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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夏之生,黄土深处滋生的战歌(3)

391年秋,鄂尔多斯高原从内蒙古到陕北的大道上出现了一支疲于奔命的逃亡队伍,其中有一位年仅11岁的少年,他的汉族名字叫刘屈孑--他就是后来在陕北黄土高原和鄂尔多斯高原一带建立“大夏国”的赫连勃勃。他的父亲刘卫辰驻屯的代来城故址就在今天榆林市榆阳区巴拉素乡白城台村。391年,刘卫辰率领数万人攻打北魏。北魏道武帝拓拔率军迎战,击败刘卫辰并乘胜攻入其领地。刘卫辰父子等仓皇弃城,刘屈孑逃出虎口,投奔薛干部。薛干部为了讨好北魏,准备将他押解到北魏;半路上经人拼死相救刘屈孑才得以逃脱。刘屈孑英俊勇武,十五六岁时受后秦的姚兴赏识,被封为安远将军。

406年,26岁的刘屈孑率部来到了统万城一带,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据说在筑城的时候,他曾经下令:每筑一段城墙就用铁锥扎一扎,扎不进去有奖,扎进去就杀工匠,然后拆了重筑。于是,就有了这座坚固的沙漠城池。

第二年,刘屈孑自称天王大单于,定国号为夏,并改刘姓为赫连氏,自改名赫连勃勃。赫连勃勃踌躇满志,意图一统中原。417年,大夏立国的第十个年头,不满足在黄土高原上的小城里做皇帝的赫连勃勃,率兵南下攻占咸阳,继而挥戈东进占据长安。整个长安城血污遍地,赫连勃勃竟将人头垒成坟堆,叫髑髅台,十分血腥。由此,赫连勃勃在长安称帝,仍以统万为都。此时的大夏占据今天的陕北、关中、甘肃东部以及内蒙古河套地区,成为当时中国北方最大的地方政权。

赫连勃勃在鼎盛时期曾一度攻占过银川,在银川北郊建筑著名的赫连宝塔,这座古塔在西夏时期曾被作为皇家祭祀场。

425年,赫连勃勃病死在统万城。427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率军攻夏,攻占统万城后,光获得马匹就达30万匹之多,可见这一带的富庶程度。唐代“安史之乱”后,散居在灵、盐和庆州一带的党项羌部落迁到银州以北、夏州以东地区,迁居在庆州一带的叫做东山部落;迁居在夏州一带的叫做平夏部落。还有部分党项羌人一度东进到石州(今山西离石县)。

帝国构想与李继迁之死

灵州是唐宋时期西北边疆的重镇,其西面是河西走廊,其西南面则是吐蕃部,因而就成了汉、回鹘、吐蕃和党项各族势力争夺的焦点。《新唐书·陆余庆传》载:“圣历初,灵、胜二州党项诱北胡寇边。”这说明在武则天时党项部落已经迁入灵州,但这只是唐王朝对党项人实行羁縻政策的产物,有着极强的戍边色彩。安史之乱后,唐代名将郭子仪将居住在今宁夏和陕西交界处的盐池县、甘肃和陕西交界处的庆阳等地的党项部落分三支迁往他处,其中一支就迁往灵州安置。

996年3月,李继迁侦探得知宋军要押送40万石军粮马草到灵州,遂亲自率军在去灵州路上的浦洛河(今宁夏灵武县南)缴截了这批粮草,然后进围灵州,聚兵困城。宋军5路出师救援,并打算彻底消灭李继迁。李继迁采用灵活机动的迂回战术,使得宋军人困马乏、无功而还。在宋朝对李继迁经济封锁和军事进攻相继失利之后,第二年,李继迁派人到宋朝,要求恢复李继捧归顺前党项族全部管辖地。这时宋太宗去世,真宗继立,无力再次举兵,便委屈答应,封李继迁为定难军节度使,仍领夏、绥、银、宥、静五州。而这时候的李继迁已经不是收复故土就能满足的了。在占领灵州后,黄河的涛声已经隔不住他对对岸丰腴的宁夏平原以及更西边的党项人早期生存地的向往了,关于一个帝国的构想已经夜夜侵扰他的梦了。

999年冬,李继迁出动万余骑兵进攻延安。之后又率军到镇戍军(今宁夏固原)掠抢一番,然后于次年春驻兵萧关。后来,他又一次截夺宋朝从庆州运往灵州的粮运,将大军驻扎于积石河,确定了“西掠吐蕃健马,北收回鹘锐兵”并最后进攻宋朝的战略方针。

1001年,李继迁连取怀远(今宁夏银川市)等河外五镇,使党项人在背井离乡离开玛曲一带500年后,又一次将脚印印在黄河边。

李继迁攻占灵州之后,非常喜爱这里的山川,打算将都城迁到这里,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对。李继迁信奉“从古成大事者不计苟安,立大功者不徇庸众”的主张,硬是将政治中心迁到了灵州,开始了对“东都”的营构和建造。“我将借此为进取之资,成霸王之业,岂平夏偏隅可限哉!”这就是李继迁为西夏王国谋划的第一份基业。

李继迁定都灵州,以祖先曾世爵西平王、他本人又受辽册封为西平王,便改灵州称西平府。从此,灵州成了党项人又一政治中心,和甘肃武威地位一样:一个是“西都”,另一个是“东都”;一个是粮草与军马的巨大储备基地,同时也是抵御西域吐蕃回鹘等的前沿,后来还成为佛教圣地;另一个则是瓷器生产和军需物资的后方基地,同时也是向东防卫宋及蒙古的哨所。

1917年,在灵武出土了大量西夏文物,其中就有我国现存最早的西夏文活字印本《大方广佛华严经》。1971年4月,在原灵武县崇兴台子大队出土了一批精美的瓷器。这些白釉瓷器分碗、碟和高足杯3种类型,共计112件。这些瓷器的造型与中原地区的瓷器相似,但从艺术特征来看则明显是西夏人烧制的。

由于西夏境内缺乏金属矿产,境内无法生产金属制日需品,加上它和宋朝的边境贸易一度中断,西夏人只能以瓷器来代替。位于灵州境内的磁窑堡因为有着丰富的煤资源、优质的制瓷陶土和常年的流水这建立瓷窑的三个基本条件,而成为西夏制瓷中心。

1996年,我第一次走进这里,看到灵武市磁窑堡镇灵新煤矿办公区附近的荒滩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烽火台,周围则散落着瓷器碎片。这片荒滩就是神秘的西夏瓷窑遗址所在地。在中国陶瓷史上西北地区的相关资料匮乏,由于无法确定大型的西夏瓷窑遗址,所以1980年编写出版的《中国陶瓷史》上有关西夏制瓷史是空白。1984年至1986年,考古队在灵武境内经过系统发掘,共清理西夏窑炉3座、西夏瓷器作坊8座、元代瓷器作坊1座、清代窑炉1座,发掘面积约700平方米,出土瓷器、瓷具、窑具共3000余件,同时发掘出大量墨书西夏文瓷片、墨书汉文西夏年款的瓷片及西夏钱币。

攻占灵州的第二年,李继迁声东击西,扬言进攻环、庆二州,而暗中移兵取西凉府(武威)。西凉既得,灵州有了巩固的后方,一个以“绥宥为首,灵州为腹,西凉为尾”的西北地方政权的巨龙在中国北疆平沙瀚海中形成雏形。

攻下西凉府后,党项人军威大振,守卫这一带的吐蕃六谷部首领潘罗支逃走后又返回,向李继迁请降,陶醉在巨大胜利中的李继迁准备接受。

张浦劝道:“潘罗支倔强有年,未挫兵锋,遽而降顺,必有诈也。”李继迁则骄傲地说:“我得凉州,彼已穷途末路,力屈而降,何诈有之?况杀降不祥。”李继迁让张浦“可先返西平府,待我安抚余党,功成即还”。张浦只好返回灵州。那边,潘罗支召集起六谷部落首领以及勇猛善战的龙族军队数万人,对李继迁说这些都是来投降的,请李继迁检阅训示。

次日清晨,凉州城的清寒并没有让李继迁感到有什么不安。他站在高大威武的北城楼上,看着那些穿着各色衣服的吐蕃士兵们负弩携箭缓缓步入凉州城,想着这些人即将成为自己日益庞大的军队的一部分,将为自己开疆拓域献力流血,这位一生精明的党项族杰出首领放松了警惕。

正在这时,从正入城的降兵中猛地飞出一箭,射中李继迁的左目。随后,吐蕃士兵们一哄而上,开始攻城。在众将领的拼命护卫下,李继迁冲出吐蕃人设计好的包围圈。吐蕃人一路追杀,直至凉州200多公里外的景泰境内才回师。

傍晚,惊魂未定的党项军保护着李继迁来到了营盘水一带。和去时相距虽然只有几天,但已经是霄壤之别。疼痛难耐的李继迁对部下说,这次失利是由于他放松了警惕导致的,但也与党项军长途深入导致给养和后续部队不能增援有关。以后如果再进军凉州与西域地区,一定要先行建立转饷之地。这里就是很好的营盘,党项军队往西去的转饷之地就先定在这里吧。后来当地人针对这里缺水,在“营盘”之名后加了个“水”字,“营盘水”之名就这样流传了下来。

李继迁下令在营盘水修建城池,自己则返回灵州治疗眼伤。在距离灵州城西南30多公里处,他和前来迎接的张浦相遇。

这一天之内,李继迁已经因眼痛昏厥数次,不能再走了。李继迁临终前拉着张浦的手,说:“我因未听公之言才致今日之局面,我与诸公一同举事,领我党项男儿自地斤泽而出,半生戎马,备受艰苦,情同手足。我族生息于夏河之缘的析支之地,受吐蕃与吐谷浑之迫,无奈离乡背井,被汉室流放在不毛之地,经年受累。若要族种不亡,就得自己立世立朝。今我党项正在兴起,河西之地志在必夺,凉州乃我党项立都首选之地,望诸公辅助吾儿德明早日夺回凉州,以谋祁连山一带的河西之地,再攻取河州一带,夺回我党项之析支之地,我则死而无憾!”

9年后,李德明追尊他为“应运法天神智仁圣至道广德光孝皇帝”。李元昊称帝后,又为李继迁追加谥号为神武,庙号为太祖,并将他的遗骨移葬于贺兰山下的西夏王陵墓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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