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刺的睁不开眼,这是……哪儿?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檀香,羽彦揉了揉双眼,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的刺眼的天花板。她撑着床头坐起身,看见房间中左银悟,逐风,雏雨,清风哲都在,守在床边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看到羽彦醒过来,男子显得异常惊喜,一边大喊着:“少主醒了……”一边夺门而出。
羽彦云里雾里的一脸迷茫,左银悟解释说:“是这样,我当时并没有追到樱飞,再回到你们战斗的地方时,遇见了逐风,雏雨和风,但却没有见到你们,所幸你们当时离的并不是很远,我们便循着灵丝找到这里,据说是这家的家仆,在附近巡视时发现了受伤的你们……”话说到这儿时,一位中年人脚步匆忙走了进来,羽彦抬头望去,中年人的衣着古朴而考究,他见到羽彦便愣住了,半晌,才声音颤抖道:“如您的朋友所言,您名为羽彦?”
羽彦点头。
“令尊令堂可名为羽相然,单樱湘?”
羽彦如实道:“没错,怎么……”
结果话未说完,中年人便直接单膝跪下行了个大礼。
羽彦一愣,心说您这么大年纪跪我,我可真担待不起。于是一边过去扶他一边说着:“……叔,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咱们起来再慢慢说嘛。”
中年人站起身,本来他的穿着、打扮、气质,让人感觉他应该是一个很沉稳,而且在这个府邸中比较有地位的人。可此时他看着羽彦的神情,却是一脸的惊喜和激动。
羽彦有些不解道:“刚刚出去的那个人……怎么叫我少主?”
中年人环视一周左银悟一行人,最终目光仍是落在羽彦身上,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开口道:“诸位都是少主的朋友,现在少主已经醒了,诸位便请听我慢慢道来。”
“羽家原本生活在王城,少主的父亲,也就是门主羽相然是当时的七大圣灵之一。如果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想必羽家现在还和和美美的生活在王城。”
“变故?”
“没错,那一晚,门主很晚都没有回来,佣人们也都没有休息,可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夫人匆匆忙忙的走进大厅,未等我开口便直接说道:‘老古,我现在将羽家现有的家业交给你,连夜带着佣人们收拾家什离开王城,迁到我们羽家云枫城的宅子,用你的力量保护这一干人等的安全,离开王城后,绝口不再提今晚的事。’我一时不明所以,便问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摇摇头却不回答,我刚想继续追问,但……夫人……夫人在老奴面前跪下了,夫人说门主出事了,可能会牵连整个羽家,让我们立刻就走,再不回王城。至于少主,她会照顾好少主。当时夫人已有身孕,看到这样的场景,老奴实在不能再问什么了,说立即照做。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只身一人再次回到王城,却发现羽家的宅子已经被封了,我找到夫人的住处,却未见到夫人,夫人留了信,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很平安,不希望我等再和王城羽家有任何牵连,说只希望少主平安地长大,不奢求更多。自此,我与夫人再无联系。”
这样叙述着,那个中年人几乎老泪纵横。
羽彦怔怔地看向左银悟,左银悟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的确,我听更老一辈的人曾提过,十年前有个家族一夜之间从王城消失了,虽然搬迁的突然,却也并没有引起过大的波澜,只是没想到,竟是羽家。”羽彦眯起双眸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从未听人说过?”
“也许有人提过只是你没注意,或者的确没有人说过。”清风哲冷声道,“我们两家是世交,但连我老爸都几乎没有提起过。因为关于这件事的情报线索实在太少。”逐风点点头,附和:“的确,有线索有聊头的事才会经常被人提起,一件事如果消息封锁得太死,只会很快被人遗忘。”
羽彦点头,继而又问面前的中年人:“您怎么称呼?”
“姓古,名渡元。”
“那我叫你古叔吧。”
古渡元看着羽彦:“少主,适才家仆在外巡视时发现了昏迷的您和您的朋友,后才知晓您便是少主。今日能在这里再见便是天意,老奴恳请,将羽家的家业还于羽家人。”
羽彦摇头道:“古叔有所不知,我的父母均已不在人世,我父亲我压根就没见过,我母亲在我四岁那年便以去世,所以说……羽家的家业其实你也打理得挺好……”
听出羽彦话中的意思,古渡元一边又要跪下一边急道:“少主,十年,您已长大,请一定要接任羽家!”羽彦赶忙拉着古渡元,顿了一下,她觉得这麻烦推不掉了,便犹豫了一下道:“那……暂时就这样吧。”
然后古渡元问起羽彦母亲的事,羽彦也没有多想,便如实叙述了召唤冰寒,封印魔兽灵丝,仙乡驿馆的调查,结识奈凉惜月,以及这次到云枫城的原因,结果话及于此,羽彦却突然发现大家用异样的目光投向门前的位置,羽彦循着目光望过去,——却看到了门前一脸怔怔的风秋枫。
羽彦这才忽然想起,刚刚风秋枫一直不在房内,显然她说的话已经被刚回来的风秋枫听到了。
风秋枫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问:“这是真的吗?”雏雨站起身急声道:“风,其实……”这时,左银悟抬手按住雏雨的肩膀,冲雏雨摇了摇头,继而目光越过雏雨看向风秋枫:
“没错,是真的。”
风秋枫低下头,攥紧了拳头,然后猛然转身冲出了宅子,奔向王城的方向。逐风抬头看向左银悟:“呐,老师,这样真的好吗?”左银悟双手合抱看着枫秋枫离开的方向:“他迟早要知道,既然现在知道了,就没必要再瞒着他了,反正他现在回王城,也闹不出什么事来了。”房中一片沉寂,左银悟扫了一眼少年们,不以为意地笑道:“可能有一天他也要从被瞒的人变成瞒别人的人。所以让他提前适应适应也好,总不能一辈子都像个小孩子似的。”
入夜,凉风习习,羽彦倚树而坐,他们明天回王城,而古叔一行会在几日后再迁回王城——这也算是古叔的一个执念,迁回王城,将家业还给羽家人。反正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迁回去也不一定会出什么事了。羽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手拔了棵手边的狗尾草叼在嘴里,结果刚叼住清风哲便出现在她身边坐下,随手便拽出了她叼着的狗尾草,冷声道:“什么毛病。”
羽彦眯起双眸抬头看天,破天荒地没有和他争论,而是自顾自说道:“我有时候会想,从召唤出冰寒开始,这真像一场梦,你说会不会我‘嘭’的被朔老师拿书砸醒却发现自己还在课堂上。”清风哲看着羽彦的神情,良久,意味深长道:“真罕见,你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什么神情?”
“想家。”
“呵,”羽彦淡淡一笑:“我以为我忘了,我以为,我早就忘了,忘了那种思念,可是听古叔说去父母的事时,内心居然还会有触动。果然,有些血液里的东西是终究没办法改变的。”羽彦说着站起身,打量着这位于云枫城的羽家的宅院。她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古叔的房间,她不知道他十四年前的样子,可至少现在看来,他真的老了,透过雕花的窗户可以看到,古渡元半躺在藤条躺椅上,手边的桌子上泡着热腾腾的茶,他半眯着双眸,不知是清醒着还是睡梦中,断断续续的哼唱着王城的地方小调:
问这城……分甚么……三教九流……可叹那兮……物是人非……尽事事休……尽事事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