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某处平凡的宅院,一老一少正在对弈。
“多年未见,师傅棋艺更为精湛了。”
“奉玉也不遑多让啊。”
“师傅,如今时机已到,但我们还缺一个由头,您看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才妥当?”
“莫急,莫急。”
“师傅,已经这么多年了,您教我如何不心急?”
“哈哈,此事倒也不难,如今不正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吗?”
“您是指……”
“素闻张家大少爷与张家大少奶奶鹣鲽情深,二人的境遇在坊间被传为一段民间佳话,想必张家大少奶奶定然是遍寻名医为夫君治病的。”
“这倒是个机会,可我若冒然上门岂不是会惹人瞩目,若是因此打草惊蛇,岂不更糟?”
“我记得你来时跟我说起,途中曾救过一名夫家姓张的女子,何不借此邀约一聚,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啊。”
“哦,您说她是……妙啊!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本就是命定的真龙天子,自然有得天独厚的命格。”
“多谢师傅指点迷津。”
事后,心语没想到真的会收到救命恩人的约见,人家好歹是救了她一命,不去也说不过去,便按照书信上所说,去望江楼一聚。
这一次依然是寒梅弄雪居,不得不说这是缘分了,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也算弥补了当日扫兴而归的遗憾。
“公子说的可是真的?云华神医当真在京都?”
“不错,在下昨日才去求见,想起不知夫人昨日受惊可否好些,若有需要,在下可替夫人引荐,正巧在下与云华神医有旧,想必他会给在下这个面子的。”
“妾身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妾身的夫君有疾,遍寻名医多年,皆束手无策,素闻云华神医云游四海轻易不得相见,此番若能得公子相助,我张府定已千金以报。”
“千金倒是不必,相逢即是缘,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那不知公子何时方便?”
“自然是越快越好!哦,在下的意思是,云华神医行踪不定,迟则生变。”
“公子所言极是,可否明日一早劳烦公子引路?”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辰时于城东芦溪桥上会面。”
“多谢公子大恩,妾身定携夫君准时赴约。”
离开望江楼,心语松了口气,似心头一块重担卸下,对明日的治疗期待起来,张天赐,恢复神智之后,你总能看得到我的好了吧?
深夜,皇宫重地,当今圣上仍在批阅奏折,他是个好皇帝,爱民如子,然而常年压在心头的重担令他眉头紧锁。
“皇上,周大人来了。”内侍入室禀报。
“宣。”皇上放下手上的奏折,揉了揉眉心,心情隐隐有些激动。
“宣,周大人觐见——”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坐。”皇上面露微笑,看着周博恩,想到即将到来的计划,心情都舒爽了不少,“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爱卿果然不负朕所望,天下苍生都会感激你的。”皇上龙颜大悦,计划都在一步步完成,用不了太久,这天下定是一片朗朗乾坤!
周博恩心事重重地望向宫外的万家灯火,有愧疚,有思念,也有无奈,更多的还是解脱。犹记得当年进京赶考,金榜题名,一时风光无二,却被告知朝廷奸臣当道,天子受制于人,他那时年轻气盛,满腔报国热血,便暗中协助天子,欲除奸臣,振朝纲,还百姓朗朗青天。万万没想到,他为国家付出了一切,却失了此生最宝贵的人。她说得对,久别重逢,周郎另娶,倩女有夫,昔日种种,早已烟消云散。或许,此事一了,他该归园田居,寄情山水,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诗人,带着曾经的美好回忆,度过余生。
“你说什么!姑爷偷渡军饷,通敌叛国,被皇上关进天牢了?”
“是啊小姐,这是宫中传来的消息,我们该怎么办啊?”
“通敌叛国,他怎么可能通敌叛国,明明是……”
“是什么小姐?”
“没,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相国府中,霓清歌失魂落魄地独倚窗前,黯然垂泪,一边是至亲的父亲,一边是挚爱的夫君,她该如何抉择呢?真正通敌叛国的,是她的父亲啊,可是……周郎,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你?
第二日,心语果然在那位救命恩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云华神医,在她的哀求下,他也答应了救治张天赐,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心语焦急地等在门外,为了怕张夫人失望,她这次是偷偷带张天赐溜出来的,能治好自然皆大欢喜,不能治好也不过一切如故。
屋内,当今圣上赫连诚也是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他的威武大将军。五年前,自他继位后,大权旁落,三朝元老霓国栋把持朝政,欺上瞒下,罪恶滔天,无奈此人奸诈,朝中党羽众多,轻易动他不得。张天赐不忍好友忧心忡忡,想出一韬光养晦之计。一方面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而他自身则服下毒药装作被谋害,吸引众人的目光,而后远离京都,让某些人放松警惕。另一方面则是让适合的人选去搜集霓国栋的罪证,这个人选皇帝并没有等太久,当年的新科状元周博恩便是个十分合适的人选,他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又恰巧被霓国栋的女儿看中,再加上皇帝的推动,他成为了霓家的女婿,借此收集证据。
如今多年过去了,一切都照着计划在进行,如今,就差最关键的几步了!
赫连诚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门外那个女人,本不该参与进来的,然而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世人,不知道他醒来之后,面对着昔日旧爱另嫁,而今多出来的这个妻子,会如何作为。他太了解张天赐了,那个女人,只怕是要受伤了。
“师傅?”张天赐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的人,还有些恍惚。
“醒了。”云华老人慈爱地看着他,“孩子,五年了,该醒了。”
“五年……这么说,计划已经成熟了?”张天赐目露精光,看见桌边的好友,勾唇一笑,“奉玉,让你久等了!”
“离之,欢迎回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京都,马上就要变天了!
房门打开,心语急切地看过去,迎面而来的正是张天赐。
“张天赐!”心语高兴地喊到,一颗心狂跳起来,他好了吗?
“你是?”
“……”心语面色一僵,“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心语,你的娘子。没关系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了,我们的事可以慢慢来,呵呵……”
“我的娘子?”张天赐看向随后出来的赫连诚,“她?”
“她是你娘为你娶的夫人。”
“哦?”
“张天赐,我们快回家吧,娘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天赐?谁允许你直呼本将军的名讳?既已身为人妻,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五年,确实可能发生很多事,他也并不怪母亲为他娶妻,只不过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接受一个女人当他的妻子。
“张天赐,你凶我?你好大的胆子!你……”
“一点规矩都不懂,行为粗鲁,哪有一点我张家媳妇的样子!”张天赐皱眉,这个女人,行为偏僻性乖张,母亲怎么会同意这样的女子进门?“奉玉,有些事还需筹备,我先回府了。”
“路上小心。”
“明白。”
张天赐点点头,他病好的消息自然不能被人发现,再看身边大呼小叫的女人,他只觉得两鬓青筋暴起,拎起她几个功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张府。
“哇,张天赐,你真的好厉害啊!”轻功啊!
“哼。”张天赐冷哼一声就走了,他还有事要忙,没空理这个女人,等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喂……”心语看着头也不回就走掉的男人,心里有气,这人怎么回事嘛,上次在张夫人娘家时不是恢复了神智,还为她冒死去采药,怎么如今竟像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呢?
一连三天心语都没能见到张天赐的面,院子也被人看管了起来,连张夫人的面她也见不到,听说张夫人到城皇寺上香还愿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心语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看张天赐之前留下来的木雕,都是没有脸的雕像,太过分了,三年的朝夕相处,他竟然还记不住她的样子吗?本来以为治好病就能记得了,谁知道竟然翻脸不认人了,早知如此,就不要治病了,之前的张天赐虽然傻傻的,可是好歹还会围着她转啊,唉~
“吱呀~”院门被打开了,心语转头看去,高兴地跳起来,“张天赐,你终于来啦!”
“拿去,我已经吩咐过了,走之前到账房领一千两银子,从此以后,两不相干。”张天赐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张纸递给心语。
“这是什么?”心语笑着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