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龙门楼，朽木在一楼溜溜达达了好一会，买了一些杂货，看人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径直走上了二楼，来到了闵老头的身前，掏出三块灵石说道：“老伯好，小子这就去找好酒来孝敬您。”
“你是……？”闵老头睁着浑浊的眼睛，才是早晨，闽老头已经满身酒气，他盯着打扮清爽的朽木看了好了一会才恍然道：“我记得你，猴儿酒！你嘴上有颗痣，听说嘴上有痣的人，特别好吃。”
闵老头用一种近乎怀念的口吻说着在朽木看来只是酒后胡言的话语，但朽木仍是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道：“正是小子。”
朽木没有纠正自己的名字，那样只会让人不快，只要闵老头记得自己，他就是自己在这龙门楼上最大的靠山。
揉了揉微红的鼻子，闵老头试着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掂量着手中的三块灵石道：“你要让你的妖奴也上去？”
朽木弯了弯腰，低头回道：“是，童子目不识丁，这妖奴家学渊源，倒是个好帮手。”
“这倒是个稀奇事。上去吧。”闵老头将灵石收下，挥了挥手，便继续醉生梦死。
跨上台阶，兔儿拉着朽木欲言又止，朽木轻笑道：“不必在意灵石，若觉有愧，待会可要好好帮我瞧上一瞧。”
兔儿依旧是看着朽木，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直到寿元子不耐烦地催促，她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你，少爷。”
朽木笑了笑，只当是兔儿一时感性，浑然没有察觉出兔儿的异象。
到了三楼，兔儿和朽木分走两边，寿元子快走了一步靠近跟前问道：“怎么不先在二楼逛逛？”
“二楼的童子们此时只怕要打破头了，我们何必为了几粒灵石米去和他们争抢？我们吃肉，总要给人喝汤，才不那么招人恨吧？”朽木随手点开了面前的影石，一边看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被人恨上了？”寿元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朽木头也不回地说道：“刚刚才夸你脑子灵光了，这会子又糊涂了。刚刚和闵老头说话，那些童子的眼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若能实质化，我只怕早被千刀万剐碎成一地渣滓了。”
说到这，朽木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来了，他兴致高昂地转头看向一旁的寿元子道：“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得上出名了？”
寿元子没有理会朽木的疯话，面上却又欲言又止，好一会后他才迟疑道：“你可知这龙门楼有个典故？”
朽木一听，心中顿时觉得奇怪，好端端地怎么和自己说起典故来了？但他仍然问道：“什么典故？”
“就是，就是……”
要说故事的人，反而忸怩起来，朽木对这种钓人胃口的事情最是不耐烦，不由得皱了皱眉。
见朽木的耐性快要被自己磨光了，寿元子这才娓娓道来。
妖永远是妖，但妖奴却不一定永远是妖奴。
战争平息之后，随着漫长的岁月流逝，双凡之约似乎变得过于苛刻。
特别是一些与自己妖奴长久相处，日久生情的大修行者们，更加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侣被称之为奴，长生观中便有这样一人。
龙门楼创立之初，妖奴不准进入。
机缘巧合之下，那位上人不知怎的，一言不合便大闹龙门楼，几乎就要把龙门楼砸个稀巴烂。
后来还是长生观当时的掌门出面，才得以化解。
自此龙门楼便有了一个规矩，妖若进龙门楼，就必须缴纳灵石，以此来和人区分开来。
那位上人听闻了新规，便携带着爱侣从大门进入，逢门便进，最后更是用山一般的灵石将没有开放的五楼给砸开，办了一场是也是龙门楼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场只有两位客人的拍卖会。
如今龙门楼虽然不禁止妖奴进入，但一颗灵石的花费，让妖奴们止步于二楼。
久而久之，能上龙门楼三楼及以上变成了妖主对妖奴的一种尊荣。
朽木听了之后，不屑一顾地说道：“我说怎么闵老伯和兔儿都怪怪的呢，原来根由在这。之前是不知道，纵然知道了，我也不会当真。
不说我和兔儿本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又能如何？无聊之人只能靠闲言碎语伤人，若你真在乎，便是着了他们的道了。
更何况，典故之所以称之为典故，就因为它久远之前发生的故事，是真是假都说不清楚，如何能成为限制人的界限？”
不在乎闲言碎语的朽木以横扫之姿在三楼赚取着灵石，而三楼的道人们，更是个个开心，不用多费唇舌，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有人以公道的价格双手奉上，这让人如何不喜。
原本已经被占满的三楼房间，由于朽木的缘故，出现了不少的空缺。
见日头快要落下，朽木找了一个空房间，打开乾坤袋，拿出酒水食物，招呼了寿元子和兔儿一声，便自顾自地大吃大喝起来。
一天下来，朽木几乎粒米未进，早已饥渴难耐。
兔儿在一旁一边帮朽木夹菜，一边劝着朽木吃慢一点。
“好香啊，凡俗的食物，老夫至少数十年没吃过了。”
朽木抬头看去，只见一头发花白，高大枯瘦的身影挡住了余晖照进房间之中。
没了光源，房间内显得有些阴暗，朽木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觉得这人如同穿上衣服的木架子，衣袍被风一吹，便四处乱跑。
“既然喜欢，不如一起来？多个人，多双筷子罢了。”
听到朽木的招呼，来人也不客气，豪迈地坐在了朽木的对面，接过兔儿递过的碗筷，便四顾无人地大吃大嚼起来。
此时太阳落在厚厚的云层中只剩下了半张脸，兔儿便掌了灯。
有了光，朽木才看清对面人的样子，只见他头发花白，颧骨高耸，不均匀的斑点散布在整张脸上，衣袍上画着无数看似不甚连贯的流纹，特别是那双手，指尖染得通红，如同刚杀了人一般。
来人连吃了五个大葱肉包子，速度才放缓了下来，见朽木盯着自己的双手，便道：“这是朱墨，不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