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喝在兴头上,大平推门进来:“少白老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大哥啊!没什么,今天就是兄弟们聚聚。”“你现在混得挺有模有样的,兄弟这么多,看样子没多久,动力就是你们的天下了。”我笑了笑没说话,总觉得大平这个人话里话外的,有点什么很特别的味道。连野拿着酒杯走过来:“大哥,在动力你是老大,在哈尔滨,手儿多着呢,我们不敢自立山头,来,大哥喝一杯。”大平接过酒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给我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大平喝完,将酒杯放在桌上,一拍我肩膀:“你少白现在也多少有点名气了,开着好车,出过‘大事’,放过枪,崩过人,事儿平得也漂亮,看这架势用不了一年,你就能混起来了。到时候,要罩着我点啊!”他说完这话,脸上没有笑容。我站起来:“大哥,拿我开玩笑呢吧,你在我心中,是这个!”我竖起大拇指。“我跟你没法比,我那点事儿,跟你比什么都不算!”大平伏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过兄弟,悠着点,别太猛了,有些老人儿看不惯,明白吗?”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点点头。大平出去之后,小纪拿着酒杯站起来,“各位,我小纪不能喝酒,但是今天高兴,我干了这一杯,大家随意!”小纪一仰脖,大家也都把杯中酒干了,很快一个个都小脸猴屁股似的。我坐在那里,只喝茶。小纪喝完了,把杯子倒了倒,我看见他的脸瞬间就上了色。他的确不能喝酒,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对众人说:“后天是我老爸的生日,哥们儿都过去,别拿东西,别送红包,给我小纪撑撑门面。”“你真客气,你们家老爷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还需要我们给你撑什么门面。”我笑笑说。小纪指指自己:“是给我撑门面,不是给我爸!”大家哈哈大笑,他对酒精的反应比我想象得快很多。我这才想起来,后天也是我妹妹的生日。小纪不提他爸过生日,我都给忘了,妹妹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总在学校,几乎就没怎么见到她。
喝得差不多了,连野就嚷着要去金豪蹦迪。看大家高兴,我们就开着车过去了。门口站着张老,正绷着脸观察每一个人。见我们下了车,脸上顿时有了笑容,因为他看见,这些人有我,有连野,还有小纪。“张老好!”“张叔好!”最后,小纪在后面蹒跚地走过来,“张叔好!”张老一扶他:“这小子喝多了吧?不回家睡觉,还玩什么啊?我告诉你爸了。”“没多,没多,都是我哥们儿,我不能那么没出息。”连野凑到我耳边说:“等一会儿,我弄点药玩玩。”他说的是摇头丸,他刚要走,我一把拉住他:“别碰那些东西,会上瘾的。”“上什么瘾,一会儿给你弄一粒,你嗑一下就知道多爽了。”
在张老的安排下,领位小姐替我们在二楼找了一张大台子,我看着这个身高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说:“你长这么高干什么?”“对不起先生,这你得问我妈去。”她说完转身走了。兄弟们往那里一坐,我才想起来,烟在车里,忘了拿。我站起来准备去车里拿烟,小纪见我站起来,他也站起来。“大哥,你去哪里?”“你坐吧!我去车里拿烟!”“不行,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要保护你。”“你快坐那吧!都晃悠了,我拿烟就回来。”邵年这才把小纪按在那里。我感觉有点可笑,我需要谁保护,有点电影的味道。
我摇晃着车钥匙朝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刚才的领位小姐就礼貌地说了一声:“先生慢走,欢迎再来!”“我走什么走,拿烟去。”那女孩子一伸舌头,“对不起!”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一下子想起了刘洋,那表情真的很像。我打开车门,俯身抠里面的烟,我看只剩下两盒中华了,肯定不够,就准备再去买一条。我上了车,刚发动,我就看见,门口那个女孩子正愤怒地看着我。我也没理她,开车走了。在亚麻厂那边,找到了一个烟摊,买了一条,开车又返了回去。我把车停好,把烟捧在手里,一关车门,烟掉了几包。那个女孩子急忙跑过来,帮我捡起来,重新堆在我的怀里。“我刚才看见你瞪我了。”她又一伸舌头:“不会吧,这你也能看见,眼神真好。”“废话,你问问张老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以为你逗我呢,就瞪你了。”“抽这么多烟?”“人多!怎么,给你一盒?”“我可不要!我爸不打死我啊!”
我回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连野在给每个人分东西,我走过去才知道是摇头丸。我把烟分给他们,连野手心里的摇头丸就剩下3颗了。“新货,粉C,好东西,你没嗑过,给你一个就够你享用的了。我呢,两个……”说完,他把摇头丸放在啤酒里,晃了晃,就把一整瓶喜力喝光了。喝完后,就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不说话。我捏着手心里的那片药,不知道该怎么办,邵年走过来,把药片用牙嗑成两半,“你没嗑过,又不喝酒,就来半片吧!含在舌头底下就行,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感觉了。”我按照他说的,将半粒含在嘴里,那东西刚一进口特别苦,我差点想吐出来,我忍了忍,继续含着。人生必定要尝试很多东西。过了一会儿,嘴里麻麻的,不那么苦了,但头开始沉重,脖子也发硬。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视野渐渐模糊,感觉脚下在转。此时舞曲已经High到极点,听着电子音乐,就像激光一样“啪啪”穿过脑袋,那种被穿透的感觉特别真实。偶尔音乐会像陀螺一样,在你太阳穴之间来回环绕。脑袋情不自禁地随着“陀螺”摇动,摇起来以后,脖子感到特别轻松,就不停地摇着。越摇越舒服,随着药力在体内蔓延,我飞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穿过云层,看见有鸟在身边飞过。我追着其中一只小鸟,很快我抓到了小鸟,而前面还有只大鹰,我又向老鹰飞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当我飞过两片云的时候,两片云突然向我挤过来,我想从缝隙中飞过去,可还是被两片云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我用双手去推那两片云,可是怎么也推不动。两片云仍紧紧地夹着我的脑袋。我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连野按着我的脑袋。我拼命地去挣,企图用手分开,他还是没有松手,继续死死地按着我的头。最后,连野猛一放手,脑袋就像发射升空的火箭一样,一下子冲了起来,摇得比刚才更猛烈。而那种感觉瞬间升腾,就几秒钟,从后背一股电流,直冲天灵盖,瞬间整个人瘫软在那里。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嗨”了。我坐那里愣神地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思维也清醒了许多,只是感到一阵阵恶心想吐。连野走过来,一拍我:“兄弟,感觉如何啊?爽不爽!”“你刚才是不是按着我脑袋来着?”“懂什么,那是‘憋嗨’,不按着你,你刚才能那么爽吗?”
我觉得浑身酸软,就像刚跑完5公里的武装越野一样,使不上力气。不想说话,脑袋发沉,只想睡觉。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示意邵年扶我,小纪看见了,我不知道刚才摇了多久,此时看小纪已经醒酒了。他扶住我:“大哥,你是不是想吐啊?”我点点头,强忍着,小纪小心地把我扶下楼,我看见厕所的一瞬间,冲了进去,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我喝了几口水,漱了漱口,用冷水洗了把脸。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此时的模样,脸色铁青,嘴唇泛白。我贴近镜子看自己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跳,瞳孔已经缩到死人一般的大小。我再仔细看,的确是很小很小。“我死了?”我掐了一下自己,疼,没死,怎么瞳孔这么小?我在厕所里,对着镜子站了好一会儿。小纪推门进来,“大哥,你没事吧!”我摇摇头,“没事儿!走吧!”我跟着小纪走出卫生间。这个时候特别想透透气,清醒一下,我走向门口。那个女孩此时已经休息,站在一边跟姐妹们聊天。
我拿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嘴里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我又猛吸了一大口,还是感觉不到味道。我舔舔嘴唇,看看手里的烟。怎么失去味觉了?后来才知道,所有的症状都是吃摇头丸的后果。我干脆掐着烟站在门口,浑身疲惫不堪。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那女孩见我看她,就跑过来:“先生,有什么吩咐?”“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你在这儿消费,我就得这么叫你!这是规定。”“那要不在这儿呢?”“那当然就不叫呗!”“你一笑起来真好看。”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突然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有这动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捏完之后,我才觉得刚才失态不说,有点轻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红着脸站在那里不说话。“明天……我请你吃饭吧?”“不吃,怕脸肿!”“我保证不掐了,真的。”“那也不吃,男人说话不能信。”“这么不给面子!”我佯装生气的样子。“先生,你没事儿我进去了。”说完转身跑掉了。
大家玩到深夜才算作罢,连野拉着我说什么要去洗澡。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领位小姐正看着我,我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你有3秒钟考虑,明天跟我吃饭,否则我就让张老开除你。”“开除我,你缺德不缺德啊,有你这样威胁人家跟你吃饭的吗?”“别废话,明天我等你电话。”我随手把名片塞在她手里,转身就走。我听见她在背后小声说,“这样的人当流氓真是可惜了。”我猛一转身:“你说谁呢?谁流氓?”“没说你,先生慢走。”我笑了笑,示意她明天给我打电话。
我们几个出来,连野单位的车让小纪开走了。邵年我们三个开车去了君悦洗浴中心。我第一次来这里,平时总听连野说,他对这里很熟,是他同学姐姐开的。刚走到前台,就看见一个胖女人冲着连野扑过来,一下把连野抱在怀里:“宝贝想死你了。”“哎哟,宝贝我也想你啊!”胖女人“吧唧”一声在连野的脸上亲了一下。那女人就像旧社会妓院的老鸨一样,别说多恶心了,要说那女人漂亮还说得过去,胖不说,长得还难看。“这是我兄弟,少白、邵年!这个是胖姐,这里的金牌按摩师,这里所有的小货都是她的徒弟。”“你就是少白啊,小野每次来都提你。”我没说话,也不喜欢跟丑女人说话,只点了点头。“安排3个像样的,叶青在不?”“她刚上钟,也是熟客点她的钟。”胖姐满脸无奈地说。连野抱着胖姐的肥胳膊磨叽着:“胖姐,求你了,把她换下来吧!我就是奔她来的。求你了,求你了。”胖姐好像是抗不住他这套,就进去找那女孩。包房没有了,我们三个就在大厅找了个地方,我换上衣服就去了浴室。太晚了,浴室里只有一个人。起初没太注意,后来才发现他后背文着一条龙,被水淋过后颜色特别鲜艳,特别扎眼。可能是他注意有人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个人洗完就出去了,我坐在热水池里闭目养神。连野和邵年赤身走进来,躺在芬兰池里看电视,我闭着眼睛感觉热水托着自己特别舒服。连野满身热气走到我的面前,“少白,咱们比跳冰池,谁在冰池里时间长,谁给小姐加3个钟。”“连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这里的托儿啊!”我没好气地说道。“绝对不是,就是比耐力。邵年,你要不要比试一下。”其实在部队,这种环境不算什么,但是猛地从热水跳进冰水,一般人也受不了。“我请客,我没你那么神经。”“好,少白你说的啊,邵年听见了吧!”话音刚落,连野就扑通一声扎进了冰池里。一潜到底,半天没浮上来。“死了?”我冲着冰池子喊。连野从水池子中间一下子站起来:“你才死了呢,做兄弟的,可不能这样说,你以为我在水底下听不见啊。”
偌大的浴室就我们三个人,我们挨个换池子扑腾,服务员认识连野,见我们玩得开心,就都出去找地方睡觉了。我们玩够了,就穿着睡衣回到大厅。连野冲着走廊喊:“胖姐,胖姐,上钟了。”过了一会儿,3个女孩子走了进来,连野向一个女孩子伸出手:“宝贝,想我没?”那女孩顺势倒在连野怀里,他们俩就旁若无人地在那里亲吻起来,就跟我们是透明的一样。一个女孩走过来,把新浴巾铺好,示意我趴在按摩床上。我把脑袋放在窟窿里,看着地面上的女人的两只脚。
很快一个钟过去了,邵年跟我都没有续,我们俩躺在那里抽烟,连野拉着那个叫叶青的女孩聊天。邵年拿着遥控器找电视看,大厅的人差不多都睡觉了,偶尔传来几声呼噜和梦呓。邵年把所有的频道翻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足球比赛上。我们三个有说有笑地胡侃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你他妈小点声。”连野腾地坐起来。“谁他妈喊的,啊?”小姐停下手中的活儿,我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在墙角边上的一张床上坐着一个人。连野从床上爬起来,把睡衣一围,向那个人走过去。邵年和我也马上站起来,跟了过去。走到近前我才注意到,正是那个文身的男人。脖子上戴着一条很夸张的金项链。
“跟谁他妈他妈的呢?”“就跟你说呢,小王八蛋!”
连野上手就抓住那个人的头发,把脸一板:“没人教你说话是吧?啊?”“赶紧放手,听见没有,你他妈的知道我是谁吗?”“管你他妈是谁?今天就打你了,怎么着!”邵年骂完就是狠狠的一脚,正踢在那人的脸上。连野猛一带,将那人从床上拖到地上。
“你好使是不是?你牛X是不是?再骂一个我听听。”连野在他头上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几个女孩躲在一边,很快胖姐就跑了进来。
“小野,别打了,怎么回事儿?”“我们几个说话,他还急了。”
胖姐把那人从地上扶起来,那人什么也没说,擦擦嘴角的血,转身走了。“小野啊!你们这回可摊事了,你们赶紧走,不走就走不了了。”“胖姐,你少吓唬我,什么手儿没见过,我不走……”“快走,快走吧你们!”胖姐说着把我们几个向外面推。邵年回头问胖姐:“说是谁不就完了,吓唬谁啊!”“你们啊,这回作出事了。他就是‘第五街’迪吧的老板大军。别问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们几个相互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走的意思。
我们穿好衣服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等着,大军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动静。连野有点犯困,最后又冲了一遍澡就进去睡觉了。
也许是累了,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醒过来,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我才起来,手机还在箱子里,有电话就耽误事了。我往连野床上一看,那死猪正搂着叶青挤在窄小的床上。而邵年的床上却空着,我猜想他一定是上班去了。我去浴室洗了一下脸,准备穿上衣服回公司。我在门口结账的时候,看见连野睡眼惺忪地去卫生间,“哎!我先走了。你在这睡吧!”他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