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是认真的吗？”
于的话，被艾文一句全都噎了回去。
此地盛行兵役，人人都想要当兵，或者努力成为一名骑士，故而招兵营的地点很多。
从当初酒馆门口卖膏药的胖子就能听出一二，人们可是对这职业向往的很，可能只是为了吃饱一口饭，不受人欺负。
当于来到这边，看到门外的考核官在做初试，手中拿着报名单和羽毛笔。
只有通过初试，才能进入招兵营进行后面的测试。
而参加初试的，大都是毛头孩子。
十岁到十六岁不等，个子不高，瘦瘦弱弱的，有男有女，一些家长也是跟来了，在队伍的侧面。
初试也简单，就是把一块三十斤的石头，举在头顶，坚持两分钟。
体能测试。
虽然很简单，但是对这些孩子来讲，可就太难了，他们本就年幼，看似瘦小，可能常年填不饱肚子，别说营养充足了，个个面黄肌瘦的模样。故而身体也没有多大力量，更别谈坚持两分钟，一些弱小的孩子，想要把石块推动都是难事。
而见一些人的模样，也无一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尽管如此，他们仍是锲而不舍的努力着，想要碰碰运气。
只是初试的考核官很严格，铁面无私，不合格的全都淘汰掉，那张报名单，已经打满了红色的叉，很少有几个通关的。
“席尔维斯特！到你了。”
不经意的，于看到考核官喝出了一个名字，小孩正打算参加考核，然后一个小孩的父亲也跟着站了出来，那是一个油头粉面，双耳潮红的胖子。
于想起来，这人他见过，正是酒馆门口卖膏药，于如愿的给了他报名费用。
“有趣！”
于拦住了打算进去的艾文，对着考核地那片努了努嘴。
艾文笑笑，打趣的说，“没想到你对这也感兴趣，反正现在没事，那我们就在这边看看吧！”
远处。
“席尔维斯特！加油！你一定能行的！相信自己。”胖子看到自己瘦弱的儿子鼓了口气，拼命的加油打气，手攥拳，一边为小孩挥舞着。
“只要你举起来！你的梦想就不是梦了！记住老爹教你的！加油！”
考核官静静的等待着。
小孩走出队列，来到那地上白石前，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前一个已经失败的小孩，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内心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成功，他绷着气，表情坚毅，但小小的模样，仍是紧张，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人们安静了，看着小孩的动作，那胖子也安静了，但是那表情更加紧张，大气都不敢喘，等着小孩接下来的动作。
他俯身，用双手捧在白石的棱角，然后用出吃奶的力气。
“这么小，可是难了。”这话是远处看戏的于说出的，不是冷嘲热讽，而是这小孩的体制真的太差了。
手腕，臂力，腰力……全都太弱了。
想要真正抬起那三十斤的石头，很难！
其实限制年龄在十岁到十六岁之间，年长的孩子自然比年幼的多很多入选机会。
那小孩当然不知道这些，此刻他拼尽全力，终于把石头抬了起来。
虽然抬了起来，可是完全举不动。
就两个眨眼的工夫，他就坚持不住了。
但是小孩咬着牙，死抓住石头不愿放弃。
他实在举不动了，不管他怎么咬牙坚持，打算稍微停顿下，再举石头，但是口中一口气松下，那石头就更加沉重了，一下子脱手。
咚咚——
石头滚落在地上。
胖子愕然了，呼吸都滞住了，而那小孩，已经小脸煞白，似乎看到自己未来黑暗的人生，怔怔的看着落地的石头。
“席尔维斯特，失败！”
战场不是娱乐场，那是需要生死搏杀的，只有真正有血性的人才能进入军队，这也是为每个孩子着想，教官不会解释这些，他知道怎么解释也没用，他只需要认真填好手中的报名表就好！
考官冷冷道：“下一个！沐沐。”
一个小女孩从队伍中出来，脆生生道：“长官好！”
此刻，胖子本想求人，只是他嘴怎么也张不开。
能做的他都做了，但是老天总是不愿意多给他机会，不管他付出多少。
下星期，他们就要开始挨饿了。
说家里有余粮过冬是不可能的。
而圣城这些苛刻的大老爷们，才不会关注他们的死活。
或许，只有搬到东面的难民营，接受官方每个月给的为数不多的救济粮。
唉！当初父亲就是通过一场决斗入选城卫兵，才有了他们三口人温饱果腹的美好生活。
……
现在，他和他的儿子，即将在困苦的环境中死去。
饿死，或者被欺凌而死。
灰溜溜的领过自己的小儿子，转身走到一旁。
人们也对席尔维斯特的目光收回，落在下一个人身上。
小孩子放佛自己做了错事，低着头一语不发，咬着嘴唇，唯有眼泪在眼圈打转，跟着大人行走，而胖子也没怎么责怪。
但下一刻，于敏锐的耳朵就听到一声啜泣，然后那大胖子就忍不住的抹起了眼泪。
倒是小孩，倔强的任由泪水留在眼眶。
他们越走越远，于已经看呆了。
“艾文队长，等我下……”
“好的！”
于觉得小孩子的举动，触动了自己的内心，曾几何时？他也这般年幼过，也弱小过，也无力过，但幸好他最后被老师们收养。
如果没人帮助他，可能于也会和别的小孩一样，无助而可怜，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于已经跑了过去，在转角的阴影，抓到了那胖子的肥嘟嘟的衣领。
胖子眼圈是红的，发觉被抓住了，只是颓丧的转身，然后似乎眼中的泪水太多，看不清画面，使劲揉了揉。
“啊？大……大……大人！”胖子看清了，被吓了一跳，他可是还记得这个奇怪的人，随便问下鸡毛蒜皮的事，就给了他十五个铜子。
“怎么？失败了？”于看得清楚，明知故问。
“都是小孩不争气！晚上吃的那么饱，还搬不动。”虽然这么说，但胖子没有责怪小孩，只是关爱的搂着他。
“他还太小了吧？搬不动也是情有可原。”于说的在理，但放到这样的时候，也没人能听得进去。
“不，我们生来都是低贱的命，我这样，我儿子也这样，一辈子都不可能……”
“唉！”于无奈了，推着胖子那肥嘟嘟的脸，把他推到了一边。
胖子闭嘴了，看着于对自己的小孩说。
“你叫什么名字？”
“席尔维斯特！”
“你现在看起来很丧气！这样不好……你是想要当兵吗？”
“是！”席尔维斯特想都不想的给出了回答。
“那你现在不应该和你那不成气候的老爹一样！？这么垂头丧气的不好？难道你放弃了吗？”
小孩的脸色苍白，楚楚可怜，被听到这样的话，此刻多了一丝逞强，“只是爸爸好不容易才攒到报名费。”
“你放弃没有？”于重复问题，看着小孩清澈的眼睛。
小孩情绪不稳定了，吼着：“没有！”
这音调很大，把那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带着他父亲和于。
小孩哭泣着，“不放弃！打死我也不放弃！我要听我爹的~！我要当一个战士！我要保护我爹！不管是谁欺负我爹，我都要保护他！！”
小孩越说，哭的就越厉害。
这就像一个人柔软之处，不是小孩不够坚强。
“呵呵。”于也是看到了，觉得这孩子有趣，摸摸小孩子不高的头，“挺好的！这才对吗！即使输了，也得有气魄，不能丢了志气！像个男子汉一样！不然以后怎么办？对吧？！”
又道：“我问你几个问题，认真听，努力把我说的记下来！”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生命体！我们是人！对吧？”
小孩点头，胖子也凑过来点头。
“其实生命很有力量的，首先，你得相信你自己，知道自己是活着……”
两人再次点头。
“生命的本身，就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但是为什么，我们每个人总是那么脆弱呢？”于问着。
两人摇头。
“那是你缺少了点关键的东西，生命！必须得燃烧起来才叫生命，你需要寻找到能点燃你生命的力量，让他真正的燃烧起来！知道吗？”
“点燃生命的力量……燃烧起来。”小孩说着，眼圈红着。
胖子挤了过来，他觉得于说的太有道理了，不愧是大人物，“对！必须得燃烧起来，必须得努力！席尔维斯特，我们不能放弃，等等等……我们回家吃饭！多吃一点就有力气了。”
“滚！”于一把把胖子推开，翻着白眼。“我们的生命，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强大，席尔维斯特是吧！好好找找能点燃你生命的力量。”
“不论做什么！挺直腰杆去生活！你想要改变的，就全力以赴的去改变，就算你被现实弄得遍体鳞伤，也要抬起头面对，我们不做命运中的蝼蚁！？”
“不做命运中的蝼蚁！”
