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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又有谁的青春是安逸的(3)

有个朋友E,初中跟我是前后桌,单亲家庭,美女,气质好,个子高,初二就不上学了,跟妈妈去广州,又漂到北京,认识了现在的老公。我们几年没联系,去年偶然联系上了,她说你来北京一定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没见很想你呢,你来我家住。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敢多问,就问她这些年过得怎样。她倒是在饱经风霜之后显得大气和坦然,说我儿子都快三岁了,能怎么样,孩子就是妈的一切呗。我们俩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大年初二她走的时候,上次聊天她在北京、我在德国,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八千多公里的距离,两个几年没有任何消息、从小在一起玩儿的女孩都成了大姑娘。我们秉烛夜谈,她说,你行啊,怎么一个人跑到德国去了?唉,我就不能拼,我就依赖家庭,喜欢小生活。她说,我跟我老公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第一眼就互相看对眼了,然后越处越有意思,就琢磨着把婚结了,结了婚之后越过越有意思,就寻思着把孩子生了。她说,她喜欢孩子,也爱她老公。我看她空间的家庭照,她容光焕发,幸福全部写在脸上,掩都掩不住。

这也是个聪明姑娘。她知道她是谁,知道她追求的是什么,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怎样走才最合适,所以她就拥有了她的幸福。虽然她没有文凭,但她是一个聪明漂亮又会做选择的女人,运气不会太差。对许多聪明漂亮的年轻女人来说,难的从来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不知如何选择。有的女人想要的太多,又要不来;有的要得来,又守不住。各人自有各人苦,各人自享各人福。我真心地祝福她。

我还有个朋友F,小学时坐我后面,如果你见过他小学的样子,一定会想到无趣这个词。他人是挺好,性格也好,不是富裕家庭出身,也不会穿衣打扮,小学时永远是趴在桌子上没有骨头的样子,永远拿着一支破铅笔画来画去,一点儿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小学毕业后,我们就一直没联系,我连这个人都快忘了,再见到他的名字,是某一天看人人网上的分享,评论说是某某帅哥大神的画。我是奔着那画去的,翻了整个相册后为之倾倒,但一看名字,当时就傻了,以为是巧合,点进去看其他照片,都像是平面模特儿,非常帅气,但也看得出来,那就是我的小学同学。之后我问其他同学,他们都说,哦,他啊,逆了天了。

他从小喜欢画画,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下来,从来没离开过画笔,没做过与画画不相干的工作。他后来去了北京某美术学校,现在定期在北京开他的个人画展,已经成了许多女孩心里的男神。他的画,真的很棒。他让我知道,天赋+努力+勤奋+坚持,会打败一切。

我还有个人人网好友G,加我的时候说:小丫你好,你给了我很多力量,我是一个非常自卑,自卑到在人群里都要低着头的女孩。

我想说,谁不自卑?!

这个时代,不管你在什么岗位做着什么风光的事,永远有让你仰视的人,你就是再好,被再多人喜欢,也会被人骂,被人不喜欢。这本来就是个大家都需要宣泄而且谁也看不起谁的时代,所以人活着都需要有精神支柱,如果被那些不理解你的人骂是难堪并难以承受的事,那许多人根本活不下去,早自杀了。

再好的人也有自卑的时候,但你要是整天盯着自己的缺点,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就永远快乐不起来。

我要是把我那些糗事都说出去,女孩子听了都哇哇直哭,个个心疼得够呛。

我在国内是女汉子。很少有男孩子喜欢我,女孩子都有男生追,我只配帮男生追女生,只配跟男的做哥们儿,永远做绿叶,永远衬得其他女孩温婉可人。

没见到更多的人之前,我自卑得不行。有人追我,我都要跟人家讲清楚:“你可想好了,千万别因为判断错误而喜欢上我,可不好退货啊。”我这就是生意人的想法,生怕人家买错货似的,生怕人家买错之后给我差评,说店主骗人没信誉。

后来有人说,是,我没看错,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从小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类型,跟你这种女人谈恋爱,我觉得才算真正活过。

我在学校时,因为性格太开朗,太自来熟,被人说招蜂引蝶,轻浮奔放,多数中国人不太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生,觉得不踏实、不稳重。出国后,我因为这性格而吃得很开,学东西也快,因为不知道害羞,外国男生都说,哇,你真是个迷人且令人过目不忘的女人,你真是聪明性感可爱,你的性格真好,不像很多中国女孩子,总是让人没法交往。外国人的表达方式很直白,那的确是真诚的赞美,没有其他意思。我一想,我没有变,从小就这样子,但是在不同的地方我受到的待遇就完全不一样,有的人很讨厌我,有的人就非常喜欢。这是我的错吗?当然不是啦,也不是环境的错,错在人没有跟身边的环境协调,俗话说,到什么山就得唱什么歌。不然,什么都适应不来,活得痛苦。

我喜欢那些能认清自己、敢坚持自己想坚持的东西并为之付出的人。

年轻人总是要证明自己,总想在“远方”做点儿辉煌的事,比如,认定了“坚持”,有了摧残要上,没有摧残制造摧残也要上。但有些坚持,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你费了半天力气发现它原来一点儿都不值得坚持,你每每想起它都觉得后悔莫及,发现它只是年轻时的固执己见。

人活在正确的坚持里,就会感到踏实,会获得灵感、能量和活力。活在错误的坚持里,就会被外界耗尽精力,越活越没底气,越活越不开心,也没比别人少挨累,也没有比别人有更多的快乐。如果你有向错误的人去拼命证明自己的力气,何不用这力气去寻找正确的人呢?

当你因为自己本身的样子不需要美饰就被人真正喜欢时,你是开心和幸福的,你会活得无比踏实、充满底气,穷也穷得、丑也丑得,你会走出自卑,也开始去爱身边的一切。你变得自信又可爱,享受自己的生活,不求不靠,身边人也会更加接受和喜欢你,甚至敬佩和羡慕你。

我喜欢那些能活出滋味的人,不管在做什么,不管有多穷,一个能活出滋味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也值得交往,他永远会给你正面的能量。此刻,有无数个婴孩在出生,无数对恋人在相爱,无数个像你一样的人在曲折中期待……只要这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美好,有那么一点点值得人相信的东西,人就应该把自己往高兴了活。

我后来当然没有去卖身拿绿卡,那有多少不开心,多少痛苦、隐忍和纠葛,我知道。自己心里觉得不踏实的事情,当然是没法儿做的事情。

我后来半途而废回了国,被同情了好几个月。我说,陪陪家人也挺好的,养养花种种草,去去菜市场,回来做做饭真挺好的。朋友们说,你别自我安慰了,我们理解。我说,我有事情要做,做不做得成,什么时候做得成,还真不好说。我选了一条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路,一条文艺工作者的路。

人家问我,你为什么这样选择呢?我说,你看我站在这儿,我不就是为这条路而生的嘛!我不是选择,是兜兜转转之后的回归呀,之前活过的那些日子、承受的一切,不都是为它做准备吗,一直没有跑偏啊,现在我只是回来了。

我当然是开玩笑,其实是因为,做所有事我都懒、拖延,都觉得委屈、不值,只有做这些事时我不拖延、积极,恨不得把命都搭上。某一刻我突然发现,当人在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时,他就所向披靡,手心里长了一颗痣,都认为是命运的福兆。所有的累他都觉得是积累,所有的努力他都认为值得,他一样要从白天奋斗到黑夜,没比别人轻松多少,甚至更累,但他无比踏实、无比开心,每做出一点点成绩,他都幸福得不得了,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看到了因为这价值而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在不适合自己的道路上,为了他人的期许而坚持着,不仅很难成功,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很难真正快乐。出发是一种快乐,停下更需要勇气,敢于止步、及早回头,或许能找到一条更适合自己的路。

敢放弃,或许也是一种智慧。

绝不讨好

等了好几年的2012年世界末日,终于来了,一些人狂欢,一些人孤单,一些人冷眼旁观。一些人生怕凑不上这个千年热闹,忙里偷闲抬起一张饱经辐射的脸,像模像样地配合一句“都上船了啊,我还在写论文、加班”,更多人或平淡或戏谑或毫不经意的一句“世界末日了啊……”隐藏了不想说出口的“可我还是一个人……”

而我,在这样一个本该用任何姿态去度过的一天里,因为不知所措而对自己的懦弱产生了深深的鄙夷并难过起来。每天早上睁开眼,压力与阳光同在,这就是每个人的未来。

写作让我爱上了跑步、古典音乐和白开水,让我在不健康的作息下不得不尽力以最健康的方式生活。我在每一个黄昏和黎明,每一个街头和巷尾,一边跑一边注视着来往人群……每一个麻木表情的下面都有颗充满了倾诉欲望的心,这时代里的人,真是找得到任何一个借口来排遣自己压抑的生活。

经过一个又一个故事的我停下来,我没有那么幸运,没有一起等死或者回家吃饺子的人。“末日”带给我巨大的不安与失落,它总不得不让人想到那些不管你美与丑、害怕或高兴、骄傲或失落都无人同你分担与分享的日子,它让你停下来看自己时,竟感觉可笑。哪怕这是一个世界性的谎言,人们也能假装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不在来去、对错、有无、你我、是非里挣扎,却逃脱不了“表现得无动于衷本身也是一种动情”。

人们热衷于谈论着末日,无非是想给自己平淡的生活中增添一些滋味,让漂泊的人回家,让思念的人去爱,让奔跑者停下来欣赏风景,让失落者找到一丝安慰,让生活在恐慌里的人在这一刻卸下防备,让内向的人有勇气承认:我需要爱。

世界太精明,精明到已容不下笨拙、弱小,容不下暴露出来的伤口,容不下一个人过分诚实。

你的内向成为人群的谈资,而人群却有着比内向更难言的孤独。痛苦没有使人变得宽容反而让人更加残酷,坚强没有让你更从容反而成了可以被伤害的理由。“痛到死去活来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刀”,原来人会是这样难受,四肢无力,肌肉酸痛,心力衰竭。想到都世界末日了,难道还要怕被人说成是无病呻吟而伪装坚强吗?

这世界不需要聪明,需要爱心;不需要反讽,需要真诚。

曾经我活得飞扬跋扈,曾不顾别人的感受,因为自己受过更大的委屈和痛苦而对别人的难过不屑一顾,然而痛到某种程度后人竟能突然从心底迸发出对其他痛苦的同理心,这种同理心让我可以长驱直入你的困境,在那里牵着你的手拉着你出来。怪不得人说,我们所承受的一切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更好地安慰他人。呵,即使承受了足够多的痛苦以后仍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偿,如果可以理解并安慰别人,的确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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