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卯时左右,一个黑衣人悄然潜行至某间别院围墙外的一角,趁着守门的两个卫兵犯困打哈欠的劲,突然闪身出手,打晕了这两个卫兵,全过程都是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衣人翻过围墙跃入院内,径直窜入东厢房里,迅速来到床榻前。只见一个大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嘴里时不时发出震天响的呼噜声,此人正是昨晚喝得酩酊大醉的余兴胜。
那黑衣人见余兴胜酒醉正浓、不易清醒,便出手在其胸腹的几处要穴轮番一点,余兴胜立时弹身而起,张开大嘴就往地上稀里哗啦地吐个不停,直到将肚里残存的酒水杂物吐个一干二净。
片刻之后,余兴胜脑门一清,顿时清醒过来,借着透进窗户的月光,陡然发现自己眼前正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这一发现可把他吓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本能地认为自己遇到了夜袭的刺客,正想出声疾呼、喊人救命,却不想那蒙面人出手如电,瞬间在他身上连点三处要穴,连哑穴也点了。余兴胜立时如僵硬的石像,半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想叫出声来却发不出声音。
“别害怕,是我。”黑衣人突然说道。
余兴胜听了大吃一惊,因为黑衣人说话的腔调竟与他刚认识的一个人完全吻合。
“李……李将军,怎么会是你?你干嘛搞成这副装扮?”余兴胜心中惊讶不已,苦于不能说话,只好瞪大眼睛来表示疑惑。
黑衣人正是蒙面后的萧逸,他读懂了余兴胜的想法,轻声道:“听着,我不是李将军,只是装扮成他的样子来替他复仇而已,真正的李将军已在三日前战死在荡阴山栖霞岭了。”他说这番话时声调已变,完全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你说什么?你不是李文龙?”余兴胜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眼睛瞪得老大。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接下来我会展示给你看的。”萧逸拉低面罩,露出他粗犷的面容。
“这张脸的确是李将军的样子。”萧逸说着退后一步,避开了窗前透进的月光。“而我其实是这副模样。”伸手按住自己的脸部,猛然一扯,竟从脸上扯下什么东西来。
余兴胜仔细看萧逸手中,这才发现他手里已多了一张类似皮肤的柔软面具。余兴胜心跳陡然加速,因为相同的一幕刚刚发生在昨天傍晚。本以为“李将军”在撕下脸皮后那张脸孔会变得血肉模糊,谁知眼前这黑衣人恢复本来面貌后竟露出一张白净方正的脸庞。
只是这张脸躲在房屋的阴暗处,余兴胜仅能看清对方脸部的大概轮廓,而无法辨清五官,但仅凭这些也能看出黑衣人长得不赖,最起码比之前的“李将军”要好看多了。
“别怕,我用的易容术与天阴魔教的换脸邪术有本质的区别,这张脸皮可不是李将军的脸,只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面具而已。”萧逸见余兴胜目露恐慌之色,知道他想歪了,赶紧解释一下。
余兴胜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但神情已平和不少。
萧逸将面具揣进怀里,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双手十指交叉、掌心朝外,举过头顶向上一撑,身体随之诡异地扭动起来。
随着他骨骼发出咔咔咔的响声,他原本壮硕魁梧的身体竟然再次拔高,全身肌肉往外突突膨胀,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比之前又有了一定的增长。
要说之前的李文龙是当世难得一见的高大身材,那么此时的萧逸却是高得有些吓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立在那里,就像是小山一样带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余兴胜此时已经完全看傻眼了,一个大活人竟能随意控制体型变大变小,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萧逸说道:“不要吃惊,这世上本就有许多惊世骇俗的技艺,你此刻看到的就是其中一种,名为缩骨功……我想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不是李文龙了吧?”
余兴胜很明显无法短时消化心中的震撼,好一会他才平复情绪,眨了几下眼睛来进行回应。
“很好,余副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些事,听起来似乎有些离奇,但每句话都是真的,你可记好了。如果日后朝廷派人来查,你大可以将我说过的话如实转述,听明白了么?”萧逸说道。
余兴胜又识相地眨了几下眼睛。
“十日前,征西将军李文龙率领十万大军日夜兼程赶赴荡阴山,准备埋伏在那里对已经出兵、准备攻打我朝的西夏大军进行截击。但是因为扮成吴德禄的天阴教长老陈通向西夏人泄露了消息,使后者有了准备,提前派重兵埋伏在荡阴山外围的七里河地区,这是李家军进入荡阴山的必经之路。
“李文龙和他的十万大军不知敌情,一入七里河便遭到西夏大军的猛烈围攻。李家军虽骁勇善战,但被敌军重重包围,对方的兵力又是李家军的两倍,所以李家军此役伤亡惨重。关键时刻,李将军当机立断,组织了一支百人小队奋勇冲杀,最终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突围。
“但西夏人对李将军恨之入骨,不把这眼中钉除去他们寝食难安,遂派出西夏第一勇士赵猛率领五百黑甲铁骑追杀李将军。李将军率领的这支队伍杀出重围时早已身困马乏,队伍撤到栖霞岭时便被赵猛追上了,双方再次展开血战……”
萧逸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阴郁,双目透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悲戚。
“我其实也是那只百人小队中的一员……出于某些原因,我一直保留着实力,在与西夏大军的混战中,我只求自保,并没有拼尽全力杀敌。所以那支百人小队渐渐寡不敌众,死伤人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我和李将军,而赵猛一方也死伤惨重,最后仅剩几十人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