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就这样,又经过了几天的探讨与准备。3月30日清晨,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征程。
我们并没有乘坐飞机,火车等交通工具,那么多的敏感器械,是无法通过安全检查的,我开着我的SUV,赵子伦开着他的吉普,吕蒙也开了一辆自己的越野车。分别载了其他几个人,一起开向了陕西。两天后的傍晚,我们来到了吕蒙提到的那个村子,那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人们看见三辆车首尾相接,感到异常的惊奇,一群孩子簇拥在车后,疯狂的欢笑着,追赶着。这里没有旅店,只能考虑民宿。好在这里的人少有的热情好客,民风淳朴。我们得到了热情的接待。一切应酬结束,夜深了,几个人在村子西头的一户人家住下了。这是一户姓胡的人家,一对夫妇和3个孩子,男子叫胡阿根,他妻子叫卢桂花。3个孩子一个叫胜子,一个叫旺子,最小的叫嘎蛋蛋。
张甜甜听见胡阿根给他们介绍时说出了这几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心里差点乐背过气去,这么土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很快她就乐不出来了。这户人家并不富裕,房子只有两间,其中一间那一家5口占了,另外一间给了我们一行人来住。农村人的屋子很简陋,也没办法再分单间,卢桂花找了个破被单子吊了根绳子,把房间隔了一块让张甜甜来住。张甜甜也只能很不痛快的接受了。
孙凯白了张甜甜一眼,他一直觉得这个妹子就是个富家女,掌上明珠似的,干这行,没什么能耐。孙凯是军校出身,从小就练成了一身好功夫,枪械,炸药,搏击,样样精通。只有一点不好,人太倔,稍不顺心就和人来横的。
杜鹤看出了孙凯的心思,走到他跟前,小声冲着孙凯说了一句:“凯子,你小子爷们家家的,别跟人家姑娘家的过不去,人家又没得罪你。忘了人家帮你洗被单了。”
“什么啊?哪都有你,一边歇着去!”
范明子一声不吭,捧着本书看个不停;我呆坐着,他总觉得他好像来过这里;梦元凑到我跟前,说道:“哥,想什么呢?别苦着脸啦,你想什么我懂,慢慢来,慢慢来!”
“慢慢个屁!边去!”
梦元吃了个没趣,白了我一眼,走到赵子伦身边坐了下来:“赵大哥,咱么第一次见面,但也算是半个熟人,你和我哥这么多年交情,和我那也算是半个老朋友啦。怎么样?哥俩聊聊?”
赵子伦看了梦元一眼,微笑着说道:“呵呵,梦极和我提过你,说你一天没个正形,我看那,还真是!哈哈”
梦元挠了挠脑袋:“哈哈,也是,我是不着调,可是弟弟我干正事从不含糊。这次你能帮我哥这个忙,我佩服你!以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我就是您马前卒,随时调派!”
“别这么说,你是梦极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有什么事你就说话。”
我心说:“妈的,这个混蛋,上来就拉关系!”
夜,很安静,村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我坐在那里,不断的思考。其他人都睡了,可是我睡不着。我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再告诉我,我来过这里。可是理智告诉我,我没有来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偏僻的乡村。
我叹了口气,拿出了爸爸的那封信,继续看了起来。
……
穆尔扎有些疑惑,心想:“我的眼睛红了,牙露出来了,怎么可能呢?”
下意识的,他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嘴边,他摸到的是一个尖尖的东西,他顺着那东西往嘴里摸去,没错,那就是自己的牙齿!他发懵了,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中了诅咒了?
穆尔扎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他,只有一个人低着头,缓慢的抽泣,那个人就是图勒科拜。穆尔扎喊道:“你低着头干嘛?快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图勒科拜抽搐着,没有说话,他慢慢的抬起了头,一样的红眼,一样的牙齿。看到这个景象,穆尔扎明白了,他俩是和阿尔兹巴依一样,中了诅咒了。巴泰尔汗站起来,扶着穆尔扎坐到了里面,说道:“大哥,别怕,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吧,您也别担心,既然只是眼红长牙,因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中的还不是很深。”
穆尔扎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了,说道:“咳,真是出师未捷,对了,阿尔兹巴依说过,他和加纳索勒一样的中了这个诅咒,咱们也许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最少他知道的比咱们多。”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小子和咱们并不算是一伙的人那,他能告诉您实话么?别忘了,你杀了他的兄弟!”
“也是,不过他那个兄弟可是给他戴过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他还要感谢咱们给他除了这个祸害呢。”
“也不知道他那档子事儿怎么处置,总不至于杀妻弃子吧?”
“这也不好说啊!”
“穆尔扎站起身,走到毡房门口,拉开帘子,向外望去。月色之下,两个人依旧站着。阿尔兹巴依扶着孜娜的肩膀,看着远处朦胧的月色,悄无声息。穆尔扎叹了口气,转过身对巴泰尔汗说道:“也许,我明天应该回去看看妻子儿女了。”
随后发生的事让人出乎意料。第二天一早,穆尔扎走出毡房,他发现一切都变了,没有了阿尔兹巴依,没有孜娜,也没有其他的毡房,一切好像就根本没有出现过。只有他们所住的那个毡房依旧孤独的在阵阵微凉的风中颤抖着。他急忙转身进入毡房,叫醒了所有人,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也惊愕了。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只能是坏事,绝不可能是好事。匆忙中,一行人早饭都没做,便急急忙忙的返回了自己的驻地。那里有穆尔扎的妻子儿女。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穆尔扎。”阿曼卓勒继续讲述着。篝火已经快熄灭了,他又找了些干柴加了进去,火势逐渐旺盛,“第一次是他出行前,他把老婆孩子交给了我和我的妻子。这两个孩子哭着要和爸爸一起去,被穆尔扎拒绝了。那个老大,阿勒腾曾经和他去过一次墓里,差点回不来,从此以后,穆尔扎就坚决不让他们再进墓了。然而就在我见到穆尔扎后的第4天,一场血光之灾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那是一个早晨,我刚刚放完马回来,正在整理家务,就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我觉得奇怪,出门来看,那是一个20多人的马队。荷枪实弹,朝着这面气势汹汹的来了。我好久没见过这阵势了,马上跑回毡房,叫出了正在喝酒的穆尔扎。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会有这次的事情发生,似乎也交代好了一切。看见这种情形,他让我带着他的老婆孩子马上逃跑,而他,带着他的兄弟们在这里阻挡敌人的进攻。阿勒腾和乃吾哈尔疯狂的哭着,穆尔扎的妻子跪在地上拉着他不愿离开。眼看敌人就要到了。穆尔扎让巴泰尔汗把老婆孩子绑了,强行扔上了马背,由我带着跑到了这里。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穆尔扎。据他唯一跑回来的兄弟巴泰尔汗讲,那天来的马队,领队的是一个自称叫做许家昌的人,他的后面跟着的就是那个阿尔兹巴依。一行20多人和穆尔扎的几个尚未痊愈的汉子展开了殊死较量。穆尔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在最后的关头,把巴泰尔汗叫到跟前交代后事,大意是让他配合我们一家人照顾好他的妻儿。至于穆尔扎的下落,也就没人知晓了。穆尔扎的妻子积劳成疾,很快也离开了人世。她临死前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了我们夫妇二人。谁知道,这两个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给他爹报仇,为了完成他爹最后的愿望,他俩这几年也没少出去盗墓。具体去了哪里,我不太清楚。问他们,他们也不说,还时不时的打骂我和我的妻子。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老大阿勒腾也有了红红的眼睛和尖尖的牙齿!从上次他们出去到今天回来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这次他们不知道是从哪里盗墓回来的。从他们每次回来的言谈中,我觉得他们可能并不仅仅是兄弟二人,那次巴泰尔汗来找他们,私下谈了好久,我总觉得,他们是一支队伍,在继续着穆尔扎的事业。你们刚来,不了解情况,千万不要和这两个孩子扯上牵连,它会毁了你们的。”
听了阿曼卓勒的这一整晚的叙述,我对这一家人充满了同情与怜悯。真心希望在以后的生活中能给予他们力所能及的照顾。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心凉到了脚后跟……也真正的应了阿曼卓勒的那句话,他终究会毁了我。
这两个孩子里,老大阿勒腾,是个记仇的人。自从阿曼卓勒将两个孩子介绍给我时,我就看到,这两个孩子对我充满了敌意。在我看来,这种敌意深入骨髓,根源也许就在于我是汉人。而他爹就是汉人害死的。这种民族间的敌对也许真的无法化解。他的父亲被那个叫许家昌的人害了没多久。他们兄弟就做出了一件天大的事:当时,我在东风农场劳动支边。所做的事情也无外乎就是些和文化相关的工作,帮助农场进行一些文化宣传。
当时和我一起来新疆的李军,可以说算是个插科打诨的家伙,,在工作中他总是占尽先机,将我的成果据为己有。孙建城对此很清楚,但他两边都不得罪。这样,我在新疆就算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者了。当时我的妻子染了重病。需要照顾。不得已,我和农场告了假,照顾妻子和年幼的孩子。
李军工作少了支柱,很难独自完成。那天他拉下脸来找我帮忙。我当时心烦意乱,骂了他。我没注意到,当时的毡房外,两双仇恨的眼露出了阴郁的光芒。就由于这件事,李军受了处分。从此他便对我产生了恨意。
可怕的是,小人总是有福。他不知拉拢了什么人,居然被调入了建设兵团当了个连长。专门负责东风农场的安保工作。从此,作威作福,美的很。阿勒腾知道李军恨我,总是想尽办法和李军拉拢关系,以支援军队的名义给李军送吃送喝。关系好的很。背地里和李军说我的坏话。几人憋着劲想办法要把我弄垮,弄臭。我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没多久,我的假期被强行取消了。以怠工的名义,关了我十天禁闭。
我疲惫的回到了家里,却发现家里已经被糟蹋的一片混乱。妻子倒在地上哭喊着。孩子却不见了。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孩子被阿勒腾和乃吾哈尔抢走了。
我疯了一样跑了出去,来到了阿曼卓勒家里。可是孩子并不在那里,也看不见阿勒腾和乃吾哈尔。阿曼卓勒似乎很是惊讶,他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做了这样的事。阿曼卓勒告诉我。他们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两个孩子的行踪从来不会告诉他们。我无人求助。就去找了孙建城,希望他能帮我找孩子。孙建城是个圆滑的人。他无法拒绝我的请求,又怕得罪了那两个孩子。于是他说:“孩子出不了农场的。要想出去,是要得到李军同意的。李军虽然恨你,也不至于害了你的孩子。我觉得有问题他会找你的,你不用急,不过我还是可以带你一起去问问他,阿勒腾有没有通过他那里跑出农场。毕竟我和他关系还不错。”
我觉得这完全是托词,李军如果发现是我的孩子,他不配合著阿勒腾一起带走孩子就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他能给我报信,那是绝不可能的。他带着我找到了李军,正如我所想,他真的没有给我好脸色看。
“赵建国,你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啊?当年我求你,你拿我当孙子一样骂,你以为今天你说句好话我就会帮你找回孩子?哼,没门!”
“军,咱俩关系再不好,也和孩子无关,你看在我就这一根独苗的份上,帮帮我吧。”
“哼,现在知道服软了,你骂我的时候不是很牛吗?!”
“这,那是我一时的气话!”
“气话,说的真好!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孩子就在阿勒腾那里,抓你孩子,还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弄你,弄的你家破人亡!知道他抓你儿子去干什么吗?是去祭奠神灵去了!用你儿子的命,去祭奠阿勒腾心中伟大的神!”
我当时都崩溃了,跪下来求李军救救孩子。他很是受用。可是他就是不答应,我哭着回头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孙建成。他苦着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军,说到:“军哥,得了,差不多行了,建国也不容易,你就让他看看孩子,决定权交给阿勒腾,他说还就还,他说不还就不还,你何苦做这么绝,建国都给你跪下了!”
我又求了很久,他终于还是答应了。可以带我去见孩子。但是他告诉我。见孩子容易,能不能要回来。还要看阿勒腾的意思。
我没有任何选择。哭着同意了。没多久,我在农场旁边一个废旧的工具房里,我看见了阿勒腾和我的孩子。阿勒腾和乃吾哈尔冷冷的看着我。我的后面站着孙建城和李军。
阿勒腾冷冷的盯了我一会,把目光转向李军:“你和姓孙的先出去!”
李军没有说什么,拉着孙建城走出了工具房。
我们聊了很久。阿勒腾知道,阿曼卓勒和我讲了他的背景,也不再瞒我,挑明了说,他恨我,他恨汉人,他要用我儿子的血来破解他身上的诅咒。
他拿枪对着我。让我滚回去,别坏了他的好事。我怎么能舍弃我的儿子!我跪下来求他。我给一个不到20岁的野小子跪下了。他和乃吾哈尔狂笑着。
我答应他们。只要放了孩子,我愿意陪他去进行血祭!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并且答应他会尽快帮他物色一个新的祭奠对象。
他听我这么说,竟然答应了我。说是同意让我帮他另外寻一个孩子进行血祭。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我就发现,阿勒腾的诅咒越来越重了。发病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们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他很想找个孩子进山去破解诅咒。然而事与愿违。他越发没有能力了。于是他和乃吾哈尔又打起了我儿子的主意。
那是1962年。一大批边民聚众叛逃。阿曼卓勒也牵扯进去了。他本想带着阿勒腾和乃吾哈尔一起逃往苏联。但是阿勒腾坚决不同意。他想借着混乱的机会抢个孩子继续进山破解他身上的诅咒。
机会很快就来了。李军听说阿曼卓勒叛逃,认为这是整死我的好机会。便纠集了大批军人打着肃清反动分子的罪名前来抓我。说我和阿曼卓勒是一丘之貉,想跟着阿曼卓勒逃往苏联,连证件都办好了。阿勒腾借机拿着枪和军队进行了火并。强行拉着我们一家。逃往沙漠深处。李军率众追赶。死在了沙漠风暴中。
我便被迫的陪着阿勒腾进入了那深深的地宫之中。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那里我失去了我的妻子儿子。中了一种莫名的毒咒。那就是。我所有的孩子都会患有深度的幻想症。被噩梦折磨一生。
后来,阿勒腾和乃吾哈尔在地宫里消失无踪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我自己拼命爬出地宫。被一个放牧的牧民所救才艰难的活了下来。
此后没多久,我回到了裕民县,政府并没有对叛逃的新疆边民进行追责,我也就被免除了罪责。恢复了我原有的职位。并与1970年和你的母亲结了婚,1975年生下了你。可惜,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就死了。这之后,我被调来了如今的天河市继续了我的生活。这就是这些年我的经历。其中的诡异事件,我并没有深究,毕竟这个世界是我们所不了解的。
至于你的噩梦,是爹爹我对不起你,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也许不远的将来,你会自然而然的知道这个秘密,但是我不希望你过分的去探求,那样你得到的将绝不会是你所希望的……
父:赵建国1976年8月20日
父亲的信看完了,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父亲说我的噩梦是因为我患了幻想症。但是如果仅仅是自己的幻想,那么梦境怎么能和信件所说的事情产生一定的关联呢?这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一种结论——父亲在撒谎。我根本就没有幻想症,我梦中所见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是,按照常理,如果父亲想隐瞒事实,一定是惜墨如金,可又为什么父亲在信里一反常态的写了这么多内容呢。虽然里面讲的并不一定全是真话。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看明白一些问题的。这时,我忽然觉得,父亲是有意透露某些事情,却又有意的隐瞒了某些事情。要是这样的话,一切就好解释了。父亲的目的就是要把我引向自己所期望的结局。难道这背后还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乃吾哈尔和阿勒腾真的就那么消失了吗?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