的下场。”
李元昊不信赵猛明明知道自己忌讳什么还敢当面挑战自己,估摸着赵猛经历血战之后还没有缓过劲来,所以神智有些错乱,以上的话就是给赵猛一个台阶下。
西夏皇帝都发话了,一个还未上任的指挥使还不乖乖听话?但萧逸依然纹丝不动,一个劲的嘿嘿冷笑。
此举大为不敬,李元昊顿时眉头紧皱,厉声怒道:“赵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莫不成你的脑袋被李文龙给打傻了?快点退下去,否则我就叫人打断你的双腿把你拖出去!”
萧逸冷笑道:“陛下稍安勿躁,好戏即将上演。”他之前故弄玄虚,其实是拖延时间,暗中计算营帐中用于照明的火炬方位。此时心中已然有数,于是暗运内力,数股真气自他体内悄然溢出,交相并进,充斥在营帐之内,引发阵阵风响。
众人突感四周阴风乍起,营帐内的火炬竟然一瞬间全部熄灭。这诡异的现象把众人吓了一跳,各个惶恐四顾,不知发生了何事。
李元昊急忙站起,扶着座椅往后退去,满脸惊恐道:“这……这阴风是怎么回事?赵猛,你在搞什么鬼?”
萧逸见吓住了李元昊,心想这人果然怕鬼,要继续加点猛料了,冷笑道:“陛下,不是卑职搞鬼,做怪的是我手里的这位!”他抓住人头后脑的五根手指突然运劲,真气从手指灌入后脑。
在这股真气的作用下,“李文龙”那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露出充满血丝的硕大眼球。而那毫无血色的嘴巴亦张大开来,露出森森白牙。再加上此时光线阴暗,阴风飘忽,使李文龙的面相更加阴森恐怖,犹如恶鬼显世。
萧逸那抓着人头的手陡然松开,在真气的作用下,那睁开嘴眼的人头竟然浮在空中。与此同时,萧逸运用胎息,嘴唇不动,使用腹语模仿李文龙的声音说话:
“李元昊,你这狗贼!我李文龙死不瞑目,化为厉鬼找你算账来了!”
这句话与人头一张一合的嘴型完全匹配,使人乍看起来,就像是人头自己说话一样。此情此景,当真如李文龙阴魂再现,发出凄厉鬼音,向李元昊索命而来。
见到此情此景,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李元昊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道:“鬼啊、鬼啊!”突然翻倒在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竟然被活生生吓死了。
“父皇,你怎么了?卫兵呢?快来人啊,有恶鬼杀人了!”李施良凄厉地喊道。
众人见李元昊竟被吓死,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呼喊救命之声乱成一片。而那李谅祚却是当中最为冷静的一个,瞬间拔出刀来,死死盯着萧逸的背影。
萧逸可能觉得光吓死一个李元昊还不过瘾,身体急转,突然将那“诈尸”的人头对向其余人等。
众人起初没有直接看到人头的脸孔,此时突然见到,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这时乍见李文龙的人头睁眼张嘴,对他们嘿嘿冷笑,第一反应都以为是李文龙阴魂不散,化为厉鬼找他们报仇来了,全被吓得面无人色、全身抽搐,有些直接晕倒在地。而那胆小的李施良,更是眼泪鼻涕横流,底裤湿了一大片,竟被当场吓尿了。
“大胆逆贼,竟敢使妖术害我父皇!”李谅祚毕竟是心性坚韧之人,他不信这世上有鬼杀人,只信人能搞鬼作怪。
“来人那,随我把这妖道拿下!”李谅祚持刀在手,作势就向萧逸冲去。在他的吆喝下,几个将领胆气一壮,也纷纷拔出刀来,紧随李谅祚其后向萧逸杀去。
萧逸冷笑一声,突然把人头转向自己的脸部,同时用右手在眼前一晃。仅眨眼的功夫,人头和萧逸脸上的面具已瞬间互换。人头恢复成了赵猛的脸,而萧逸又变成了李文龙。
萧逸这手乃是出自川剧表演里的变脸绝活。不过萧逸的手法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手法更快更准,变脸的速度完全是无中生有、神乎其神。
生为西夏人的李谅祚等人哪里见过汉人川剧变脸的戏法,那一瞬间都以为李文龙鬼魂又附身至赵猛体内。就连之前镇定自若的李谅祚都产生了怀疑,真以为有鬼出现,惊得脚步停顿、踉跄后退。
萧逸的“恶趣味”远不止这些,他趁众人心慌意乱之际,抓着赵猛人头的手再次灌输真气,用“腹语”发声,模仿赵猛的语气鬼气森森道:“我是赵猛,我已被李文龙杀死变成了鬼,我好不容易从阴曹地府跑出来,就是提醒你们赶快逃走!李文龙和他的十万李家军死不甘心,已化为阴兵鬼将,从阴曹地府杀回来了!再不跑,你们就会和我的下场一样,变成孤魂野鬼,快逃吧!”
众人吓得头皮都要炸开了,又听赵猛人头说什么李文龙带着阴兵鬼将杀了回来,更是信以为真,哪里还敢呆在此地,全都连滚带爬地往帐外逃命。那被吓破胆的李施良跑得最快,第一个向营帐大门冲去。
与此同时,营帐外发现异常的士兵们全都赶赴到位,把营帐死死包围。无数火把聚集在一起,熊熊火光将大帐之内照得满堂通亮。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窜到营帐门口,手起刀落,一刀捅进李施良的胸口,血液喷洒而出,将那挥刀之人的脸上扑得满脸都是鲜血。
李施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断断续续道:“我……我是你哥哥,你连我都杀?你好狠的心!”说完双眼一闭,断气而死。
“谁敢跑,我就杀了谁,我的哥哥也不例外!”语调冰冷,充满威慑,正是李谅祚。
那些紧跟李施良身后、准备逃跑的左路兵马中的各级将领,陡然见李施良死了,而杀他的人竟然是另外一个皇子。西夏的皇帝死了,他们的主子也死了,遭逢如此巨变,这些人顿感群龙无首,惶恐不知所措。
“这妖人在装神弄鬼,你们跑了就中了他的奸计了。”李谅祚冷冷说道,“从此刻开始我就是大夏新的皇帝,你们只要侍我为主,我就饶了你们的狗命!”
众人一听全都沉默下来,再加上营帐外已被士兵层层包围,他们大多都是李谅祚的人,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李谅祚见场面稳定下来,挥刀指向萧逸:“你是哪里来的江湖妖道?敢在此处装神弄鬼,还不赶快显出你的本形?”
萧逸双眼微眯,眼神无比犀利地盯着横刀而立、堵在门口的李谅祚,颇感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